维C文学灶台的烟火与商路的尘埃
爸爸在家待了半个月，工地上搬砖的活又苦又累，他显然有些吃不消，每天回来都唉声叹气，烟抽得更凶了。有天晚饭过后，他犹豫着跟妈妈提起：“秀兰，我想去趟县城，找二弟说说，看看能不能跟着他做点生意。”
妈妈正在收拾碗筷的手顿了一下，没回头，只淡淡说了句：“你自己决定吧。”
我坐在旁边写作业，闻言抬起头，看着爸爸布满血丝的眼睛，心里五味杂陈。我知道他是不想再干苦力，可他之前两次犯错，二伯还会愿意帮他吗？
第二天一早，爸爸换上了家里最干净的一件衬衫，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还特意让妈妈给他熨了熨衣角，然后揣着妈妈给的几十块钱路费，揣着忐忑的心情去了县城。
奶奶听说后，笑得合不拢嘴，逢人就说：“还是我家二小子有本事，现在生意做得大着呢！建国跟着他，以后肯定能挣大钱，我们家总算要熬出头了！”她全然忘了爸爸之前的所作所为，满心都是对未来的憧憬。
妈妈却一整天都心神不宁，做事频频出错，炒菜时盐放多了，洗衣服时把我的校服和爸爸的脏衣服混在了一起。我知道，她是担心二伯不肯帮忙，又怕爸爸得到机会后再次犯错。
傍晚时分，爸爸回来了。他一进门，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兴奋，声音都拔高了几分：“秀兰，囡囡，二弟答应了！他答应让我跟着他干！”
奶奶闻讯赶来，连忙追问：“真的？二小子怎么说的？”
爸爸坐在沙发上，喝了一大杯水，激动地说：“二弟现在生意做得可大了，在县城开了好几个铺子，还雇了不少人！我去的时候，他正在办公室里忙，手下的人都喊他‘陈总’。”他说起二伯时，眼里满是羡慕和敬畏，“我跟他说了我的情况，也给他道了歉，说我这次是真的想好好过日子，想挣钱养家。他沉默了很久，最后说看在妈和囡囡的份上，再给我一次机会。”
“太好了！太好了！”奶奶拍着大腿，笑得皱纹都堆在了一起，“我就知道二小子念亲情！建国，你这次可得好好干，别再辜负你弟弟的一片心意！”
爸爸连连点头：“我知道，我知道！二弟说了，让我先从最基础的做起，跟着他的手下跑市场、收货款，每月给我开工资，做得好还有提成。他还特意叮嘱我，做事要踏实、真诚，不能耍小聪明，不然他可不会再帮我。”
这话让我想起了小时候爸爸教我的道理，如今二伯又把同样的话还给了他，真是讽刺。
妈妈端着一碗刚煮好的面条走过来，放在爸爸面前：“吃点东西吧。二弟肯帮你，你就好好珍惜。以后在外头，少说话，多做事，别再惹事生非。”
“我知道，我一定听二弟的话，听你的话！”爸爸拿起筷子，大口吃着面条，眼里满是希望的光芒。
没过几天，二伯就派了个人来接爸爸去县城。临走前，他特意给我买了一个新的书包，是我一直想要的双肩包，还塞给我一百块钱：“囡囡，好好学习，爸爸挣钱了，以后给你买更多好东西。”
我没有接那一百块钱，只是默默地看着他：“你在外头，照顾好自己。别再让妈妈担心了。”
爸爸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他点了点头：“爸爸记住了。”
妈妈送他到村口，看着他坐上二伯派来的汽车，直到车子消失在路的尽头，才缓缓转过身，眼里满是复杂的情绪。
爸爸去县城后，每周会给家里打一次电话，说他一切都好，跟着二伯学了不少东西，跑市场、谈客户，虽然累，但比在工地上强多了。他还说二伯对他要求很严，账目要算得清清楚楚，跟客户打交道要真诚，不能耍滑头。
“二弟说了，做生意就跟做人一样，诚信为本，不然走不长远。”爸爸在电话里感慨，“以前我太糊涂了，现在才明白这个道理。”
奶奶每次接到爸爸的电话，都笑得合不拢嘴，不停地叮嘱他好好干，多挣点钱，早点把家里的日子过好。
妈妈依旧在工厂上班，两班倒的作息没变，只是脸上的愁绪少了些。她会把爸爸寄回来的钱小心翼翼地存起来，偶尔会给我买些水果和学习资料，说：“囡囡，你要好好读书，以后考去县城，也能多见见你爸爸。”
我知道，妈妈心里还是盼着爸爸能真正变好，盼着这个家能真的好起来。
我依旧每天放学回家做饭、操持家务，学习也没落下。五年级的功课越来越难，但我凭着一股韧劲，成绩始终在班里名列前茅。老师经常表扬我，说我懂事、刻苦，将来一定有出息。我每次听到这些，都会想起爸爸教我的“要自己努力”，想起妈妈手上的伤口，心里就更坚定了要好好学习的念头。
期中考试后，学校放了两天假。二伯打电话来，说让爸爸回来看看我们，顺便带我和妈妈去县城逛逛。
爸爸回来那天，变化很大。他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的胡茬也刮得干干净净，身上再也没有了工地的尘土味，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香皂味。他看到我，笑着走过来，想摸摸我的头，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躲开。
他的手温热，带着一丝陌生的拘谨，摸了摸我的头发：“囡囡，期中考试考得怎么样？”
“考了全班第一。”我轻声说。
“真厉害！”爸爸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从包里拿出一个崭新的文具盒，上面印着我最喜欢的卡通图案，“给你的奖励，喜欢吗？”
我接过文具盒，点了点头：“谢谢爸爸。”
妈妈看着我们，脸上露出了久违的、淡淡的笑容。
第二天，我们坐着二伯派来的汽车去了县城。二伯的家很大，是一栋两层的小楼，装修得很气派，客厅里摆着大大的沙发和电视机，地板亮得能照出人影。这和我们家简陋的砖瓦房比起来，简直是两个世界。
二伯和二伯娘热情地招待了我们。二伯娘还是和以前一样，话不多，但待人很客气，给我拿了很多好吃的零食，还带我参观了他们的家。
吃饭的时候，二伯不停地给我和妈妈夹菜，问起我的学习情况，叮嘱我要好好读书，将来考个好大学。他还对爸爸说：“哥，跟着我干，就踏踏实实地，别想那些歪门邪道。我这儿不养闲人，也不养耍小聪明的人。你要是能坚持下来，以后日子肯定能好起来。”
爸爸连连点头：“二弟，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干，绝不辜负你。”
二伯叹了口气：“哥，我不是不信任你，只是你之前太让人失望了。秀兰和囡囡跟着你受了太多苦，你这次要是再犯错，别说我不帮你，就是妈那边，也没法交代。”
爸爸的脸一下子红了，低下头，声音有些沙哑：“我知道，我这次一定改。”
妈妈轻轻碰了碰爸爸的胳膊，轻声说：“好好听二弟的话，踏实做事。”
那天在县城玩得很开心，二伯带我们去逛了公园，还给我买了很多学习资料和新衣服。爸爸一路上都很高兴，话也多了起来，跟我们讲他在县城的见闻，讲他跑市场时遇到的人和事。
看着爸爸兴奋的样子，我心里也有了一丝期待。或许，这次他是真的想变好，或许，我们家的日子真的能好起来。
可我没想到，这份期待并没有持续多久。
爸爸回到县城后，一开始确实很努力，每天早出晚归，跑市场、收货款，做得有模有样。二伯也时常跟妈妈打电话，说爸爸表现不错，让她放心。奶奶更是天天念叨，说我们家要转运了。
可没过三个月，就出了岔子。
那天下午，我正在学校上课，突然接到了二伯娘打来的电话，说让妈妈赶紧去县城一趟，出大事了。
妈妈匆匆赶到学校，给我请了假，带着我往县城赶。路上，妈妈的脸色苍白，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嘴唇抿得紧紧的，一句话也没说。我看着她紧绷的侧脸，心里慌得厉害，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到了二伯的公司，我们看到爸爸低着头，站在二伯办公室的红木办公桌前，背脊挺得笔直，却难掩眼底的局促。二伯的办公室气派得让我有些拘谨——宽大的落地窗洒进明亮的阳光，书架上摆满了厚厚的书籍和文件夹，墙上挂着“诚信为本”的匾额，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茶香，和家里的烟火味、工厂的铁锈味截然不同。
二伯坐在真皮座椅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目光沉静地看着爸爸，没说话。办公室里的沉默像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得人喘不过气。爸爸的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他咽了口唾沫，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异常坚定：“二弟，我知道我以前混蛋，两次抛弃家，让你失望透顶。但这次我是真的想回头，想好好挣钱养家，让秀兰和囡囡过上好日子，也让妈少操心。我发誓，以后绝对踏实做事，不耍任何小聪明，要是再犯，你怎么处置我都行，我绝无二话！”
二伯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茶叶在水里沉沉浮浮。他的目光掠过爸爸，落在我身上，又转向妈妈，语气依旧严肃：“哥，你每次都这么说，可每次都让大家失望。我现在生意做到这个规模，靠的就是‘诚信’二字，容不得半点含糊。你要是在我这儿出了岔子，不仅砸了我的招牌，也毁了这么多年的心血。”
“我知道！我都知道！”爸爸急忙点头，眼眶有些发红，“二弟，我这次是真的醒悟了。在外面漂泊的一年半，我吃尽了苦头，被人骗，睡桥洞，饿肚子的时候，我就想起以前你劝我的话，想起爸要是还在，肯定不会认我这个儿子。”
提到爷爷，二伯的手指停顿了一下，眼神柔和了几分。我知道爷爷的事，妈妈偶尔提起过，爷爷在爸爸妈妈还没结婚的时候就因病走了，那时候二伯才刚上高中，大伯也才成年，奶奶一个人拉扯着三个儿子，吃了不少苦。爸爸是最小的儿子，奶奶一直格外疼他，或许就是这份过度的疼爱，让他以前总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不懂责任。
“爸走得早，妈一个人把我们兄弟三个拉扯大，不容易。”二伯的声音低沉了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伤感，“她这辈子，就盼着我们兄弟和睦，家里安稳。你一次次犯错，她嘴上骂得凶，夜里偷偷哭了多少回，你知道吗？”
爸爸的头埋得更低了，肩膀微微颤抖：“我知道，我对不起妈，对不起你们。这次回来，看到妈头发都白了不少，看到囡囡那么小就会做饭、操持家务，看到秀兰手上的伤，我心里比刀割还疼。二弟，就当看在爸的份上，看在妈孤苦伶仃的份上，再给我一次机会。”
“咱妈是怎么把我们哥几个儿拉扯大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二伯叹了口气，目光投向窗外，像是在回忆什么，“爸走后，妈一个人扛起整个家，白天在地里干活，晚上还要缝缝补补到深夜，供我们上学。她这辈子没享过一天福，就盼着我们几个有出息，家里能太平。你要是真能改，也算是圆了妈的心愿，告慰爸的在天之灵。”
他顿了顿，收回目光，语气变得郑重：“哥，这是最后一次机会。我不管你以前怎么样，从跟着我做事那天起，就得守我的规矩——踏实、诚信、不耍滑头。我会让你从跑市场、理账目做起，工资按规矩给，做得好有提成，做得不好，哪怕只是一次小聪明，你就自动离开，我绝不会再帮你。”
爸爸猛地抬起头，眼里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他连连鞠躬：“谢谢二弟！谢谢二弟！我一定守规矩，一定好好干，绝不让你失望！”
二伯摆了摆手，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你不用谢我，要谢就谢你自己想回头的决心，谢妈这些年的牵挂，谢爸在天之灵的庇佑。记住，做生意和做人一样，一步一个脚印，掺不得半点假。”
爸爸用力点头，眼眶红得更厉害了：“我记住了，二弟，我一定记住！”
一旁的二伯娘走过来，递了一杯茶给爸爸：“大哥，既然二弟给你机会，你就好好珍惜。家里还有秀兰和囡囡，别再让她们受苦了。”
“我知道，我知道！”爸爸接过茶杯，双手都在微微发抖。
从二伯办公室出来，爸爸的脚步轻快了不少，脸上的愁云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掩饰不住的兴奋和坚定。他拉着我的手，力道有些大，却很温暖：“囡囡，爸爸以后能跟着你二伯好好做生意了，以后就能给你买更多好看的衣服、好玩的玩具，让你和妈妈过上好日子！”
我看着他眼角的笑纹，心里五味杂陈。有期待，有忐忑，还有一丝不敢轻易相信的谨慎。妈妈走在旁边，脸上露出了久违的、淡淡的笑容，却依旧没多说什么，只是轻声叮嘱：“到了那边，好好听二弟的话，踏实做事，别再胡思乱想。”
“我知道，秀兰，你放心！”爸爸拍着胸脯保证。
回到家，奶奶听说二伯原谅了爸爸，让他跟着做生意，激动得抹起了眼泪。她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望着村口的方向，喃喃自语：“老头子，你看到了吗？建国终于懂事了，二小子也出息了，我们家总算要熬出头了。你要是还在，该多好啊……”
夕阳的余晖洒在奶奶花白的头发上，镀上一层温暖的金光。我看着她孤单的背影，突然觉得她真的很可怜。年轻时丧夫，独自拉扯三个儿子长大，好不容易盼着儿子们成家立业，小儿子却屡屡犯错，让她操碎了心。她的刻薄和固执，或许只是她保护自己、守护这个家的方式。这次奶奶破天荒没有对我跟妈妈说一些冷言冷语，不入耳儿的话，可她的背影是那么的孤单、寂寞、悲凉…
爸爸在家准备了两天，二伯就派司机来接他去县城。临走前，他特意去了奶奶家，给奶奶磕了个头：“妈，我去县城干活了，你在家照顾好自己。等我挣了钱，就回来孝敬你。”
奶奶拉着他的手，哭得像个孩子：“建国，你一定要好好干，别再犯浑了。妈老了，经不起折腾了。”
“我知道，妈，我一定改！”爸爸的声音也带着哭腔。
妈妈送他到村口，没说太多话，只是塞给他一个装着换洗衣物的包袱：“在外头照顾好自己，按时吃饭，别太累。”
“我会的，你和囡囡也照顾好自己。”爸爸深深地看了我们一眼，转身坐上了汽车。
汽车驶离村口，爸爸的身影越来越小，我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对他的期待，有对未来的憧憬，还有一丝淡淡的不安。我希望他这次是真的醒悟了，希望我们家能真的好起来，希望妈妈能不再那么辛苦。
爸爸去县城后，每周都会给家里打一次电话。他说二伯让他从最基础的学起，跟着老员工跑市场、收货款、记账目，每天都忙到很晚，但过得很充实。他还说二伯对他要求很严，账目上哪怕错一分钱，都会让他重新核对；跟客户打交道，必须真诚待人，不能夸大其词。
“二弟说了，客户买的不仅是货，更是信任。”爸爸在电话里感慨，“以前我不懂这些，总想着走捷径，现在才明白，踏实做事才能走得远。”
我能听出他语气里的真诚，也能感受到他的变化。妈妈每次接完电话，脸上的笑容都会多一些，虽然依旧会叮嘱他“别骄傲，别偷懒”，但眼里的愁绪明显少了很多。
奶奶更是天天盼着爸爸的电话，每次都要问长问短，叮嘱他好好干活，注意身体，还会让他给二伯带话，让二伯也别太累。她会把爸爸的近况跟街坊邻居念叨，脸上满是骄傲，仿佛爸爸已经挣了大钱，出人头地。
我依旧每天放学回家做饭、操持家务，学习也没落下。五年级下学期的功课越来越难，尤其是数学，有些应用题让我头疼不已。但我想起爸爸教我的“要自己努力”，想起二伯办公室里“诚信为本”的匾额，就会静下心来，一遍遍地琢磨题目，直到弄懂为止。
有一次，我在作业本上遇到一道很难的数学题，想了半天也没头绪，忍不住哭了起来。妈妈下班回来看到，心疼地抱着我：“囡囡，别太为难自己，不会就问老师。”
“我想自己做出来。”我抹掉眼泪，倔强地说，“爸爸说过，自己努力得到的才踏实。真不明白，我明天再去问老师！不能什么事情还没开始，就放弃，给自己打退堂鼓！”
妈妈看着我，眼里满是欣慰：“我们囡囡长大了，懂事了。”
那天晚上，我思考了很久，终于把那道题解了出来，心里满是成就感。我想起爸爸现在在县城努力的样子，想起妈妈在工厂辛苦的样子，想起二伯对我们的帮助，突然觉得，我们这个家，就像那道难题，虽然充满坎坷，但只要我们每个人都努力，不放弃，总有一天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期中考试后，二伯让爸爸回来一趟，顺便带我和妈妈去县城过周末。爸爸回来时，比上次更精神了，穿着合身的休闲装，说话做事都透着一股干练。他给我带了一套精装的作文书，给妈妈买了一条素雅的丝巾，还给奶奶带了县城老字号的糕点。
“囡囡，听说你这次考了全班第一，真厉害！”爸爸笑着摸我的头，这次我没有躲开，任由他温热的手掌落在我的头发上。
妈妈接过丝巾，轻轻系在脖子上，对着镜子照了照，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灿烂的笑容。
周末在县城的日子很惬意。二伯带我们去了县城最大的公园，那里有假山、湖水、亭子，还有很多我没见过的花草树木。爸爸牵着我的手，陪我喂鸽子、坐游船，还给我买了棉花糖，像所有普通的爸爸一样，耐心又温柔。
吃饭的时候，二伯提起了爷爷：“哥，下次清明，我们一起去给爸上坟。这么多年，你总在外头，也没好好给爸磕个头。”
爸爸的动作顿了一下，眼眶红了：“好，二弟，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我要跟爸说，我现在懂事了，会好好照顾妈，好好撑起这个家。”
二伯点了点头，眼里闪过一丝欣慰：“爸要是看到你现在的样子，肯定会很高兴。妈也能安心了。”
奶奶因为年纪大了，腿脚不便，没跟我们去县城。但爸爸特意把给她买的糕点送回家，陪她聊了很久。我站在门口，看到奶奶拉着爸爸的手，笑得合不拢嘴，眼角却挂着眼泪。那一刻，我突然觉得，奶奶这辈子最大的心愿，或许不是儿子多有钱，多有出息，而是一家人能和睦相处，平平安安。
从县城回来后，爸爸更加努力了。他在电话里说，二伯开始让他独立负责一些小客户，虽然压力大，但他很有干劲。他还说，他把以前教我的那些道理写在了笔记本上，每天都看一遍，提醒自己要真诚、要踏实、要独立。
“以前我教你的，自己却没做到，真是惭愧。”爸爸在电话里不好意思地说，“囡囡，我们一起努力，好不好？你好好学习，爸爸好好挣钱，我们一起让妈妈和奶奶过上好日子。”
“好！”我用力点头，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家里的气氛越来越融洽。妈妈脸上的笑容多了，话也多了起来，我知道，虽然我们家的裂痕还在，爸爸以前的错误也无法抹去，但我们都在努力地修复，努力地向前走。二伯的原谅，不仅给了爸爸一个机会，也给了我们这个家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而爷爷的在天之灵，奶奶的孤苦期盼，就像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我们，让我们在坎坷的道路上，彼此扶持，不再孤单。
办公室的茶香还在记忆里萦绕，隔代的余温温暖着我们这个曾经破碎的家。我相信，只要爸爸能一直坚守承诺，踏实做事，只要我们一家人能一直互相理解，互相支持，我们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那些曾经的伤痛，终将在亲情的滋养下，慢慢愈合，变成成长的勋章。而我，也会带着爸爸教我的道理，带着二伯的期望，带着妈妈的爱，努力长大，成为一个独立、真诚、善良的人，守护好这个来之不易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