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尽,青云宗外门的传功堂前已聚了不少弟子。今日是每月一次的高阶功法交流会,主讲的是内门长老李玄,据说要详解《玄冰诀》的进阶心法,连不少炼气三四层的弟子都特意赶来占座。
林辰刚走到堂外,就被一个圆滚滚的身影拦住。小胖手里攥着两张泛黄的纸,脸上堆着憨笑:“辰哥,苏师姐让我给你的!她说前排位置不好抢,特意早来占了两个。”
纸上是用朱砂画的座次图,两个红圈赫然标在前排靠右的位置,旁边还歪歪扭扭写着一行小字:“带了桂花糕,记得来吃。”
林辰捏着纸的指尖微微发烫,抬头望向传功堂内,果然看到苏沐雪坐在第三排,正朝他挥手,阳光透过窗棂落在她发梢,镀上一层浅金色的光晕。
他刚走过去,就听到后排传来一阵嗤笑。赵雷带着两个跟班坐在不远处,正用折扇敲着掌心,阴阳怪气地说:“某些人啊,刚打赢两场杂鱼,就敢往前排凑了?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听《玄冰诀》的进阶心法。”
他身边的跟班立刻接话:“就是!《玄冰诀》讲究灵气凝练,可不是什么杂役处出来的野路子能学的,别到时候记错了心法,走火入魔才好。”
林辰没回头,径直走到苏沐雪身边坐下。苏沐雪却皱起眉,回头瞪了赵雷一眼:“赵师兄这话就不对了,宗门功法向来对所有弟子开放,难道只许你听,不许别人学?”
赵雷被噎了一下,脸色沉了沉:“苏师妹这是要替他出头?我可提醒你,别被某些只会耍小聪明的人骗了。”
“林师弟的实力大家有目共睹,倒是赵师兄,与其在这里说闲话,不如好好听讲,免得下次大比又输给外门弟子,丢了内门的脸面。”苏沐雪语速不快,却字字带锋,怼得赵雷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周围响起几声低低的偷笑,赵雷狠狠瞪了林辰一眼,却没再敢接话——苏沐雪的父亲是宗门药堂的主事,虽不是长老,却掌管着大半药材的调配,连内门弟子都要给几分面子。
林辰低声道:“谢了。”
苏沐雪转回头,偷偷从袖中摸出个油纸包塞给他,压低声音:“我娘新做的桂花糕,甜而不腻,等下听累了垫垫肚子。”油纸包还带着余温,混着她身上淡淡的药香,在晨风中漾开一股清甜。
林辰捏着温热的纸包,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他打开一角,看到里面整齐码着八块桂花糕,米白色的糕体上撒着金黄的桂花,还没吃,就闻到一股醉人的香气。
就在这时,传功堂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众人立刻安静下来。李玄长老身着青灰色道袍,手持一卷古籍,缓步走上讲台。他须发皆白,眼神却锐利如鹰,扫过堂内时,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
“今日讲《玄冰诀》第七重‘冰魄凝真’。”李玄长老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此重讲究灵气化冰,冰中生魄,需以自身气血为引,将灵气凝于膻中穴,百日方可成……”
他一边讲解,一边用灵气在黑板上画出运转路线。只见一道道淡蓝色的灵气轨迹在黑板上流转,时而如溪流蜿蜒,时而如利刃破冰,看得众人目不转睛。
林辰听得格外认真。《玄冰诀》是他目前主修的功法,虽已练至第五重,但后续的心法晦涩难懂,此刻经李玄长老一点拨,许多之前卡壳的地方豁然开朗。他拿出苏沐雪给的小本子,飞快地记录着要点,笔尖划过纸面,发出沙沙的轻响。
“这里的灵气分流,为何要分作七股?”苏沐雪突然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他,指着黑板上一处复杂的节点,眉头微蹙,“我上次试着运转,总觉得胸口发闷。”
林辰顺着她的指尖看去,只见那处节点正是灵气从丹田涌向膻中穴的关键。他思索片刻,拿起笔在她本子上画了个简单的示意图:“你看,这里其实藏着一道暗线,第七股灵气不是分流,而是回流,要贴着经脉壁运转,这样就不会冲撞气血。”
他的指尖不经意间碰到了她的手背,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缩了一下。苏沐雪的脸颊泛起红晕,低头看着示意图,声音细若蚊蚋:“原来是这样……我之前一直搞错了。”
林辰也觉得耳根发烫,连忙转回头看向讲台,心跳却莫名快了几拍。晨光透过窗纸,在两人交叠的笔记本上投下一块小小的光斑,将他的字迹与她的娟秀小字映在一起,竟有种说不出的和谐。
李玄长老讲得兴起,突然停下问道:“谁能说说,‘冰魄凝真’最忌什么?”
堂内鸦雀无声。这问题太过刁钻,连不少炼气四层的弟子都面露难色。
赵雷眼珠一转,突然指着林辰笑道:“李长老,不如让林师弟说说?他最近风头正盛,想必对《玄冰诀》有独到的见解。”他这话看似推崇,实则挖坑——林辰才炼气二层,怎么可能懂第七重的心法?
众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林辰身上,有好奇,有嘲讽,也有担忧。苏沐雪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别冲动。
林辰却站起身,平静地开口:“‘冰魄凝真’最忌‘急功近利’。”
李玄长老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哦?说说看。”
“此重需以气血养冰魄,若急于求成,强行压缩灵气,轻则经脉受损,重则冰魄反噬,冻裂心脉。”林辰侃侃而谈,不仅说出了典籍上的记载,还结合自己修炼时的感悟,补充道,“晚辈认为,需如温水煮冰,每日以三成灵气温养,七成灵气运转,循序渐进方为正道。”
这番话一出,满堂皆惊。别说外门弟子,就连几个内门弟子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这哪里是炼气二层能说出的见解?简直比专门研究《玄冰诀》的弟子还要透彻!
李玄长老抚着胡须,眼中露出赞许:“说得好!‘温水煮冰’,这个比喻贴切。很多人练到此处急于求成,最终走火入魔,你能有这份心性,难得。”他顿了顿,看向赵雷,“赵雷,你觉得他说得对吗?”
赵雷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只能硬着头皮道:“林师弟……说得极是。”心里却把林辰恨得牙痒痒,没想到这小子竟然真的能答上来,还得了长老的赞许。
林辰坐下时,苏沐雪悄悄朝他竖了个大拇指,眼底的笑意比窗外的阳光还要亮。
交流会过半,李玄长老让众人自由讨论。苏沐雪拿出个小巧的锡壶,倒了两杯热茶:“我爹配的薄荷茶,提神醒脑,你尝尝。”
茶香混着桂花糕的甜味,在空气中交织成一股清爽的气息。林辰喝了一口,只觉一股凉意从舌尖窜到头顶,之前的困倦一扫而空。
“你怎么会对第七重这么了解?”苏沐雪好奇地问,“我听我爹说,好多炼气五层的弟子都搞不懂呢。”
林辰笑了笑,没提系统的事,只道:“之前在杂役处时,有幸看过一本残缺的注解,胡乱猜的。”
苏沐雪信以为真,大眼睛亮晶晶的:“你真厉害!我练《玄冰诀》总在第四重卡壳,灵气总凝不成冰针,你能教教我吗?”
“当然可以。”林辰拿起笔,在她本子上画出灵气凝聚的要点,“你看,这里要先将灵气压缩成线,再以气血为引,在指尖凝结……”
他讲得认真,她听得专注,头不知不觉靠得越来越近。林辰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草药香,苏沐雪也能感觉到他说话时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两人的脸颊都悄悄染上红晕,却谁也没先移开。
后排的赵雷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手里的折扇都快捏断了。他身边的跟班低声道:“师兄,这林辰太嚣张了,不仅抢您的风头,还敢勾搭苏师妹……”
“急什么。”赵雷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交流会结束后,有的是机会收拾他。”
自由讨论结束,李玄长老又讲了些实战运用的技巧,才宣布散会。弟子们陆续离开,苏沐雪收拾着东西,突然从包里拿出个布偶塞进他手里:“这个送你。”
那是个用蓝布缝的小老虎,针脚歪歪扭扭,耳朵一个大一个小,却透着一股笨拙的可爱。“我昨晚缝的,”苏沐雪脸颊通红,声音细若蚊蚋,“我娘说,老虎能辟邪……虽然丑了点,但……”
“不丑。”林辰打断她,指尖捏着软乎乎的布偶,心里涌上一股从未有过的柔软,“很可爱。”
苏沐雪的脸瞬间红得像熟透的苹果,低下头小声道:“那……我先回药堂了,下午还要帮我爹碾药。”说完,抱着本子快步跑了出去,辫子在空中划出一道轻快的弧线,到了门口还回头看了他一眼,才像只受惊的小鹿般消失在拐角。
林辰捏着小老虎布偶站在原地,阳光透过窗棂落在布偶歪歪扭扭的眼睛上,像是有光在跳动。他摸了摸怀里还没吃完的桂花糕,又看了看布偶,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就在这时,赵雷带着两个跟班挡在了他面前,脸上挂着假笑:“林师弟,恭喜啊,得了长老赏识,又抱得美人……哦不,是得了布偶归。”
林辰收起笑容,冷冷地看着他:“有事?”
“也没什么大事。”赵雷折扇一合,指着门外,“就是想请林师弟去演武场‘讨教’几招,毕竟你刚才讲得那么厉害,想必身手也精进了不少吧?”
他身后的跟班立刻狞笑道:“林师弟可别不敢去啊,要是连这点胆量都没有,以后可别再往前排凑了。”
林辰知道,这是鸿门宴。赵雷在交流会上丢了面子,肯定想在演武场把场子找回来。但他也没在怕的——经过淬体池的淬炼和这几日的修炼,他的实力早已今非昔比。
“好啊。”林辰将布偶小心翼翼地放进怀里,眼神锐利如刀,“正好,我也想试试,内门弟子的斤两,到底有多重。”
赵雷没想到他这么干脆,愣了一下,随即冷笑:“好!有种!那就请吧!”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传功堂,朝着演武场走去。阳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一个嚣张跋扈,一个沉稳锐利,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火花在碰撞。
林辰走在后面,手轻轻按在怀里的布偶上。软乎乎的触感传来,像是带着一股莫名的力量,让他原本有些紧绷的心绪渐渐平静下来。
他知道,这场架免不了。但他不怕。
因为他的拳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硬;因为他的怀里,除了桂花糕的甜香,还多了一份沉甸甸的暖意。
演武场的风越来越近,一场新的较量,即将开始。而林辰隐隐有种预感,这场较量之后,外门的天,恐怕要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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