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午夜十二点整，超市广播里的英文情歌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段机械的电子音：

【现在开始午夜补货。请员工前往仓库取货，按品类补充至对应货架。重复：请勿清点商品数量。】

声音循环播放了三遍，然后超市陷入一片死寂。连冷藏柜的低鸣声都消失了，整个空间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两人一组，按规则行动。”林寻快速分配任务，“我和苏晴去仓库；老鬼、王磊，你们负责生活用品区；陈烈、林晓玲，食品区。”

陈烈皱眉：“为什么不集中行动？分开更危险。”

“规则第一条强调‘至少两人在岗’，但后面都是单数指令。”林寻指着墙上的告示，“这可能意味着，夜班时段超市要求每个区域都有员工覆盖。如果我们都挤在一起，可能会触发某种‘空岗检测’。”

老鬼赞同：“小子说得对。副本规则经常玩这种文字游戏。走吧，保持通讯。”

三组分头行动。

林寻和苏晴穿过零食区，走向超市后方的员工通道。通道的灯是声控的，但反应迟钝，往往要等他们走到灯下两三秒后才会亮起，留下一段段黑暗的间隔。

苏晴握着一个手电筒——这是她在电梯副本后养成的习惯，随身携带光源。“林寻，你有没有觉得……这里的空间感不太对？”

林寻也察觉到了。超市从外面看大约一千平米，但走进来后感觉大了至少一倍。货架之间的通道长得不合理，有些转角处明明该是墙壁，走过去却发现是另一排货架。

“空间扭曲，副本常见现象。”林寻压低声音，“跟紧我，别走散。”

员工通道尽头是一扇厚重的金属门，门牌上写着“仓库重地，闲人免入”。门没锁，林寻推开门，里面一片漆黑。

手电光照进去，能看到仓库大约有两百平米，堆满了纸箱。空气中有灰尘和纸箱的混合气味。奇怪的是，仓库的布局完全不符合逻辑——食品和用品混放，重物堆在高处，易碎品放在角落，像是一个完全不懂仓储的人胡乱堆放的。

“补货推车在那边。”苏晴指向角落。

两人推来一辆金属推车，开始寻找需要补货的商品。按照超市通常的逻辑，零食区应该补充薯片、饼、巧克力等。但林寻很快发现异常。

他拿起一箱薯片，箱体上的生产期是：2025年12月26。

今天就是2025年12月26。

“今天生产的？”苏晴也注意到了，“这不可能。从生产到上架至少要三天。”

林寻又查看了几箱商品，生产期全都是今天。更诡异的是，有些商品他认识——某个牌子的巧克力三年前就停产了，但现在这里堆了整整一箱。

“时间异常。”林寻判断，“这个副本的规则可能和时间有关。记得第五条吗？‘如果有顾客询问今天几月几号，请回答今天是个好子’——这是在掩盖时间异常。”

苏晴若有所思：“医院里也有类似情况。有些药物明明过期了，但病人服用后效果依然显著；有些伤口按理说需要一周愈合，结果三天就好了。医学无法解释，但如果加入‘时间变量’……”

她没说完，仓库深处突然传来一声闷响。

像是什么重物掉在地上。

两人同时转头，手电光射向声音来源。那里堆着高高的纸箱，在光影中投下扭曲的阴影。

“要去看看吗？”苏晴问。

林寻看了眼规则告示的复印件——上面没有关于仓库的特殊规定。“小心点。”

他们慢慢靠近那堆纸箱。手电光扫过，能看到纸箱的标签在变化——原本写着“纸巾”的箱子，几秒后变成了“罐头”；“饮料”变成了“电池”。

“商品标签会自行变化。”林寻记下这个现象，“这是规则的一部分，还是扰？”

走到纸箱堆前，他们看到了声音的来源：一个纸箱从高处掉落，摔开了，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

是玩具。

塑料小人、积木、玩具车，都是儿童玩具。但那些玩具的样子很怪异——塑料小人的脸上没有五官，积木的形状不符合几何原理，玩具车的轮子是方的。

苏晴蹲下身，捡起一个塑料小人。小人的手感很特别，不像塑料，倒像是某种……蜡质。“这些玩具……让我想起解剖课用的模型。没有细节，只有大体形状。”

林寻突然想到什么：“规则第七条提到宠物食品区，但没有提到玩具区。这个超市有玩具区吗？”

两人对视一眼。他们进超市后大致看过，确实没有专门的玩具区。

那这些玩具是哪来的？

就在这时，仓库的灯突然全部亮起。

不是声控的缓慢亮起，而是瞬间全亮，刺得两人眯起眼睛。紧接着，广播再次响起：

【检测到未授权区域活动。仓库重地，禁止员工长时间停留。请立即返回卖场。】

机械音重复了两遍，然后仓库的灯开始闪烁，一明一暗，频率越来越快。

“走！”林寻拉着苏晴冲向出口。

就在他们即将跑到门口时，身后的纸箱堆轰然倒塌。不是自然倒塌，而是像被无形的手推倒一样，所有纸箱同时向门口方向倾倒，试图堵住他们的去路。

林寻加速冲刺，在纸箱完全堵死前冲出了仓库。苏晴慢了一步，一只脚被纸箱卡住。

“苏晴！”林寻转身拽她。

纸箱堆中，伸出了一只手。

一只蜡黄色的、儿童大小的手，抓住了苏晴的脚踝。

苏晴尖叫一声，用力踢蹬，但那只手握得死紧。更可怕的是，从纸箱缝隙里，他们看到了手的主人——一个没有五官的塑料小人，但它“脸”的位置开始浮现出模糊的五官轮廓，像是在模仿人类的样貌。

林寻抄起推车上一用来固定货物的木棍，狠狠砸向那只手。

“咔嚓！”木棍断裂，手也松开了。苏晴趁机抽出脚，两人冲出仓库，重重关上门。

门内传来拍打声，像有很多小手在敲门。

“没事吧？”林寻检查苏晴的脚踝。上面有五个清晰的指印，已经发紫。

“只是淤青。”苏晴咬牙站起来，“那些东西……是什么？”

“不知道，但肯定不是普通玩具。”林寻看向紧闭的仓库门，“先和其他人会合。”

通讯器里传来老鬼的声音：“林寻，你们那边怎么样？我们这边遇到点麻烦。”

“马上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