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雨势丝毫没有减弱。

林枫扶着墙挪出后巷，冰冷的雨水顺着发梢滴落，滑进湿透的衬衫。避开黑帮成员后紧绷的神经刚松弛，铺天盖地的饥饿感就攥住了他的胃，空得发慌，一阵阵尖锐的绞痛让他弯下腰，额头抵着湿漉漉的墙。刚才蚂蚁啃食苹果碎屑的暖意，早被更汹涌的饥饿冲得一干二净。

“必须找到吃的……”他咬着牙直起身。

巷口便利店的惨白灯光透过蒙着水汽的玻璃门照出来，货架上的零食、冰柜里的饮料，包装在他眼中泛着诱人的光，无声呐喊着“能量”。可他摸遍口袋，只有半包泡软的纸巾——连瓶最便宜的矿泉水都买不起。

要进去乞讨？还是偷？

林枫顿住脚。作为信奉规则的科研人员，“偷”字让他本能抗拒。但看着玻璃门后一排排面包，胃里的绞痛越来越烈，那点尊严在生存本能面前薄如蝉翼。

便利店收银员杰森趴在柜台上打盹，口水差点流到工牌上。林枫的心跳加速——以5%的体质加持，或许能趁其不备冲进去抢个面包就跑。

可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压下。这里是鹰国，盗窃惩罚严厉，更何况便利店肯定有监控。他身份不明还带着伤，一旦被抓，后果不堪设想。

“再想想别的办法……”他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开便利店。

沿街行走，雨幕中的唐人街异常冷清。或许是黑帮火拼的缘故，平时热闹的餐馆、小贩都没了踪影，只有几家赌场和酒吧亮着暧昧灯光，门口壮汉眼神警惕。那些地方更危险，不可能给陌生人食物。

目光最终落在街角的绿色垃圾桶上。半人高的金属桶锈迹斑斑，盖子歪着，里面堆满垃圾，混合着食物腐败与酒精的酸臭味顺风飘来，呛得他皱眉。

换作以前，他绝不会靠近这种地方。可现在，这散发恶臭的垃圾桶像藏着宝藏的潘多拉魔盒。

他蹲在桶边，忍着刺鼻气味探头往里看。废弃餐盒、啤酒瓶、烂菜叶被雨水泡得发胀，几只肥鼠受惊窜出，顺着桶壁溜进排水沟，留下窸窣声。

林枫用捡来的树枝拨开表面垃圾，希望能找到可吃的东西。翻了半天，只有啃干净的骨头和发霉的米饭。

胃里的绞痛越来越强，眼前发黑。他靠在垃圾桶壁上喘气，雨水混着冷汗流进眼睛，带来刺痛。

“难道……真的要饿死在这里？”绝望悄然爬上心头。

这时，手背上传来轻微触感——是那只黑蚁。它不知何时爬回来，顺着手指缓慢爬行，触角轻触皮肤，像在安慰，又像在指引。

林枫心中一动。

对了！蚂蚁！系统！

他怎么忘了这个？

立刻集中精神，意识附到蚂蚁身上。

视野瞬间切换。高大的垃圾桶变成锈迹斑斑的金属悬崖，壁上坑洼尖锐如战场。恶臭的垃圾化作形态各异的山峰峡谷，藏着未知危险与可能的食物。

雨水成了更可怕的存在。每滴雨珠都像呼啸的炮弹，砸在“地面”上溅起巨大“水花”，形成湍急“河流”，稍不注意就会被冲走。

林枫定了定神，控制蚂蚁从手心爬下，落到垃圾桶边缘。

蚂蚁的嗅觉惊人，触角不停摆动，很快锁定垃圾桶深处——那里有股相对“清新”的食物气味，混着酵母和谷物味，虽带霉味，在这堆腐败垃圾中已是“美味”。

控制蚂蚁开始觅食之旅。要避开湍急“水流”，绕开锋利金属和碎玻璃，还要提防潜伏的“捕食者”——几只蟑螂和一只比蚂蚁大几倍的潮虫。

蚂蚁灵活穿梭在垃圾间，六条腿在湿滑表面如履平地。爬上丢弃的汉堡盒，触角碰了碰干涸的番茄酱，判断不可食后继续前进。

终于，在一堆湿纸巾下找到了气味来源——半块被丢弃的面包。面包坚硬，表面长着绿霉，边缘有老鼠啃过的痕迹，看起来极恶心。但在蚂蚁感知里，它散发着强烈的能量信号，像黑夜里的灯塔。

林枫控制蚂蚁爬过去，绕开明显发霉的部分，找到一块相对“干净”的发硬碎屑，指挥它用颚部狠狠咬下。

“咔嚓”一声轻响（在蚂蚁听来很清晰），面包碎屑被咬下一小块。

蚂蚁咀嚼的瞬间，系统提示音响起：【检测到有机能量源，蚂蚁正在进食……能量+1！】

这次的提示音比之前响亮清晰，更让他惊喜的是，一股明显的暖意从胃部扩散开来，比苹果碎屑带来的感觉强烈十倍！暖流顺着食道滑下，填满空胃，扩散到四肢百骸，驱散部分寒意与疲惫。胃绞痛减轻，头晕消失，呼吸都顺畅了。

“真的……真的有用！”林枫激动得差点叫出声。

他之前虽猜测蚂蚁的能量会反馈给自己，但当反馈如此清晰强烈时，仍抑制不住狂喜。这不仅解决了一时饥饿，更找到了在这个世界生存的根本途径——蚂蚁的能量，就是他的能量！

控制蚂蚁继续啃食，系统提示音不断响起：【能量+1！】【能量+1！】……短短几分钟，能量点涨到15点。身体舒服了许多，至少不再虚弱得随时倒下。手腕的伤口也愈合了些，火辣辣的疼变成轻微瘙痒。

“太好了……”他低声呢喃，眼中闪着劫后余生的光。

直到蚂蚁吃饱，他才恋恋不舍地抽离意识。面板上的能量点停在23点：

【宿主：林枫】

【种族：人类（碳基生命）】

【状态：轻伤（愈合中）、轻微饥饿、精神状态良好】

【体质：5（+0.25，蚁群共享）】

【精神力：12】

【能量点：23】

【当前可召唤/控制蚂蚁数量：1（普通黑蚁）】

【初始能力：】

1. 【蚁群共享】：宿主可获得麾下所有蚂蚁5%的体质/生命力加持（当前生效中）

2. 【意识附身】：宿主可将意识无限距离附身于任何一只麾下蚂蚁身上，共享其感官

体质后多了+0.25的数值。提升虽小，却明确预示：随着蚂蚁获能变强，他的加持也会提升。

“能量点……应该有用吧？”他盯着“能量点：23”，用意念点击没反应。试着默念“召唤蚂蚁”，系统立刻提示：【召唤一只普通黑蚁需要能量点100，当前能量不足。】

“果然！”林枫一喜。100点能量才能召唤新蚂蚁，现在的23点还差得远，但至少有了明确目标。

只要积累足够能量点，就能召唤更多蚂蚁。蚂蚁越多，找的食物越多，能量越多，他的加持也越强——这是可循环的正向过程。

“微型军团……”他低头看手背上梳理触角的黑蚁，嘴角勾起微笑。这渺小的蚂蚁是他唯一的战友，未来崛起的基石。必须保护它活下去，壮大族群。

雨还在下，林枫却感觉不到之前的寒冷绝望了。心中充满希望与干劲。

他小心用手指托着蚂蚁，起身寻找原主记忆中的废弃电话亭。据说在三个街区外的街角，靠近废弃铁路，因线路老化早已停用，只有流浪汉会去躲雨。

深一脚浅一脚走在雨中，霓虹灯在雨幕中闪烁，投下五颜六色的光影。偶尔有汽车驶过，溅起的水花打在裤腿上，冰冷刺骨，他却毫不在意。注意力一半在脚下的路，一半在托着蚂蚁的手上，生怕弄丢这宝贝。

十几分钟后，街角出现那个废弃电话亭。老式红色金属壳锈迹斑斑，玻璃门碎了一半，剩下的布满裂纹和涂鸦，顶部“TELEPHONE”标志只剩残缺字母，在风雨中摇摇欲坠。

他探头往里看。地上铺着破旧报纸，墙角堆着瘪睡袋和空伏特加瓶，弥漫着烟味和霉味——但至少能遮风挡雨。

满意地点头，这地方隐蔽又小，不易引人注意。弯腰钻进电话亭，小心关上残缺的玻璃门，隔绝大部分风雨声。

亭内比外面暖和。林枫靠在冰冷的金属壁上舒了口气——奔波大半夜，终于有了临时安身之所。

手背上的蚂蚁似乎也累了，趴在那里不动，只有触角偶尔轻摆。

“这里以后就是我们的第一个据点了。”他轻声说，像对蚂蚁，也像对自己。

捡起一张相对干净的报纸铺在角落，又找来块还算完整的塑料片盖在上面，做成简易“屋顶”。然后轻轻将蚂蚁放进这个“巢穴”里。

“委屈你了，暂时只能住在这里。”看着蚂蚁在小空间里转圈熟悉环境，他的眼神柔和许多。这是他在陌生世界，为“战友”搭建的第一个家——简陋，却意义非凡。

做完这一切，林枫靠在亭壁上闭眼整理思绪。

他有了临时住所，有了能提供能量的“微型军团”（目前只有一只蚂蚁），还有充满可能的系统。生存的基本问题暂时解决，但这仅仅是开始。

需要积累更多能量点，召唤更多蚂蚁；需要弄清系统更多功能；需要赚钱，找个更安全舒适的住所；需要了解这个世界，了解危机四伏的华城。

未来的路漫长，充满未知与危险，但林枫心中前所未有地坚定。

睁开眼，看向亭外漆黑的雨夜。霓虹灯光透过玻璃裂纹照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斑驳光影。他能感觉到，蚂蚁在“巢穴”里安定下来，体内源自蚂蚁的暖意还在缓缓流淌。

这是他在这个世界的第一口“食粮”，是生存本能被激发的开始。

亭外雨声淅沥，城市喧嚣遥远模糊。亭内，一人一蚁在小小空间里，悄然开始了华城的蛰伏之路。

林枫知道，今晚能睡个安稳觉了。而明天，将是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