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灯亮起来的时候,靳承屿在家门口看见了温晚。
她坐在花坛边,腿伸直了搁在石阶上,怀里抱着保温桶。
看见他的瞬间,她的眼睛亮得像偷藏了星星。
“不是让你在家里等着吗?”
靳承屿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校服外套被风吹得鼓起来,像张开的翅膀。
温晚揭开保温桶盖子,红烧肉的香气猛地扑出来:
“这是我请刘婶教我的,酱油放多了点……
以后哥哥去上学,我就可以给哥哥做饭啦~”
靳承屿看见温晚的指尖红红的,左手拇指还贴着创可贴。
突然说不出话,喉结动了动,最后只是接过筷子,把最大的一块肉夹到温晚嘴边。
夜风掠过他们之间,带着远处栀子花的味道。
温晚咬了一小口,突然指着远处的路边惊呼:
“哥哥快看!”
路边的灯光一盏接一盏亮起来,在暮色中连成一片星河。
深夜的台灯下,靳承屿的笔尖在模拟卷上沙沙作响。
温晚蜷在对面的小沙发上,膝盖上摊着初一的英语课本。
她悄悄抬眼,看见灯光把他睫毛的阴影投在脸颊上,像两把小扇子。
“这个单词怎么读?”温晚突然开口。
靳承屿抬头,看见她指着”future”,嘴唇抿得发白。
他放下笔,声音轻得像在念一个咒语:”fu-ture。”
温晚跟着念了一遍,突然笑了:”和’胡椒’发音好像。”
窗外,雨又开始轻轻敲打塑料布。
但今晚接水的脸盆里,多了几片温晚放的薄荷叶,水滴落下的声音都变得清冽起来。
二模成绩出来的那天,靳承屿在光荣榜前站了很久。
他的名字排在第一栏,照片是入学时拍的,校服领子还翘着边。
班主任拍着靳承屿的肩:”保持这个成绩,报送没什么问题。”
靳承屿的指尖轻轻擦过照片上的校服领子。
那处是温晚给他熨衣服时,偷偷用口水沾湿手指压平的痕迹。
“靳同学。”
班主任的声音突然柔软下来,”校长说,你的情况可以申请特殊奖学金。”
暮色漫过走廊,远处传来篮球砸在地面的闷响。
靳承屿望着玻璃窗上自己的倒影,那里映着一个少年挺拔的轮廓。
“谢谢老师。”
靳承屿微微鞠躬,”那我过几天就来找您申请,麻烦老师了。”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时,饭菜香混着雨后的泥土气扑面而来。
温晚正踮脚往窗台上放新采的野蔷薇,听见动静也不回头:
“哥哥,我今天背完了三十个单词,棒不棒?”
她的声音轻快,发梢还沾着水珠,像是刚从雨里跑回来。
靳承屿放下书包,从里面掏出一个油纸包:
“小晚好棒,这是我在路边看到新开了家蛋糕店,快来尝尝。”
油纸展开,露出两块金黄的蜂蜜蛋糕,糖浆在夕阳下闪着琥珀色的光。
温晚”哇”地一声,却先掰了超大的一块递给靳承屿:
“哥哥先吃。”
靳承屿没接,只是弯腰就着温晚的手咬了一小口,蜂蜜的甜香在靳承屿的唇齿间化开。
晚饭后,温晚神秘兮兮地拖出一个纸箱。
“给你的!”
她眼睛亮晶晶的:”这是我和刘婶去批发市场淘的。”
箱子里是几件崭新的白衬衫,领口还别着枚小小的银色领针。
靳承屿抚过平整的衣料,在袖口内侧摸到个歪歪扭扭的刺绣,是跟之前一样的小花。
“好久没有绣了,”
温晚绞着手指,”练习的时候扎了好几次呢……”
话音未落,她突然被拥入一个带着皂角香的怀抱。
靳承屿的下巴抵在温晚的发顶,声音闷闷的:
“小晚好乖呀,但是小晚下次不用再做这些事情,好危险。
哥哥会很担心小晚的….”
窗外,晚风拂过那些玻璃瓶里的野花,发出风铃般的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