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确哥,你早就知道我有一个姐姐?”
“为何不告诉我呢?”
房间里的江清安握着拳站起来,带着些愤怒的表情看向沈确。
“我确实不知你有个姐姐,我对别人家的家事没什么兴趣。”
“今日如果不是你将她带来,我也不知道她是你姐姐,更不知道她原来叫江稚鱼。”
“我只知她是禅悦,其他的事情我和你一样,知道的甚少。”
“至于我们是何关系就是我与你姐姐的事情了,这就不需要你一个小孩子操心了。”
沈确看着江稚鱼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便将头转了回来,神色冷淡地看向江清安。
“我想你现在应该不是追究我和你姐姐是如何认识的,而是应该弄清楚你们江府十年前到底发生过什么,连你这个江府的公子都不知道她的存在。”
江清安的怒气被沈确冷淡的语气浇灭,垂下眼眸,闷闷地说:“抱歉沈确哥,我不应该对你发脾气。你说的对,我得弄清楚姐姐十年前发生了什么的,我先回府了。”
江清安转身向门口走去,在打开门的时候停了下来,转身对沈确说:“姐姐一定不会回江府住,姐姐她人生地不熟的,应该就在附近的客栈歇下了。既然沈确哥和姐姐认识,那就麻烦沈确哥照应一下我姐姐,多谢。”
江清安说完便带着林木走了。
陆时见江清安走了,自己也按捺不住内心想要回府和姐姐八卦的心,便也匆忙告别,带着砚书也走了。
整个房间,便只剩下骆时予和沈确二人。
“我就知道你和她认识,你俩那个样子跟在一起生活了很久的夫妻一样。”
骆时予拿起酒壶也给自己倒了杯酒,刚才脸上痛心的神情消失不见,面色恢复正常。
“你说你认识她的时候她叫禅悦,禅悦这名字倒像是出家人才会用的名字。”
骆时予喝酒的动作一滞,像是想起什么,抬眼看向对面的沈确观察他的情绪。
“行了!不问了!孩子大了,总得有点自己的秘密!”
骆时予又换上了吊儿郎当的样子,拿起酒壶将自己和沈确的酒杯满上。
樊楼旁边的春来客栈的一间厢房里,云喜正坐在桌子旁吃着刚才从樊楼带回来的吃食。
“小姐,樊楼的菜好好吃啊,比天宁寺的斋饭好吃多了!”
“哈哈,你这要是让住持听见了,他又该叨叨你了。”
江稚鱼坐在梳妆台前,一边梳着头发一边和云喜说话。
“不过小姐,你和刚才那个沈确很熟悉吗?他都知道小姐你只吃素菜,喜欢喝汤。而且,他总是给我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云喜疑惑的问江稚鱼。
江稚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时有些恍惚……
“不认识沈确。”
云喜原本就是随口一问,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在面前的美食上,也没觉得江稚鱼的回答有什么不对。
江稚鱼低头梳着自己的发尾,眼神落寞,嘴角紧绷。
谁认识什么沈确!
“嘭!”
江稚鱼猛地将梳子摔在梳妆台上,转身向床走去。
“今日我累了,你一会儿吃完就回隔壁去睡吧。明日还要去打扫屋子呢。”
江稚鱼不等云喜回复,直接上床掀起被子背对着云喜便躺下了。
云喜看着江稚鱼一连串的行为,有些疑惑,不知道刚才还好好的小姐怎么突然生气了。
云喜也不敢问,赶紧低头扒拉了两口,便收拾收拾轻轻地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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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的江府,则是灯火通明,未有一人歇下。
“你到底要做什么!为父明日还要早早的上朝!”
书房中传出江迟烨生气又无奈的声音。
“为何姐姐十年不曾归家?我为何从来不知我有一个姐姐?十年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江清安站在江迟烨的书桌前,眼睛直直地盯着江迟烨。
“刚才不是说了吗,你姐姐是去天宁寺为家中祈福了。你出生时江稚鱼就不在家了,为父又正值升迁的重要时候,日日繁忙,你母亲更是要细心照护你。全家都在忙,将这点小事忘记不是很正常吗?”
江清安听到江迟烨说“这点小事”的时候,瞳孔震了一下,原本郑重的表情也有了裂痕。
“小事?她是你的亲女儿,你将她忘了还觉得是件小事?”
“十年之前,姐姐也才五岁,家中出了什么事情需要一个五岁的幼童去天宁寺祈福十年!”
江迟烨被江清安质问的一时有些语塞,眼睛也不再与江清安对视。
“当初你祖母卧病在床,迟迟不醒,请了两三个大夫都看不出病因,后来请了一位道士,说是你姐姐身上的邪祟冲撞了你祖母,要是不赶紧将你姐姐身上的邪祟除去,当时还在你母亲肚子里的你也会不保。”
“你看,江稚鱼走后,你母亲怀你再也没有任何不适,你祖母更是苏醒过来。你出生后更是身体健康,三岁便会背诗,四岁就通读四书五经,五岁更是直接被香山书院看中,皇上也称赞你的聪慧。可见,江稚鱼离家确实是好事!”
江清安听到自己也是害江稚鱼离家十年的理由,身子不受控制的抖了起来,眼泪也奔涌而出。
“原来…原来疼爱我的父母竟是如此狠心,我一直敬重的父亲您更是迂腐不堪!”
“阿姐去不去天宁寺都不会影响我和祖母的安全,祖母年事已高,生病乃是常事。那些大夫看不出病因是他们医术不行,你们不去找医术更好的大夫,竟然相信一个满嘴胡话的道士!我和阿姐都是父亲与母亲的孩子,既然阿姐身上有邪祟,那我一定也有!”
“天一亮我便去天宁寺,也去为家中祈福十年!”
江清安说完便转身走出书房,江迟烨则被江清安的话惊得直接拍桌而起。
“你敢!你说出这话可想过你母亲得多伤心!”
江迟烨怕再刺激到江清安,见江清安停下脚步,语气便也柔了下来。
“你现在在香山书院念书,陆太傅更是有意收你为弟子,这对你以后科举大有帮助啊!你现在离家十年,这不是自断前程吗?”
“那阿姐的前程呢?”
江清安转身,瞳孔里翻涌着悲伤和失望。
“父亲和母亲可有想过阿姐的前程?阿姐原本可以像玉笙姐她们一样,有一个幸福的童年,有玩伴。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有家不能回,身边只有一个婢女!”
“你!好啊!你和江稚鱼出去一次之后连我这个父亲的话都不听了吗!”
“来人!将公子带回房间,没有我的允许不许离开房间半步!”
“哎哟!住手!老爷息怒,有话好好说,安儿可是我们唯一的孩子啊!”
周氏哭喊着进来,挡在江清安面前,手也紧紧地拉着江清安,生怕江清安被下人拽去。
江清安看着护在自己面前的母亲,周氏脸上的担心和对自己的维护都是这么的真实。
可为什么独独对阿姐那么残酷。
江清安现在脑子像是被槌子重击了一样,脑子嗡嗡的,心里更是复杂。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的父母,感觉自己根本不了解眼前的父母和这个从小生活的江府。
更不知道,以后该如何面对江稚鱼。
周氏扭头看着江清安表情复杂地呆呆地看着自己,以为他是被江迟烨的怒意吓到了,赶忙让林木进来将江清安带走。
江迟烨看着江清安乖乖地被林木带走,冷哼了一声,也没有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