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云期见她没察觉出异常,总算放下心来。
这时,天师也被请来了。
这位天师姓曾,就是在粱潋朱降生时,曾说她是命格不祥的那位。
曾天师一进来,上前查看了粱善才的脸色后,又看了眼粱潋朱,摇头叹息。
“早说了这天生不祥之人,是不能放在身边的!怎么就是不听呢!”
梁云期弯唇。
说着,天师便拿着一只法器开始做法。
梁府三位主子都站在了花厅周围,屏住呼吸地等待他把法事做完。
很快,曾天师手中的法器在粱潋朱面前停下,他皱紧眉心,围着粱潋朱走了三圈,这才拍板定论。
“粱侯爷这是被不祥之人冲克了,冲克他的便是——粱府的大娘子!”
梁云期一听这话,整个人都激动起来了:“我就说,果真是大姐姐!母亲,是大姐姐不祥,克了父亲!”
倒是许令容没她那么激动。
她先看了一脸平静的粱潋朱一眼,随后看向曾天师:“那,天师说,应该怎么化解这不祥?”
曾天师缓声道:“不祥之人,离家人越远越好!”
梁云期急忙附和:“是啊母亲,我看也是如此!不然之前父亲都好好的,怎么大姐姐一回来,他就病重成这样?”
“赶紧把大姐姐送走,说不定父亲明日就好起来了!”
看着梁云期上蹿下跳的模样,粱潋朱心中只觉好笑。
为了除掉自己,她还真是煞费苦心!
“我看这所谓的不祥命格,”她扫了梁云期一眼,“只是某些人为了达成目的而编造出来的谣言罢了!”
梁云期脸色微变:“你什么意思?”
“母亲,”粱潋朱没理她,看向了如今唯一能做主的许令容,“我看还是多找几个大夫来,替父亲看诊,才能确定是什么病。”
方才见粱善才嘴唇发紫,她几乎可以断定,他是中毒了。
而下毒之人会是谁,显而易见。
“大姐姐,”不等许令容说话,梁云期就急着反驳她的话,“曾天师可是护国寺的高僧!他说的话,你都敢不信?我看你不过是想拖延时间罢了!”
“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了?你待在侯府的时间越长,父亲的病情就会越重,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父亲没命才罢休?!”
梁云期这一番话,说动了许令容。
她复杂地看了粱潋朱一眼,想起她身上不祥的预言,还是狠下了心。
“都别说了!”许令容冷声下令,“粱潋朱,你父亲都成了这副模样,侯府是留不得你了。我会替你打点好城外的寺院,你过去住下,往后没事不必回来了!”
这话很明显,便是要将粱潋朱逐出家门了。
粱潋朱对她早就不抱希望,因此也说不上失望。
只是心口燃烧着一股怒火。
她平复了一下呼吸,看向许令容:“既然母亲这么说,那女儿这就去收拾东西了。”
说着,她转身准备回清风院去。
而她如此果断,倒像是自己把事做绝了似的,许令容心中的良知又恢复了一点。
“我每年会给你送些银钱吃食的,不必担心。”
梁潋朱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为了一个莫须有的预言,把亲生女儿赶去寺院住,每年施舍她一点东西,像是付出了极大的心血似的。
可笑至极!
粱潋朱站在门边停住脚步,没有回头。
她用一种近乎绝望的语气回应。
“母亲放心,女儿走了就不会再回来了,也不再是梁家人,不会再要你的银子!”
这话像是要跟她断亲似的。
许令容心口一堵。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粱潋朱纤弱的身子一晃,直接跌在门边,晕了过去。
“潋朱!”
许令容难得被这一幕刺激到,总算想起来眼前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亲女。
她惊呼一声,连忙叫人把粱潋朱抬进屋内,让大夫给她诊脉。
大夫回禀道:“大娘子气血亏虚,营养不良,今日又骤然受了被赶走的刺激,才会晕过去的。只怕要休养三日才能醒来。”
许令容这才放下心来,疲惫地吩咐了一声。
“把大娘子送回清风院去安生休养,不许人打扰。”
梁云期一听就急了,她好不容易花费心力设下这么一个大局,眼看着能把粱潋朱赶走了,谁知她这一晕又能留下了!
这怎么能行?她一番算计不都泡汤了!
“母亲!可是父亲他——”
“好了,”许令容拍了拍她的手,自己也是心乱如麻,“等三日后,粱潋朱养好身子,我就送她走!”
说着,她又看向了曾天师:“还请天师在侯府暂留三日,等送走了粱潋朱,天师再做法事治好侯爷。”
曾天师答应了一声,跟着玉茶去厢房休息了。
“母亲!”
梁云期又唤了一声,这回许令容连头都没回,转身离开了。
显然是不想听的模样。
该死!
留下梁云期独自站在原地,忿忿不平地跺了下脚。
又叫那个贱人躲过一劫!
不过幸好,她是躲不了太久的。
也就三日,三日后,粱潋朱就得收拾东西滚蛋了!
三日转眼就过,她就不信粱潋朱能在这三日里翻出什么花样来!
夜幕降临,躺在榻上的粱潋朱睁开了双眼。
白芷正在给她喂汤药,见她醒来十分高兴:“大娘子醒了!”
粱潋朱把指尖抵在唇上,朝她轻轻摇头。
白芷连忙闭上嘴。
粱潋朱坐起身来,低声吩咐道:“去找玉茶替我寻一套丫鬟裙来,我要出府。”
白芷点了点头,很快悄悄把玉茶带了过来,给她换上一身丫鬟裙。
“大娘子准备出府去想办法?”玉茶皱眉,“可是只有三日了,您打算怎么办?”
这话提醒了粱潋朱一声。
是了,她原本打算去找两位大夫给粱善才看诊,证明他不是被克,而是中毒。
可怎么悄无声息地把两个大活人带回侯府,再让他们能靠近粱善才诊脉。
梁云期敢胆大妄为到做出这种事,一定是牢牢守在粱善才身边,严防死守,不许人靠近他的。
这个法子太复杂了,可行性不高。
而粱潋朱想了一圈,眼前浮现出那一抹清风霁月的青年身影。
二皇子殿下……
或许,他会看在她跟她心上人长得几分相似的份上,愿意施以援手。
如今不管是多小的可能性,粱潋朱都要去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