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C文学引擎的咆哮声撕裂了云栖苑地下车库的寂静。白色Macan如同一道失控的闪电，猛地冲出车位，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啸，卷起一股橡胶焦糊的气味，瞬间消失在出口的光亮处。
陆沉站在阴影里，面无表情地看着苏蔓的车消失。她脸上的惊惶失措和不顾一切的疯狂，清晰地印在他的视网膜上。为了那幅不能见光的画？还是为了彻底毁灭证据？
不重要了。
他转身，走向自己的黑色宾利。拉开车门坐进去，却没有立刻发动。车内弥漫着他惯用的、清冽的雪松车载香氛，试图驱散方才Macan留下的混乱气息。
他拿出手机，屏幕幽光照亮他冷峻的侧脸。指尖在加密通讯录里滑动，找到一个代号为“鹰眼”的联系人。这是他早年创业时结识的一位特殊人才，后来成为他私下最信任的信息渠道之一，专门处理一些……不那么常规的查询。
按下通话键。两声等待音后，一个低沉、略带沙哑、没有任何情绪起伏的男声传来：“说。”
“目标：苏蔓。位置：蔓·空间工作室。实时监控她的动向。重点：她是否会接触一件特殊物品，大概率是一幅画，并试图转移或销毁。如有异动，立刻通知我。同步录音。”陆沉的指令简洁、清晰、冰冷。
“收到。设备已激活，接入目标工作室监控系统及她随身备用手机（工作号）麦克风。实时画面和音频流将在三分钟后稳定传输至你指定端口。”鹰眼的声音毫无波澜，像在陈述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嗯。”陆沉挂了电话。鹰眼的效率一如既往。他打开手机上一个特定的加密应用，等待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屏幕上跳出一个提示：信号连接成功。接着，一个分屏界面弹出。左边是蔓·空间工作室内部的实时监控画面（视角在休息室门口），右边则显示着音频波动条。
陆沉将手机固定在车载支架上，启动宾利，平稳地驶出车库。他没有目的地，只是沿着城市的主干道缓缓行驶，目光时不时扫过手机屏幕。
监控画面里，工作室很安静。前台无人，设计区空着，只有休息室的门紧闭着。音频起初是沙沙的电流底噪，偶尔能听到远处街道模糊的车流声。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
砰！
一声闷响从音频里传来，像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接着是急促的、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哒哒声，由远及近，停在休息室门口。
咔哒——是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
门被猛地推开（画面晃动了一下）。
“薇薇！东西拿到了！快！帮我看看放哪里安全？”苏蔓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来，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和极度的紧张，有些失真，但清晰可辨。
“嘘！小声点！”许薇刻意压低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紧张，“拿到就好！快给我看看！”一阵窸窸窣窣的拆包装声音。
“天……真的是它！顾少对你真是……”许薇的声音透着惊叹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这东西现在就是个炸弹！放哪儿都不安全！蔓蔓，听我的，赶紧处理掉！烧了最干净！一了百了！留着就是祸根！”她的语气急促而坚决，带着怂恿。
“烧……烧了？”苏蔓的声音带着巨大的不舍和犹豫，“可是……这是……”
“可是什么可是！”许薇打断她，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恨铁不成钢的焦躁，“你还在舍不得？陆沉都查到保险柜了！再留着它，你就等着被他钉死在耻辱柱上吧！想想后果！想想你以后怎么办！一幅画重要还是你的命重要？”她的声音像淬了毒的针，精准地扎在苏蔓最恐惧的神经上。
电话那头沉默了。只有苏蔓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声透过音频传来。
几秒钟后。
“……好……烧……烧掉它！”苏蔓的声音带着哭腔，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充满了破釜沉舟的绝望。
音频里传来纸张被揉捏、撕扯的刺啦声，还有打火机反复按动的咔哒声（似乎打火机不太好用），以及两个女人手忙脚乱的低语和喘息。
陆沉的眼神彻底冷了下去，如同极地寒冰。他看着监控画面里那扇紧闭的休息室门，仿佛能穿透门板，看到里面正在发生的、焚毁证据的丑陋一幕。他嘴角勾起一丝冰冷至极的弧度。
烧吧。
烧得越干净越好。
这亲手毁灭证据的行径，只会让最终呈上法庭的链条，更加牢固！
他不再关注手机屏幕，将车驶向云境科技。他需要去处理一些积压的工作，也需要……等待苏蔓的下一个谎言。他知道，她今晚一定会出门。
果然，傍晚时分，陆沉刚结束一个视频会议，手机屏幕再次亮起。是苏蔓的号码（主号，昨晚摔碎的手机显然已补办）。
他面无表情地划开接听，按下免提。
“喂？老公？”苏蔓的声音传来，努力维持着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刻意的轻快，但仔细听，还是能捕捉到底气不足的颤抖，“晚上……晚上我可能得晚点回来。”
陆沉默默听着，指尖在光滑的桌面上无意识地划着冰冷的直线。
“就是那个……那个女性客户的生日宴，之前跟你提过的，在‘云端’酒店顶层。许薇开车，我们一起去。”苏蔓的语速有些快，像是在背诵提前准备好的台词，“可能会玩得晚一点，结束了她送我回来就行。你不用等我，早点休息。”她一口气说完，屏住了呼吸，等待着陆沉的回应。
陆沉的目光扫过电脑右下角的时间：18:47。
“嗯。”他只回了一个单音节，声音平淡无波，“知道了。玩得开心。”他甚至加了一句“祝福”，语气自然得仿佛真的只是一个体贴的丈夫在叮嘱晚归的妻子。
电话那头的苏蔓明显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似乎松弛了一些，声音也恢复了点“正常”：“嗯嗯！谢谢老公！那我先挂了，许薇快到楼下了。”
“好。”陆沉挂了电话。
几乎在通话结束的同时，他放在桌面上的另一部工作手机屏幕亮起。一条加密信息来自鹰眼：
目标已离开工作室。随身携带一个女士手包。情绪状态：紧张/故作轻松。目的地：云端酒店。同行者：许薇（驾驶一辆红色mini cooper）。无携带可疑物品（画已销毁）。
陆沉看着信息，眼神没有丝毫波动。他关掉电脑，拿起西装外套和车钥匙，起身离开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