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C文学林默在刺骨的湖水中睁开眼睛。
冲击力让他短暂失去了意识，但身体里的抑制剂仍在发挥作用——皮肤下的蓝纹被压制到几乎不可见，只有手腕内侧还残留着几道发丝般的荧光。他挣扎着游向岸边，肺部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味。
怀俄明州的夜空没有星光。
远处的地平线上，黄石公园的方向，一道幽蓝的光柱刺入云层，像一柄倒悬的剑。林默的视网膜投影自动激活，显示出一行小字：
“量子共振强度：47%——地球节点激活倒计时：62小时18分钟。”
林默拖着湿透的身体爬上岸，从防水袋中取出战术目镜。当他调至卫星新闻频道时，画面中的景象让他的血液凝固：
华盛顿纪念碑正在融化。
直播镜头里，554米高的白色方尖碑像蜡烛般软化，石料分解成液态金属，又在半空中重新凝结。不到三分钟，它变成了通体漆黑的十二面体棱柱，表面流动着与火星金字塔完全相同的纹路。
更可怕的是围观人群的反应。
他们集体仰着头，嘴角挂着与火星殖民地居民完全一致的微笑，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摄像机捕捉到一名记者的特写——她的虹膜边缘已经开始泛出银蓝色。
“这是联邦科技部的最新地标改造项目。”新闻主播的声音平静得诡异，“接下来将在全球十二个城市同步实施。”
林默的量子纹路突然刺痛，新的记忆数据涌入：
三十万年前的地球十二座黑色方尖碑矗立在原始大陆上，原始人类跪拜在碑前，皮肤下隐约流动着蓝光…
林默钻进湖畔的松林，试图避开可能存在的巡逻无人机。但他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步——右肩突然传来剧痛，一枚追踪式麻醉弹穿透肌肉，纳米机器人立刻涌入血液。
“目标已标记。” 冰冷的机械音从树冠上方传来。
五名身着黑色战术服的士兵从阴影中浮现。他们的动作完全同步，像是被同一根线操控的木偶，头盔面罩下的眼睛泛着淡蓝色微光。最前方的士兵摘下头盔，露出一张林默再熟悉不过的脸——
马克斯·莱恩。
或者说，是某个版本的马克斯。
他的左眼是完好的生物眼，右眼却是联邦最新型号的量子扫描仪，虹膜上浮动着三角形符号。当他开口时，声带振动频率与火星上的马克斯残骸录音完全匹配：
“林默指挥官，根据《普罗米修斯协议》第7条，你被判定为量子污染源。”
林默的战术目镜自动分析对方生命体征：
心率：60次/分钟（恒定）
肾上腺素水平：0
脑电波模式：非人类
麻醉纳米机器人的效果开始显现，林默的视野边缘泛起黑雾。但他咬破舌尖，用疼痛刺激神经，同时悄悄激活了藏在袖口的量子解密器——凯拉在火星实验室留给他的最后一件装备。
当“马克斯”克隆体逼近时，解密器突然发出1983赫兹的脉冲波。
所有克隆体同时僵住。
他们的量子义眼疯狂闪烁，像是系统遭遇了不可调和的逻辑冲突。林默抓住这短暂的混乱，夺过最近一名士兵的脉冲手枪，对准自己的肩膀扣下扳机——
砰！
高温等离子束烧灼血肉，也摧毁了体内的纳米机器人。剧痛让他跪倒在地，但意识反而清醒过来。他踉跄着冲向最近的军用吉普，身后传来克隆体恢复行动后的机械音：
“优先指令更新：目标必须存活。重复，目标必须存活。”
吉普车的导航系统被锁定，但林默用蓝纹接触控制面板后，量子编码自动破解了防火墙。他调到一个加密频道，里面循环播放着一段杂乱信号：
“这里是‘萤火虫’…联邦已沦陷…寻找‘歌唱者’…”
信号突然清晰了一瞬，背景音里传来凯拉的声音：“林默，如果你听到这个，去新墨西哥州的白沙试验场。记住，太阳之裔不是敌人，他们只是——”
通讯被刺耳的干扰切断。导航地图上，白沙试验场的坐标被标记为一个闪烁的红色三角形，旁边标注着：
“人类意识备份中心 – 最高机密”
林默驾车冲上州际公路时，夜空突然被十二道蓝光照亮。后视镜里，远处的地平线上，更多的黑色方尖碑正在成形——芝加哥、纽约、伦敦、东京…
量子共振强度上升至53%。
吉普车的引擎突然熄火，所有电子设备同时黑屏。林默跳出车外，看到公路前方站着一个人影。
艾丽娅。
或者说，是她的地球转化体。
液态金属从她的指尖滴落，在沥青路面上蚀刻出火星文字：
“回家吧，先驱者。三十万年了，该完成仪式了。”
当林默举起脉冲手枪时，艾丽娅的胸口突然裂开，露出内部旋转的十二面体核心。它发出的不是光，而是黑暗——一种吞噬所有波长的绝对虚无。
手枪在接触到这片黑暗的瞬间化为粉尘。
林默的视网膜突然投影出陌生数据——这不是来自他的量子存储器，而是艾丽娅转化体直接植入的视觉信号：
白沙试验场地下三千米处
三百个培养舱排列成环形，每个舱内都漂浮着与林默DNA完全相同的克隆体。舱体标签显示：
“歌唱者原型 – 第12次迭代”
“你才是最后一个节点。”艾丽娅的声音带着悲悯，“十二座金字塔，十二个方尖碑，十二具载体…这是播种计划的一部分。”
她的身体突然解体，化作银色洪流裹住林默。在意识被吞没前的最后一刻，他听到凯拉的尖啸从量子通讯频道传来：
“不要相信他们给你看的记忆！”
黑暗散去时，林默站在一个巨大的地下空洞中。
眼前是一座微型金字塔，与火星地下实验室的构造完全相同，但顶部嵌着一块人形水晶。当林默靠近时，水晶突然活化，浮现出凯拉的面容——
这才是真正的凯拉，她的意识被囚禁在这里。
“他们删改了我的记忆…” 水晶凯拉的声音直接震荡在林默的颅骨内，“但黄石公园的石头里藏着真相。去找——”
她的警告被突然降临的黑暗打断。
林默转身，看到十二个马克斯克隆体从阴影中走出，他们的量子义眼锁定了水晶凯拉，脉冲步枪同时充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