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的“红星机械厂”第三车间深处,空气凝滞得如同陈年的机油。手电筒的光柱在弥漫着铁锈和灰尘气味的黑暗里交错切割,最终定格在角落那间残破的办公室。门歪斜地挂着,门板上一道深褐色的污迹蜿蜒而下,渗入木纹深处。
“警官,就是这儿。”王蔷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手指紧紧揪住衣角,“这就是我们当时的据点。”
组长赵也鹰隼般的目光扫过门框上几处新鲜的、深色的喷溅状斑痕,像凝固的暗红血滴。他抬手示意,声音低沉有力:“封锁现场,痕检、法医先进,小淇记得录像。其他人警戒,注意脚下。”
板姐已如猎豹般无声地侧身贴住门框,肌肉紧绷,锐利的眼神穿透门缝内的黑暗。心理专家王楠轻轻扶住王蔷颤抖的肩膀,目光却锐利地扫视着办公室内狼藉的轮廓。
痕迹专家曹林旭戴上手套,如同精密仪器般启动,他的指尖几乎悬空,避开地面散落的杂物,目光在每一处可疑的痕迹上停留、分析、刻录。法医李红均紧随其后,他的不锈钢工具箱打开,冰冷的器械在微弱光线下泛着寒光。
办公室内如同被飓风肆虐过。文件柜倾翻,纸张如惨白的落叶铺满地面,被深褐色的粘稠液体浸染出诡异的图案。一把木椅断了一条腿,歪斜地靠在满是划痕的墙壁上。桌面歪斜,一只碎裂的廉价玻璃杯躺在血泊边缘。
“血泊形态,”曹林旭的声音在死寂中异常清晰,他半跪在地,手电光聚焦于那滩半凝固的深色液体边缘,“呈拖拽、滴落状,中心区域有部分凝固分层…初步判断,第一现场可能性极高。”他小心地夹起一根黏连在血泊边缘的、约五公分长的深棕色毛发,放入证物袋。
阿奇戴着口罩的脸凑近那滩血泊边缘,又快速检查了溅在墙面和倾倒文件柜上的血迹。“喷溅角度陡直,符合动脉破裂瞬间喷射特征……但是,林小满身上没有任何大的伤痕。”
技术侦查小淇没有随痕检法医深入,在架好取证的设备之后,他立刻掏出了他的武器。他的战场在门口,快速打开随身携带的银灰色超薄设备箱,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几台信号接收与破解设备被迅速组装激活,幽蓝的指示灯在昏暗中规律闪烁,如同电子萤火虫在无声地呼吸、搜寻。屏幕上瀑布般刷过无数加密信号流,大部分是附近残留的工业设备微弱的待机脉冲。
“干扰源太多,都是些老机器的‘电子尸气’,”小淇皱眉,指尖在触摸屏上快速滑动,过滤掉大量无意义的噪声信号,“目标信号…非常微弱,像是裹在静电噪音里的幽灵。”
画像师宁宁站在相对干净的区域,快速用炭笔在速写本上勾勒。她捕捉着王蔷脸上残留的惊恐,办公室内物品被破坏的力度和角度,试图在脑海中构建那个施暴者模糊的轮廓——动作迅猛?力量感十足?还是带着某种神经质的混乱?
车间深处传来阿奇冷静的通报:“有发现”,他用镊子夹起一张纸,上面写着一句话——恭喜你们,看来还不弱,有资格和我们交手。
阿奇咬牙切齿的读完这句话,转头看向其他人,他们眼中的愤怒也是语言无法形容的。
时间在压抑的搜寻中流逝。曹林旭在办公室角落一堆碎纸下,发现了一枚残缺的、边缘沾染血污的鞋印,纹路奇特。板姐张楠在通往车间深处的通道墙壁上,发现了一处异常新鲜的浅表刮痕,高度像是某种坚硬物体快速划过。
希望如同生锈的齿轮,艰涩地转动着,却始终无法咬合。赵也站在办公室中央,眉头紧锁。所有线索似乎都指向这里,但关键的那具尸体,那个凶手,如同被这厂房的巨大黑暗彻底吞噬,无影无踪。疲惫和压力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肩头。
“赵组,常规扫描没结果,我试试…盲扫加定向爆破协议。”小淇的声音带着一丝破釜沉舟的嘶哑。他的手指在设备上几乎化为残影,屏幕上原本平稳流淌的绿色信号流瞬间被强行打散、重组,仿佛投入石子的死水,一圈圈无形的探测波纹被强行推向更隐蔽的角落。汗水顺着她的额角滑落。
突然,一个极其微弱、频率诡异的信号点如同鬼火般,在屏幕边缘的噪点海洋里猛地跳动了一下!
“抓到你了!”小淇低吼,指尖爆发出最后的力道。屏幕上,一个伪装成废弃通风管道温控节点的加密信号源被强行锁定、剥离外壳,深层的视频流被暴力破解!
“有图像!接入主屏!”他猛地将解码后的视频流甩向赵也手中的战术平板。
屏幕亮起,画面晃动、布满噪点,但视角清晰——正是这间凌乱办公室内部!刚开始的视频,根本不忍直视。
【林小满手中拿着刀坐在那木椅子上,而在她对面是一个被捆住双手双脚跪着的男人,视频中没几句话就有一刀扎在男人的身上,直到最后他倒在血泊里。
林小满一挥手,便有两个人快速进来,将那倒在血泊中的人拖走了。
视频往后快进,一个穿着宽大、毫无反光的黑色长袍的身影背对镜头,兜帽低垂,完全遮住头部。他(或她?)静静站着,如同一个没有生命的剪影,黑袍人面前的地上,蜷缩着一个人影——林小满!她脸上残留着惊愕与痛苦,随着黑衣人越来越近,一个抬手,林小满便毫无预兆的倒了下去。
画面如同凝固的死亡油画。
几秒钟后,那个黑袍人缓缓俯身,动作带着一种非人的迟滞感。一只戴着纯黑色、没有任何五官和反光的全遮盖面具的脸,在镜头下闪过一瞬。那只手——戴着同样漆黑的、材质不明的薄手套——握住了锤子的柄。
动作快得只剩一道模糊的黑色残影,那黑袍人举着锤子将整个办公室砸了一个稀巴烂。在那之后,黑袍人没有再看地上的受害者一眼,像个完成任务的幽灵,转身,无声地消失在监控镜头的边缘,没入厂房更深沉的黑暗之中。
时间仿佛在废弃车间里被抽干了。手电筒的光柱凝固在空中,灰尘悬浮在光束里,如同定格的特效。只有平板屏幕上,那无声的画面还在循环播放——黑袍人静止的压迫感,以及那面具空洞的、吞噬一切光线的纯黑。
赵也死死盯着屏幕,指关节捏得发白,那无声鲜血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烫进他眼底。板姐张楠的拳头无声收紧,指节发出轻微的爆响,全身肌肉绷紧如拉满的弓弦,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穿透屏幕,刺入那片虚无的黑袍。
阿奇法医的口罩上方,眉头拧成死结,屏幕上的伤口形态与他判断完美印证,冰冷的专业外壳下,是无声的惊涛骇浪。心理专家王楠的目光掠过屏幕上林小满最后凝固的惊愕表情,又飞快地扫过王蔷瞬间惨白如纸的脸,一丝难以言喻的悲悯在她眼中沉淀。
宁宁的炭笔悬停在速写本上方,剧烈地颤抖着,那纯黑面具、那毫无反光的袍角、那拔刀瞬间的残影,每一个细节都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她试图构建凶手形象的大脑皮层上。技术侦查小淇瘫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后背被汗水浸透,急促的喘息在死寂中清晰可闻,破解成功的狂喜早已被眼前这赤裸裸的恐怖冲刷得荡然无存。
黑暗的厂房深处,那被强行撕开的监控画面,是凝固的暴行,是无声的尖叫,更是专案组面前骤然洞开的深渊之门。黑袍人的诡影,已从冰冷的视频中走出,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呼吸之上。
返回专案组……
张楠重重的捶在桌子上,“就是那个黑袍人,上次在医院袭击我们的也是那个黑袍人。”
众人则是无奈的低下头。宁宁沮丧的开口道,“那面具那黑袍将它遮得无影无踪,连身形都判断不出来,根本画不出来。”
王楠同样也是生气的说道,“又是只差一步,在这群面具人这,咱们专案组这案子是永远都结不了了,是吗?”
反观赵也,则是一脸沉稳冷静,“都别在这儿抱怨了,与其在这里抱怨,还不如多去查一查线索,早点把这群无法无天的面具人抓住。”
…………
众人一脸疲惫的回到了专案组,这一路上几乎没有人聊天,脑子里都是那令人窒息的画面。他们坐在各自的工位上,气氛安静的可怕。
“擦!”
一声谩骂打破了沉静,阿奇急匆匆的从外边儿冲了进来,表情生气狰狞,像谁欠了他几百万一样。
平时一向温柔的阿奇,怎么会发这么大的火?
还没等众人开口询问,阿奇就说出了令人费解的一句话,“警队里边儿有内鬼吧?”
紧接着又跟着说,“我刚才去查看那几具尸体,林峰的大拇指不见了,他*的,是谁动了老子的尸体?老子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板姐首先发出疑惑,“啊?敢在警队偷尸体,面具组织这也太大胆了吧,这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赵也过来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这件事情我会给局长上报,这件事不是咱们可以查的,你先不要生气了,冷静冷静。”
说完之后他就离开了专案组朝着局长办公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