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晓妍眼眶泛红，带着哭腔，撕心裂肺地质问。她的声音颤抖着，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带着无尽的委屈和痛苦。

阿宇不耐烦地吼道：“快点，把钱给我，我兄弟今天回来，我都答应给他接风了，包房都订好了，你不给钱，是存心让我丢人现眼是吧？赶紧拿来！”

晓妍慌乱地解释：“这是明天要交的租房租金啊……”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像是被阿宇的怒吼压得喘不过气来。

“拿来！明天你去找房东说说，延后几天再交。”阿宇边说，边伸手直接从晓妍包里抢走了1000块钱。他的动作粗暴，像是抢夺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而不是他们赖以生存的生活费。

晓妍伸手去夺，阿宇恶狠狠地威胁：“放手，不然老子揍你！”他的眼神凶狠，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随时准备扑向她。

“房租被抽走的刹那，纸币边缘剖开她掌心的旧疤。”阿宇咆哮时喷出的”唾沫星子”，与三年前父亲砸碎电视机迸溅的玻璃碴，在她视网膜上完美重叠。

“此刻她才惊觉，暴力的形状从来相似——只是施暴者换了张脸。”

晓妍双腿一软，瘫坐在地。她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父亲醉酒后，砸碎酒杯，嘴里骂骂咧咧的模样。母亲抱着她躲在浴室。

她发现现在的自己和母亲一样。

为了一些世俗的眼光或情感依赖或恐惧未来而选择了懦弱的接受命运。

她忆起一次，阿宇端着餐盘坐在她对面。她一脸苦涩地向阿宇倾诉说：“我爸喝多了就摔东西，我护着我妈，他把我锁在阳台冻了一宿。”

那时，阿宇看到晓妍手背上的淤青，像一朵溃烂的紫藤，触目惊心，心疼的落泪。她以为，阿宇会是她逃离暴力的救赎，怎么也想不到，他竟成了另一个施暴者。

她不知怎样去圆阿宇的转变。

阿宇第一次动手推她时，晓妍眼里闪过和当年一样的慌乱。那时，她正沉浸在爱意里，未曾在意。她甚至为他找借口。

如今，本该充满喜悦的20岁生日，阿宇忘了曾许下护她一生的承诺，还对她无端咒骂扬起青筋暴起的手。

“她盯着镜子里嘴角的淤青，这表情和当年母亲挨打后强撑的笑容，分毫不差。指甲不自觉地抠进掌心，却比不上心里那个黑洞般的疑问：为什么我们都在重蹈覆辙。

“她分不清，心脏的抽痛究竟是因为爱，还是因为习惯了疼痛。”

“每当阿宇泪流满面的跪在她面前，为手指碰到她手臂上淤青道歉时，那处的皮肤就会先于大脑做出反应——泛起一阵战栗。她厌恶这种条件反射，就像厌恶自己总在数到三秒时就伸出的原谅之手。”

20岁生日了 ，她望着窗外轻轻叹息，看着不远处一对情侣放烟花，想起她和阿宇也曾这般浪漫，她心里嘀咕着：小宇 你忘记我的生日了。

她闭眼对天空潦草地许了个愿，便结束了这场孤独的生日会。

流星坠落时，她刚出门正在便利店买打折的泡面。夜空中突然划过一道银色的弧光，像是天空裂开一道伤口。她怔怔地望着，直到身后传来店员不耐烦的咳嗽声，她才反应过来结账离开。

晓妍日常很拮据，近乎类似母亲的消费观念。她生活得就像一棵生长在黑暗中的树，周围没有一点光。她的愿望很简单，只是想要一点光。

其实许愿的那一刻，天空也曾有一颗流星划过，它拖着银色的尾巴坠落 可当晓妍睁开眼睛，却什么也没看见，只是心里莫名多了一丝期待。

三天后 晓妍在垃圾箱旁的灌木丛里发现了它。那灌木丛枝叶交错，恰好留出一个隐蔽的小口，就好像是它千挑万选，给自己觅得的一方小小庇护所，像个能抵御风雨与世间恶意的山洞 。

一只灰扑扑只有手巴掌大的小奶狗，右耳缺了一角，肋骨在皮毛下清晰可数。它正用前爪扒拉着一袋发馊的垃圾，听见脚步声，突然机灵抬头——四目相对的瞬间，她踉跄着后退半步。

仔细一看，小狗的眼睛是琥珀色的，瞳孔深处闪着细碎的金芒，像那晚坠落的流星。

嘿，小家伙，谁把你丢在这呢，晓妍左右张望了一下附近并没有人。

只见小狗仰着头目不转睛地望着晓妍转了一个圈面朝晓妍坐下。

“她要跟我走吗？” 她蹲下来，声音轻得像自言自语。

小狗甩了甩尾巴，鼻尖蹭过她手背的旧伤疤——那是男友上周推她撞到桌角留下的。

她猛地缩回手，仿佛被烫到了。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男友的短信：“今晚不回来，别等。”

她盯着屏幕，直到那行字模糊成黑点。

她低头在环保袋里翻找拿出刚在超市买的火腿肠。剥开其中一根火腿肠往小狗方向扔。

小狗在等待过程中坐得笔直仰着头，焦急的摇着小尾巴，只见火腿肠还没落地就被它准准接住，另一段被咬出锯齿状缺口的火腿肠掉到了地上，小狗迅速追过去三口变两口地就吃完一个火腿肠，它又坐下，粉色的小舌头舔了舔嘴边，继续用水汪汪的大眼睛深情地看着晓妍。

她看着小狗那可爱小模样，就在快被萌化了的瞬间，脑袋里却忽然翻滚起了后悔的念头。

“我不能养你。”她对着虚空解释，“他讨厌小动物，上个月楼下的流浪猫……”突然噤声。那只三花猫被男友无端扔石头吓唬的惨叫，此刻突然在耳畔回响。

她只好在手机朋友圈上匆匆发完寻主启事准备离开，这时路灯亮起刚好7点。

她低头看了一眼小狗，转身的刹那，裤脚被轻轻扯住。

小狗叼着她的裤脚，喉咙里发出幼兽般的呜咽。好像在说：不要走，我很害怕。

“听话，跟着我会死的。”她再次蹲下来，轻轻用手安抚着小狗，却惊奇发现小狗的左前爪有道结痂的伤口，和她手背的疤痕惊人地相似。

”纸箱突然轻颤。小狗用湿凉的鼻头碰了碰她手腕的淤青，那里还留着上周被门夹伤的紫斑。晓妍在巷口停下，抬头看见自家窗户漆黑一片——而怀中的温度，正透过纸箱缝隙，一点点焐热她冰凉的指尖。”

结尾诗歌：

在寂静的夜里，

她闭上双眼，

许下一个心愿，

像风中摇曳的烛火，

微弱却执着。

流星划过天际，

带着无声的叹息，

坠入她的世界，

化作一只流浪的小狗，

在命运的街角，

等待一场温暖的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