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
李景隆果断摇头,道。
“那就好!不过老李,我可提醒你,即使我再不受宠,我也是皇孙,你若是敢昧我的银子,哼哼……”
李景隆看着朱允熥嘴角的冷意,浑身一颤。
他觉得如果自己贪朱允熥的银子,哪怕只是一两银子,朱允熥都会和自己拼命。
“殿下放心,老李办事你放心,绝对出力!”
李景隆从朱允熥寝宫出来,想着要不要去皇帝那里露个面。
可是转念一想皇帝老爷子此时肯定心情不好,索性就不去了。
可是敢要往宫门走去,迎面就看到蒋瓛走了上来。
“曹国公,陛下有请。”蒋瓛道………
“好!”
李景隆就知道自己进宫根本就瞒不住皇帝老爷子。
“蒋大人陛下此时心情如何?”李景隆笑眯眯的问道。
“不知道!”蒋瓛冷冰冰道。
呃……
李景隆自讨个没趣也就不再说话了。
嗯?
突然李景隆闻到一股难闻的气味。
“蒋大人你身上是什么味?”李景隆捏着鼻子问道。
“什么味?”
蒋瓛皱眉,不明所以。
“一股子猪油味,还有点点血腥味。”李景隆皱眉道。
“哦,这个啊?刚才料理黄子澄去了。”蒋瓛淡淡道。
“料理?怎么料理?”李景隆下意识的问道。
“取他脂膏供囚徒!”蒋瓛笑眯眯道。
“啊……”
李景隆傻眼了。
“你,你怎么处理的?”
“曹国公想听?黄子澄那厮长得白胖,身上油估计够死囚吃好几天的……”
嗷……
听着蒋瓛的话,李景隆差点把隔夜的饭都吐出来。
……
“臣,李景隆拜见陛下!”
李景隆一进奉天殿就跪了下去。
“起来吧,给咱说说咱孙都给你说什么了。”
朱元璋一边吃着面条一边问道。
“回,陛下。吴王殿下叮嘱臣加快生产细盐,还叮嘱臣能多快就多快!”李景隆实话实说道。
嗯?
听着李景隆的话,朱元璋眉头一皱。
这小子是慌了啊!
是想着赶紧弄到钱跑路啊!
这孙子,咱看他今天写的诗,处处感念咱的恩德,咱还以为他知道咱累,懂得心疼咱了呢。
没想到那小子压根就没想过留在宫里。
反而是更加想往外跑了!
莫不是昨天那几鞭子起到了反作用?
打草惊蛇了?
这孙子!
我倒要看看你跑,能跑到哪里去!
好!好小子!咱抽的那几鞭子是白费了!
辜负了咱一片良苦用心。
你想挣银子咱就让你挣个够!
咱倒要看看攒够了银子,你能往哪跑!.
“李景隆!”朱元璋咬牙切齿道.
“臣在!”李景隆浑身一颤。
“咱许你再加派人手,多多的产,多多的卖!咱倒要看看那小子,到底想要多少银子!”
闻言,李景隆瞪大了眼睛。
陛下也太放纵吴王殿下了吧!
吴王可是在挖您的墙脚啊!
皇帝对吴王也太宠了吧。
“陛下,如果加大生产,万一被人发现,举报给应天府……”
李景隆试探问道。
虽然心底大致猜到或许还会是那个答案。
但是李景隆还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再问了一句。
朱元璋笑眯眯的看向李景隆道,“皇家的脸面不能丢。”
呃……
李景隆欲哭无泪,他就知道是这个样子。
自古皇家的脸面就是用别人的脑袋换来的。
……
时间过得很快。
转眼间,春去夏来。
随着气温的升高,朱允熥脊背的新肉芽长的很快。
日常的活动,伸手探腰都没问题了。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朱元璋也已经两个月没有找朱允熥了。
朱允熥好似又回到了以前姥姥不疼妈妈不爱的状态。
“菩萨保佑,皇爷爷把我这个孙子给忘了吧!”
朱允熥心里默默祈祷着。
“算算时间,已经过去两个月了,若是李景隆用心,细盐产量不错,现在至少已经帮我挣了十五万两银子了。”
“十五万两!”
这些银子虽然比预想的要少些,但是跑路似乎也足够了!
有个能.干.的手下,是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啊!
“殿下,陛下叫您去早朝听.政。”
正想着呢,太监总管朴不成走了进来。
“额?”
朱允熥心里一惊。
“朴总管,皇爷爷不是不用我上朝听政了吗?为何今日又让我去了。”
朱允熥欲哭无泪,皇帝已经两个月没理会他了。
他本以为皇帝把他给忘了!
谁知道竟然又让他听政了!
“殿下,说笑了。之前不让您去上早朝是因为您身上有伤,现在您伤养好了,自然要随着陛下继续学习政事了。”
朴不成恭声道。
“啊?这,那个朴总管,我伤还没好,后背的肉还没长好呢。”
朱允熥讪笑道。
“老奴带了御医来。”朴不成笑道。
“你……”
“殿下您还是赶快上殿吧,早朝已经开始了。”朴不成道。
……
另一边。
大殿上。
朱允炆站在龙椅旁,比之前更自信,也更稳重了。
经过两个月的旁听,他已经基本能自己处理一些的政.事了。
当朝奏对也是屡屡得到皇爷爷的夸奖。
看着龙椅旁空荡荡的位置,朱允炆嘴角露出不屑。
看来他是多想了,即使出了黄子澄的事情。
皇爷爷对自己的偏爱也是丝毫没减。
对朱允熥的爱也没有多增加几分。
皇爷爷已经两个月没有让他上朝,更是两个月没去看他了。
想来皇爷爷应该是彻底放弃朱允熥了。
朱允熥虽有几分诗才,但是毕竟没有治国之才。
将来这大明朝注定要交到自己手上了。
“吴王到!”
可是就在此时,一声尖锐的喝号声响起。
接着朱允炆眉头一皱,就看到朱允昂首阔步的走上了大殿。
“孙儿,朱允熥拜见皇爷爷。”
朱允熥恭恭敬敬的向朱元璋行礼。
并偷偷的观察着朱元璋的神情。
【看样子皇爷爷的心情并不好。】
【若是皇爷爷再提问我,我多少应该给点有建设性的意见。】
【不然惹怒了皇爷爷,再抽我几鞭子,可就不好了。】
朱元璋见这么一眨眼的功夫,朱允熥脑脑袋里又转过这么多弯弯绕,心里不免有些暗恼。
但是听着朱允熥心声不再像之前那般孟.浪放肆也就安心多了。
总算有些进步。
璞玉还需要好好打磨啊!
朱元璋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而后继续看向了堂下群臣。
“青.州知府顾有知假借妻弟之手,巧取豪夺,侵占土地两千五百余亩,与粮商勾结,倒卖库存粮食,年年新粮换旧粮……”
“这是蒋瓛交到咱手上的密信。”
“硕鼠,硕鼠误国!”
“你们天天说咱杀的多,杀的重,可是咱杀的再狠,也杀不掉你们的贪心!”
“两千五百亩!青.州才多大,他就有胆子贪这么多!”
“你们说说该怎么办!”
“刘三吾你来说说!我记得顾有知是你举荐的吧!”
朱元璋冷冷的看着刘三吾。
“满嘴的仁义道德,却是咱大明的硕鼠!祸国殃民!”
“请陛下治臣失察之罪!”
刘三吾惶恐跪在地上。
“失察?你一句失察,知道会饿死多少老百姓吗?”
“咱让你说怎么处置顾有知,没让你给咱请罪!”朱元璋冷声道。
“你就是这么忠君爱国的?”
“陛下,恕罪!臣一时惶恐,才失了分寸。”
刘三吾跪在地上道。
朱元璋冷哼一声没再管刘三吾,而是将目光转向朱允炆。
“淮王你觉得该如何处理?”
“皇爷爷,青.州知府乃一方大员,孙儿旁听政.事时间尚短,不敢妄言……”朱允炆谦虚道。
“你跟咱上朝已经两月有余,近一月对答处理朝.政之意见,颇合咱的心意,咱觉得你处事已经有你父王的八成了。”
朱元璋笑道。
“你放心大胆的说,说错了皇爷爷不怪你。”
听着朱元璋的夸奖,朱允炆心中得意万分。
他刚才的话,本就是鼓作谦虚,这段时间他跟着上朝,自诩学会了不少手段。
听着朱元璋说他已经有父王在世时候的八分能耐,朱允炆更是在心内欢呼。
这两个月他能感觉到皇爷爷对自己是越来越满意了。
朝政不论大小都会先征询下自己的意见,显然已经把自己当成继承人培养了。
“皇爷爷,孙儿觉得顾有知贪.赃枉.法,应立即派人清查其具体罪证,证据确凿立即法办!”朱允炆道。
“就顾有知一人?”朱元璋笑道。
“嗯,还有顾有知妻弟!”朱允炆道。
“还不够。”朱元璋继续摇头.
“啊?还不够?”
朱允炆诧异的看着朱元璋.
不明白朱元璋是什么意思。
青.州知府顾有知和其妻弟难道还不够?
“还有参与顾有知倒卖官粮的商贩!官商勾结最是可恶!”朱允炆又补充道。
听着朱允炆的回答,朱元璋心中忍不住叹息,这孙儿没有帝王之才啊!
没有看到问题的根本所在啊!
这法子治标不治本!
“还是不够。”
朱元璋摇头,转头看向朱允熥。
“吴王你说说,该当如何?”
见朱元璋看向自己,朱允熥知道自己不能蒙混过关了。
沉吟片刻,道。
“皇爷爷此案,应该彻查!”
“如此贪墨大案,只顾有知一人恐怕难以完成,青.州府上下官员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如孙儿所料不错,青.州府上上下下都烂透了,是一窝硕鼠!”
“查,从上到下,从知府到知县,全都查了,无论贪墨多少查到一个杀一个!”
“要想吏治清明,必须痛下杀手!”
“把青.州府毒瘤连根摘除!”
“也借以警示满朝文武,莫再抱有侥幸!”
朱允熥说完看向朱元璋道。
“皇爷爷,孙儿这么处置可妥?”
“妥!妥!咱孙儿看的透彻!处理的妥当!”
朱元璋说完面目狰狞咬牙切齿道。
“着大理寺、刑部、督察院三司会审,青.州锦衣卫指挥使从旁协作!”
“凡是与贪墨案有牵连着,无论官民、无论贪墨多少,一律给咱杀了!”
朱元璋说完又扭头看向朱允炆道。
“淮王你还是太良善了,太过良善会被人欺负和利用的。”
“青.州贪墨案,就由你督办!人是咱下令杀的,咱让你去,就是要让你看看怎么杀人。”
“淮王你记住,你是咱的孙儿,太过良善就会被人欺负!”
“所以,这次皇爷爷让你去督办,就是让你看杀人!”
“让你学学狠!学学怎么杀人!”
朱允炆闻言,立即恭声行礼道。
“孙儿,谨遵皇爷爷命!”
朱允炆一边说眼睛余光一边打量着朱允熥。
你判的好又能怎么样?皇爷爷还是偏向我的!
贪墨案让我督办了!
这是皇爷爷对我的磨炼!
而朱允熥听到朱元璋将贪墨案,交给朱允炆督办心里也是一阵无奈。
明明是他提出的处理方案,可是功劳最后还是给了朱允炆。
【哎,皇爷爷果然还是偏爱朱允炆。】
【这明明就是我说出的方案,最后好处处还是给了朱允炆。】
听着朱允熥的心声朱元璋心里觉得好笑。
暗道孙子原来你也会嫉、妒也会不平衡啊!
可是朱元璋还没高兴几秒,朱允熥的心声又传了过来。
【不过也无所谓,我本来就不想得到皇爷爷的偏爱。】
【被皇爷爷盯上了,我跑路可就不方便了。】
【这样正好,皇爷爷的所有心思都在培养朱允炆的身上。】
【希望皇爷爷永远都不要关注我!】
【我得赶紧出宫,看看李景隆给我弄了多少银子,我好赶紧跑路!】
嘎吱……
朱元璋气的快将龙椅椅背给攥碎了!
朱元璋觉得再听下去,就会被这孙子活活气死了。
“户部,咱让你拨往南乐的赈灾银子可安排了?”
朱元璋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
“陛下,臣正在盘点。”户部尚书詹徽忙恭声道。
“嗯!赈灾银子,咱要一分不少的发到南乐的百姓手中。”
“若是让咱知道谁往赈灾银子上伸手,咱活剥了他,点了他的天灯!”
朱元璋咬牙切齿。
……
满朝文武战战兢兢的下了早朝。
他们本以为早已经习惯了,老皇帝动辄杀人的做派。
但是当事情落到自己头上的时候,他们仍然是两.股.战战。
此时满朝文武,心情最忐忑的当属刘三吾和詹徽了。
“刘大人,您能不能上书陛下,拨放南乐的银子可以不可以少些。户部一下子实在拿不出这么多银子啊。”
一下朝詹徽就向刘三吾诉苦道。
“詹大人,这事我也爱莫能助。陛下,现在对我越来越不满了。”
刘三吾叹息道。
“都怪黄子澄那个憨货,竟然弄出那样的浑招,蛊惑皇孙,现在连累的文官全都被陛下憎恶了。”詹徽道。
“哎,好在有惊无险,陛下没有大开杀戒。”
“所以最近多事之秋,皇储未立,咱们还是少往陛下面前凑吧。”
刘三吾说着,叹了口气道。
“银子的事,我也爱莫能助啊!”
詹徽看着刘三吾远去的背影,心里不忿。
你是文官之首,又是中书舍人皇帝近臣,你都爱莫能助,那我还能找谁帮忙啊?
詹徽无奈的摇头,老皇帝现在的情绪飘忽不定,谁都摸不准他的脉。
即使明知道差事难办,詹徽也得咬牙办。
因为他怕惹恼了皇帝,直接把他给砍了脑袋。
大明初年,年年征战,军费开支巨大。
去年蓝玉率军对北元余孽来了一次最大规模的清洗,十几万大军出动,这背后是大明国库的巨大消耗!
而且今年赋税还没交上来,最先要应对的就是夏、秋两季的旱涝灾害。
本来以为今年水泥之法出来,黄河泛滥灾祸可免,就省下了一笔赈灾银子。
可是詹徽这个户部尚书,还没来得及高兴,南乐县蝗灾横行,蝗虫所过之处,未熟的农田瞬间清光!
而且还有蔓延到邻县的趋势!
到时候别说三十万两银子了,就是再来三十万两都不一定够!
户部当值一天,詹徽头发都熬白了好几根。
“老詹!”
当值一天正坐马车回家的詹徽,听到外面有人喊。
探出头就看到李景隆胖胖的身体,骑在高头大马上,一脸笑盈盈的看着自己。
“曹国公,下官今日身体不适就不和你吃酒去了。”
詹徽立即道。
曹国公李景隆当闲职,平日詹徽没事的时候,两人都会去酒楼喝些小酒。
“看把你愁的,不就是银子吗?跟着老子走,保管给你银子!”李景隆呵呵笑道。
“啥?”
詹徽无精打采的脸上,立即迸发出一阵光芒。
“你有银子?”
“我可没有那么多,再说了我有也不能借给你啊!”
李景隆连忙摆手。
“曹国公莫不是来看我笑话的!”詹徽气道。
“你看看又生气了!我没有可是有人有啊机!”
李景隆笑眯眯道。
“怎么样,陪老弟喝点,老弟给你指条明路?”
“到时候保管你,银子有了,说不定还能送你一条治蝗的好法子!”
李景隆心想,反正贩盐的钱不是孙子的就是爷爷的。
反正最后都要归国库的!
谁用不是用啊?.
清新小筑。
李景隆带着不情不愿的詹徽走了进.了包房。
若是平常李景隆才不来清新小筑呢,玩意太素净.
但是今日詹徽一个头两个大,心情不好,定然不喜欢闹腾。
所以为了照顾好兄弟的情绪,李景隆就不做其他安排了。
“老詹,来,感情深一口闷!”
李景隆举着酒杯冲着詹徽笑了笑。
“曹国公我此时哪还有心思饮酒!您说的银子在哪呢?”詹徽无奈道。
“别那么着急嘛,总得先吃了饭再说吧。”李景隆笑道。
“曹国公您就别戏弄下官了,我若是找不到银子,明日脑袋就得搬家,饿死一个百姓,我这脑袋就得搬家啊!”
詹徽此时很懊恼,就不该信李景隆说的话。
李景隆应天府出了名的大纨绔,从五岁懂得捉鸡逗狗开始就没干过一件人事!
日常玩乐找他,保准安排的明明白白,若是正事根本就不靠谱。
想到这里詹徽立即觉得上了大当了,起身就要离开。
“哎,老詹、老詹,等等,咋的也得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呀,你着什么急啊!”李景隆道。
“曹国公,莫要拿我一家老小身家性命开玩笑!”詹徽怒道。
“你呀,还是那么沉不住气。什么事都得吃饱喝足的了才有力气想不是?”
“不就是银子嘛,咱帮你弄!”
李景隆杯中酒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