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谨言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
茶茶躺在床上,气鼓鼓地对着空气挥了两下小拳头。
她越想越气,不行!得看看!看看那个什么阮小姐长什么样!看看傅混蛋在干什么!
她蹑手蹑脚地溜下床,光着脚丫(脚趾还有点麻),像只偷溜的小猫,悄无声息地拉开卧室门一条缝,确认走廊没人后,飞快地溜了出去。
别墅的客厅是挑高的,五楼走廊环绕着客厅上方,有一圈精致的雕花栏杆。
茶茶小心翼翼地趴在冰凉的栏杆后面,探出半个小脑袋,屏住呼吸往下看——
楼下客厅巨大的水晶吊灯散发着柔和的光。
那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阮柠夏,正端坐在沙发上,坐姿优雅,笑容温婉得体,像朵精心培育的白莲花。
而傅谨言……茶茶差点没认出来!
他坐在阮柠夏对面的单人沙发上,背脊挺直,双腿交叠,姿态闲适却带着一种疏离的贵气。
他侧脸线条柔和,嘴角似乎还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堪称“绅士”的微笑!
说话时声音低沉悦耳,虽然听不清具体说什么,但那副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样子……跟在她面前那个动不动就甩鞭子、夹脚趾、按在床上欺负人的恶魔判若两人!
“装!接着装!”茶茶气得小脸通红,在栏杆后面无声地龇牙咧嘴,小拳头捏得紧紧的,恨不得把栏杆上的雕花掰下来砸下去!‘虚伪!人面兽心!大尾巴狼!’
她气得直跺脚,又不敢发出声音。时间一点点流逝。
夕阳的余晖被夜幕取代。客厅里亮起了更柔和的壁灯。
茶茶趴在栏杆上,肚子开始不争气地“咕噜噜”叫起来。她这才想起,自己从早上到现在,就喝了点牛奶,啥也没吃!饿得前胸贴后背!
而楼下……竟然开饭了!
佣人们穿梭着,将精致的菜肴摆上那张长长的餐桌。傅谨言和阮柠夏相对而坐。
更让茶茶气炸肺的是——
傅谨言居然!居然!慢条斯理地拿起一个她无比眼熟的、装着她“泡澡水”的玻璃罐子!
优雅地倒了一杯深琥珀色的液体!然后,在她眼皮子底下,端起杯子,姿态从容地抿了一口!
‘无耻!混蛋!’茶茶感觉一股热血直冲脑门!‘喝她的洗澡水!还喝得这么理直气壮!这么优雅!这么……人模狗样!’
她气得差点背过气去!‘不行了!再看下去我要气死了!’
她狠狠一跺脚(这次声音有点大,吓得她赶紧缩头),气呼呼地转身跑回了卧室,“砰”地一声关上房门,把自己藏进被子里,用枕头蒙住头!‘眼不见心不烦!饿死算了!’
餐桌上。
阮柠夏的目光好奇地落在傅谨言手边那杯颜色奇特的液体上。那酒液色泽深沉,散发着一种奇异的、混合着药草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醇香。
“傅哥哥,”她声音柔柔的,带着恰到好处的娇俏,“你喝的是什么酒呀?颜色好特别,闻起来也好香……能给我也倒一杯尝尝吗?”
傅谨言放下酒杯,眼皮都没抬一下,语气平淡:“这药酒……药性烈,不适合你。”
他抬手示意了一下旁边的佣人,“给阮小姐开瓶拉菲。”
佣人立刻照办,醒酒、倒酒,动作流畅。
阮柠夏看着那杯剔透的红酒,再看看傅谨言手边那杯神秘的琥珀色液体,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和好奇,但脸上依旧维持着得体的笑容:“谢谢傅哥哥。”
整顿饭,基本是阮柠夏在努力寻找话题,试图打破傅谨言那层无形的冰壁。
从天气聊到艺术,从商业聊到旅行……傅谨言只是偶尔“嗯”、“哦”一声,或者简短地回答几个字,大部分时间都在慢条斯理地用餐,甚至中途还拿起手机处理了几条信息,姿态疏离得明明白白。
阮柠夏脸上的笑容渐渐有些挂不住了。她放下刀叉,用餐巾优雅地擦了擦嘴角,试图做最后的努力:“傅哥哥,听说城西新开了一家……”
“阮小姐,”傅谨言打断她,放下手机,抬起眼,目光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意,“时间不早了。”
他身体微微后靠,靠在椅背上,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声音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恶劣:
“还不走?是想留下过夜吗?”
他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神带着点轻佻的审视,扫过阮柠夏瞬间僵住的脸:
“我的床……倒是很大。要不要……试试?”
这话带着赤裸裸的羞辱和暗示!阮柠夏的脸“唰”地一下红透了!她捏着餐巾的手指微微发抖,羞愤交加!按照常理,任何一个大家闺秀此刻都应该愤然离席!
然而——
阮柠夏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涌的情绪,脸上竟然重新挤出一丝羞涩又带着点期待的笑容,声音细若蚊蝇:
“好……好啊……”她微微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颤抖着,“那……今晚傅哥哥……可不要太过分哦……”
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了,带着点刻意的娇羞,“人家……还是第一次呢……”
傅谨言:“……”
他眼底的冷意瞬间凝固,随即化为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这女人……脸皮比他想象的厚多了!
他猛地站起身,椅子腿与地板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跟我来。”他声音冷得像冰,不再看她一眼,转身大步走向楼梯。
阮柠夏赶紧起身,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脸上带着一丝得逞的、势在必得的微笑。
傅谨言脚步不停,直接上了五楼,走向主卧。他一把推开厚重的房门——
卧室里只开着一盏昏暗的床头灯。茶茶正盘腿坐在那张巨大无比的大床中央,身上还穿着那件毛茸茸的兔子连体睡衣!她手里捏着一根不知道从哪翻出来的、细细长长的缝衣针!
而她面前,赫然摆着一张傅谨言的单人照片
此刻,她正鼓着小脸,气呼呼地、一下!一下!又一下!用那根针,狠狠地戳着照片上傅谨言那张俊脸!嘴里还无声地念念有词(看口型像是在骂人)!
“噗!噗!噗!” 针尖扎在纸上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门被推开!光线涌入!
三双眼睛瞬间交汇!
茶茶:“!!!” 她举着针的手僵在半空,小嘴微张,大眼睛瞪得溜圆,完全懵了!她怎么也没想到傅谨言会带着那个女人直接闯进卧室!
阮柠夏:“!!!” 她脸上的羞涩笑容瞬间冻结、碎裂!她看着床上那个穿着幼稚兔子睡衣、拿着针扎照片的少女,再看看傅谨言,一股被戏弄的怒火猛地窜上头顶!
她指着茶茶,声音因为愤怒而变得尖利:“傅谨言!你什么意思?!”
傅谨言站在门口,高大的身影挡住了部分光线。
他目光扫过床上那个石化的小兔子,又看向身边气得浑身发抖的阮柠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
他薄唇轻启,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回荡在房间里,带着一种残忍的、毫不掩饰的恶劣:“字面意思。”
他微微侧头,目光落在阮柠夏那张因羞愤而扭曲的脸上,一字一句,如同冰锥:
“我说我的床很大……但没说……今晚只有你一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