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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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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浓稠如墨,将整个房间吞噬。恐惧如同冰冷的巨蟒,死死缠绕着心脏,勒得我无法呼吸。那道从门缝透入的、惨白的光带里,无声延伸拉长的影子,像索命的幽魂,一步一步,朝着床的方向逼近!

没有脚步声!一点声音都没有!只有那影子在光带上鬼魅般地蠕动、变形!

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睡衣,黏腻冰冷地贴在皮肤上。血液似乎凝固了,四肢百骸被极致的寒意冻僵。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最原始的、求生的本能疯狂尖叫!逃!快逃!

可身体像被钉在床上,动弹不得!那影子的压迫感如同实质,带着死亡的冰冷气息,每一步靠近都像踩在我的神经上!

就在那模糊的影子即将触及床沿的阴影边缘,即将从光带中踏入房间更深邃的黑暗时——

我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如同被高压电流击中般猛地向床内侧翻滚!

“唔!”动作猛烈地牵扯到右臂的骨裂处,钻心的剧痛让我闷哼出声,眼前金星乱冒!但求生的意志压倒了一切!翻滚的同时,我的左手在黑暗中疯狂摸索!枕头!被子!不行!我需要武器!能砸过去的东西!

指尖在慌乱中猛地扫过冰冷的金属和厚重的玻璃!

床头柜!台灯!

冰冷的触感如同救命稻草!我根本来不及思考,左手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抓住那沉重的金属底座,凭着感觉,用尽全身的力气和满腔的恐惧,朝着那影子逼近的方向,狠狠砸了过去!

“砰——哗啦!!!”

一声巨大的闷响,紧接着是玻璃灯罩爆裂的刺耳脆响!在死寂的房间里如同平地惊雷!

沉重的黄铜底座裹挟着碎裂的玻璃片,呼啸着砸向门口的光带!砸向那道无声逼近的影子!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那影子动了!快得不可思议!如同鬼魅般猛地向旁边一闪!

沉重的台灯底座裹挟着碎裂的玻璃渣,擦着影子的边缘,狠狠砸在了光带边缘的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巨响!碎裂的玻璃渣如同冰雹般四溅开来!

一击落空!

巨大的失望和更深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我!完了!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在我因剧痛和绝望而动作迟滞的瞬间——

那道躲开攻击的影子,如同蓄势已久的猎豹,骤然爆发!带着一股凌厉的劲风,猛地扑到了床边!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模糊的黑影!

一只冰冷而有力的手,如同铁钳,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瞬间扼住了我因惊恐而微微抬起的脖颈!

“呃——!”窒息感瞬间袭来!气管被死死扼住!所有的声音都被堵在喉咙里,只剩下徒劳的嗬嗬声!那只手的力量极大,带着一种冰冷的杀意,毫不留情地收紧!

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清晰!眼前阵阵发黑,肺部的空气被迅速抽干!我用唯一能动的左手拼命地去抓、去撕扯那只扼住我咽喉的手!指甲在对方紧绷的皮肤上留下道道血痕,却如同蚍蜉撼树,根本无法撼动分毫!

右臂的剧痛在窒息下反而变得麻木,只剩下濒死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灭顶而来!沈聿怀……这就是你所谓的“安全”?还是……这就是你默许的结局?!

就在意识即将被黑暗彻底吞噬的最后一秒,我拼尽最后一丝残存的本能,猛地张开嘴,朝着那只扼住我喉咙的手腕内侧,狠狠地咬了下去!

牙齿穿透了薄薄的衣料,深深陷入皮肉之中!带着绝望的恨意和求生的疯狂,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嘶——!”

一声极其短促、压抑着巨大痛楚的抽气声,在死寂的黑暗中响起!

扼住我喉咙的那只手,力道猛地一松!

新鲜的空气如同甘泉般瞬间涌入火烧火燎的喉咙!我剧烈地呛咳起来,身体因为脱力而剧烈颤抖,像一条被抛上岸的鱼,贪婪地呼吸着,眼前依旧是模糊的黑影晃动。

那只被我咬伤的手闪电般缩了回去!

但对方显然没有放弃!几乎在松手的同一瞬间,另一只手带着更狂暴的力量,猛地朝我受伤的右臂抓来!目标明确!就是要彻底废掉我唯一的反抗能力!

“不——!”我发出凄厉的尖叫,用尽最后的力气向床内侧蜷缩,试图护住打着石膏的右臂!恐惧和绝望让我浑身冰冷!

就在那只手即将触碰到石膏冰冷边缘的刹那——

“砰!!!”

房间厚重的实木门被一股狂暴到极致的力量,从外面狠狠地撞开!巨大的声响如同炸雷,震得整个房间似乎都在摇晃!

刺眼的光线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从敞开的门口汹涌而入,粗暴地撕裂了房间内浓稠的黑暗!将床上的我,以及床边那个扑向我的黑影,完全暴露在惨白的光线下!

门口,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逆光而立,如同天神降临,又如同地狱归来的修罗!周身散发着毁天灭地的暴戾气息!是沈聿怀!

他显然来得极其匆忙,甚至没来得及穿上外套,只穿着一件深色的衬衫,领口凌乱地敞开着,露出紧绷的锁骨线条。他的头发有些散乱,几缕黑发垂落在布满骇人怒火的额前。那双深邃的眼睛,此刻赤红一片,如同燃烧着地狱之火,死死地钉在床边那个黑影身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刺目的光线让我下意识地眯起眼,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在模糊的视野中,我终于看清了床边那个黑影——

不是林伯!

也不是预想中沈崇山那张刻薄的脸!

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

身材中等,穿着一身深色的、便于行动的紧身衣,脸上蒙着一块黑色的面罩,只露出一双狭长、冰冷、充满戾气的眼睛!那双眼睛此刻因为突发的变故和手腕上的剧痛(他正用另一只手死死按住被我咬伤的手腕,鲜血正从指缝间渗出!),充满了惊愕和来不及掩饰的凶狠!

蒙面人!一个真正的、带着杀意的入侵者!

沈聿怀的视线如同淬了毒的冰锥,瞬间从那蒙面人被我咬伤、渗血的手腕,移到他那只即将抓向我打着石膏右臂的手上!那眼神里的暴怒瞬间攀升到了顶点!

“找死!!!”

一声低沉到极致、却蕴含着恐怖能量的咆哮,如同受伤雄狮濒死的怒吼,从沈聿怀紧咬的齿缝间迸发出来!他没有丝毫犹豫,高大的身影如同出膛的炮弹,裹挟着狂暴的劲风,瞬间冲了过来!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蒙面人显然也是训练有素,在沈聿怀冲进来的瞬间就意识到了极度危险!他猛地收回抓向我的手,身体如同猎豹般向后急退,试图从另一侧冲向敞开的窗户!

但沈聿怀的速度更快!

他根本没有给蒙面人任何逃脱的机会!在冲到近前的瞬间,沈聿怀的拳头已经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地砸向蒙面人的面门!角度刁钻,力量狂暴!那是纯粹的、毫不留情的杀招!

蒙面人仓促间抬手格挡!

“砰!”一声沉闷到令人牙酸的肉体撞击声!

蒙面人格挡的手臂被沈聿怀狂暴的力量砸得猛地向下一沉,整个人踉跄着后退了一步!沈聿怀的攻击如同狂风暴雨,没有丝毫停顿!一记凶狠的侧踢紧随其后,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狠狠扫向蒙面人的腰肋!

蒙面人避无可避,只能再次硬抗!

“咔嚓!”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疑似骨头断裂的轻微脆响!

“呃啊!”蒙面人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身体被巨大的力量踢得横飞出去,重重地撞在厚重的梳妆台上!昂贵的木料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稀里哗啦摔了一地!

沈聿怀如同附骨之疽,一步跨上,根本不给对方任何喘息的机会!他高大的身影笼罩着因剧痛而蜷缩的蒙面人,那双赤红的眼睛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有冰冷的杀意!他抬起脚,穿着坚硬皮鞋的脚底,带着千钧之力,狠狠朝着蒙面人受伤的腰肋处跺了下去!动作狠戾决绝,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唔——!”蒙面人身体猛地弓起,如同煮熟的虾米,喉咙里挤出濒死的、压抑到极致的痛哼,鲜血瞬间从蒙面的黑布下渗出!

整个过程快如闪电,从沈聿怀破门而入到他彻底制服蒙面人,不过短短几秒钟!动作凌厉狠辣,招招致命,带着一种久经锤炼的、属于黑暗世界的冷酷和高效!看得我遍体生寒!

沈聿怀的脚依旧死死踩在蒙面人受伤的腰肋上,如同碾着一只蝼蚁。他微微俯身,冰冷的目光如同手术刀,扫过蒙面人渗血的面罩和手腕上被我咬出的、血肉模糊的伤口。

“谁派你来的?”沈聿怀的声音低沉沙哑,如同地狱传来的魔音,每一个字都裹挟着刺骨的杀意和冰碴。他脚下微微用力。

“呃啊——!”蒙面人发出更加痛苦的惨嚎,身体剧烈地抽搐着。

就在这时,走廊里传来一阵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林伯带着两名穿着黑色安保制服、身材魁梧的男人冲到了门口!

“先生!”林伯的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急促,当他看清房间内一片狼藉的景象——破碎的台灯、满地狼藉、被踩在沈聿怀脚下痛苦呻吟的蒙面人,以及蜷缩在床上、脸色惨白如纸、瑟瑟发抖的我时,他那张万年不变的刻板脸上,瞳孔骤然收缩!一丝极其震惊和难以置信的神色,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瞬间打破了他眼底的平静,虽然只是短短一瞬,又迅速被更深的凝重和戒备取代。

“处理掉。”沈聿怀甚至没有回头,声音冷得如同西伯利亚的寒风,脚下的力道没有丝毫放松。他盯着地上如同死狗般的蒙面人,那眼神,如同在看一件即将被销毁的垃圾。

“是!”两名安保人员没有丝毫犹豫,立刻上前,动作利落地将还在痛苦呻吟的蒙面人架了起来,迅速拖出了房间。整个过程快得惊人,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只有蒙面人被拖走时,鞋子在地毯上摩擦发出的沉闷声响,以及那压抑不住的、断断续续的痛苦呻吟。

林伯站在原地,目光极其复杂地扫过一片狼藉的房间,最后落在沈聿怀高大而冰冷的背影上。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深深地垂下了头:“先生,是我失职。”

沈聿怀没有回应。他甚至没有看林伯一眼。

直到蒙面人被拖走,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沈聿怀才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收回了脚。他直起身,转过身。

刺目的顶灯光线从他身后打来,将他高大的身影拉长,投下巨大的阴影,再次将我完全笼罩。他逆着光,脸上的表情看不真切,只能看到那紧绷的下颌线条,和那双在强光下依旧如同寒潭般深不见底、翻涌着未熄怒火的眼眸。

他一步步朝床边走来。

每一步都踏在我狂跳不止的心脏上。刚才他如同修罗般狠戾的身手还历历在目,那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寒流,依旧萦绕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此刻他向我走来,带着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我蜷缩在床角,身体无法控制地颤抖着,像一片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落叶。喉咙被扼住的剧痛还在,右臂的骨裂处也因为刚才的翻滚和惊吓而传来阵阵尖锐的刺痛。眼泪混合着冷汗,模糊了视线。

他停在了床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

沉默在冰冷的空气里蔓延,带着血腥和硝烟的味道。

他的目光,如同沉重的探照灯,一寸寸扫过我狼狈不堪的样子——凌乱的头发,苍白的脸,脖子上清晰的、被他扼出来的指痕淤青(刚才黑暗中我以为是被入侵者扼的,此刻光线充足才看清,那指痕的形状和大小……),被泪水汗水浸透的睡衣,以及……那因恐惧而剧烈颤抖的身体。

那目光里,有未消的余怒,有沉重的审视,或许……还有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复杂。

许久。

他缓缓地抬起手。

那只骨节分明、刚刚才如同铁钳般扼住入侵者命运的手,此刻,带着一种奇异的滞涩感,缓缓地伸向我的脸。

他要干什么?!

我惊恐地瞪大眼睛,身体猛地向后缩去,背脊死死抵住冰冷的床头板,避开了他的触碰!如同躲避最致命的毒蛇!

沈聿怀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空气仿佛凝固了。

他看着我眼中毫不掩饰的惊恐和抗拒,看着那因他靠近而更加剧烈的颤抖。他紧抿的薄唇似乎绷得更紧了些,下颌的线条如同刀刻般冷硬。

那只僵在半空的手,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沉重的僵硬,收了回去。

他不再看我,目光转向一片狼藉的房间,扫过破碎的台灯和满地的玻璃渣,最终落在我打着石膏的右臂上,停留了片刻。

然后,他极其艰难地、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从紧抿的薄唇间,挤出了几个沙哑到极致的字,带着一种近乎粗暴的命令:

“不想死,就安分待着。”

说完,他不再停留,猛地转身,高大的背影带着未散的戾气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房间。

“砰!”

房门被重重关上。

紧接着,是那一声清晰无比、如同宣判般的——

“咔哒。”

落锁声。

房间里,再次只剩下我一个人。

刺目的灯光惨白地照着满地狼藉,照着破碎的玻璃渣,也照着我脖子上那道清晰的、属于沈聿怀的指痕淤青。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硝烟味,还有那挥之不去的、冰冷的雪松气息。

身体还在无法控制地颤抖。劫后余生的巨大恐惧和冰冷刺骨的绝望,如同两只巨手,反复撕扯着我的神经。

安分待着?

在这座随时可能吞噬我的华丽囚笼里?

我缓缓抬起左手,颤抖着抚上脖子上那道清晰的淤青指痕。皮肤下的毛细血管破裂,带来阵阵刺痛。指尖沾到了一丝湿润,不是汗。

是血。

我低头,借着惨白的灯光,看到自己左手食指的指甲缝里,残留着一点暗红色的血渍和……一丝极细微的、深灰色的、类似特殊涂层的织物纤维。

那是刚才在黑暗中,我拼命抓挠那个扼住我喉咙的人(我以为的入侵者)手腕时,指甲划破对方皮肤和衣物留下的。

而那个人……是沈聿怀。

他在黑暗中冲进来,第一时间……扼住了我的喉咙。

这个认知,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狠狠捅进了我混乱而恐惧的心脏深处,带来一阵尖锐到窒息的剧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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