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C文学坦桑尼亚的通讯中断持续到第三天，齐阳站在临时办公室的窗前，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窗框。窗外是非洲灼热的阳光，而他心里只有林月最后那条未读消息：”有重要的事告诉你，等你回来。”
“齐工，卫星电话接通了！”助理在门口喊道。
齐阳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抓起话筒。总裁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项目延期…当地局势…保持现状…”
“林月怎么样了？”齐阳直接打断。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林顾问？她一周前就退出项目了，说是个人原因…”
齐阳的心猛地沉了下去。挂掉电话，他立刻尝试联系林月——直播间停更，电话关机，所有社交账号静默。最后他拨通了林月室友小雨的号码。
“她搬走了。”小雨的声音充满警惕，”只留下一封信让我转交公司。”
“你知道她去哪儿了吗？”
“不知道。她那天从医院回来就一直哭，收拾东西时手都在抖…”小雨犹豫了一下，”齐总监，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月儿从没那么伤心过。”
齐阳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做了个冲动的决定：”帮我个忙，看看那封信的内容。”
电话那头传来拆信封的声音，随后是小雨的朗读：”‘因个人原因申请退出项目，所有工作已交接给王助理…'”停顿片刻，”信封里还有张便条，写着’云南清溪镇’，但收信人不是你…”
一小时后，齐阳站在项目经理面前：”我要提前回国。”
“你疯了？现在离开等于放弃项目主导权！”
“有人比我妻子更重要吗？”齐阳反问。
经理愣住了：”妻子？我不知道你结婚了…”
“很快就会是了。”齐阳已经转身收拾行李。
三十小时的辗转飞行中，齐阳没能合眼。
每次闭上眼睛，就看到林月从攀岩墙坠落的画面，或是想象她独自哭泣的样子。飞机降落时，他的下巴已经冒出一片青黑的胡茬，眼睛布满血丝。
深圳正在下雨。齐阳直奔林月公寓，却只见到陌生的新租客；赶到公司，她的工位已经清理一空，连一株小多肉都没留下。
人事部确认林月递交了辞职信，但没有留下联系方式。
“赵世杰来过吗？”齐阳突然问。
人事专员眼神闪烁：”赵总…前天调取了林顾问的档案。”
齐阳一拳砸在墙上。他现在确信赵世杰就是这一切的幕后黑手。
雨越下越大。齐阳漫无目的地开车在城市里转悠，不知不觉来到了他们第一次喝咖啡的地方。
店员认出了他：”找那位常点茉莉花茶的小姐？她上周来过，坐了整整一天，好像在等什么人。”
第二个地点是他们共撑一伞的公寓楼下。
保安回忆说：”林小姐？搬走那天哭得很厉害，给了我一笔钱，说如果有位齐先生来找她，就转交这个。”他从抽屉里取出一个信封。
齐阳颤抖着打开——里面是一把钥匙和一张福利院的名片，背面写着”院长李”和一个电话号码。
福利院位于城郊。
李院长是位和蔼的老太太，她一见齐阳就问：”是齐先生吧？月儿说你会来。”她领着齐阳走进办公室，”她回老家了，云南清溪镇。走前把这几年资助的女孩名单和后续计划都交代给了我。”
齐阳翻阅着厚厚的文件夹，每一页都有林月娟秀的笔记，详细记录着每个受助女孩的情况和所需帮助。
最后一页夹着一张照片：年轻的林月站在破旧的教室前，身边围着一群笑容灿烂的女孩。
“这是她开始资助的第一批孩子，当时她才大学刚毕业，自己还欠着助学贷款。”李院长叹息，”那孩子总是付出太多，承担太多。”
齐阳眼眶发热：”她父亲的事…”
“你知道？”李院长略显惊讶，”那场学术风波后她父亲中风去世，母亲受不了打击…月儿那时才大二，一个人处理所有后事，还要照顾年迈的奶奶。”老人摇摇头，”她从不让那些孩子知道资助人是谁，说不想她们有负担。”
窗外雨声渐急。齐阳谢过院长，冒雨奔向机场。
最后一班飞往云南的航班已经起飞，他租了辆车，决定连夜驱车前往。
导航显示清溪镇距离昆明还有四小时车程。
暴雨中的山路危机四伏，齐阳却顾不上危险，脑海中全是林月独自承受的一切——她的坚强，她的善良，她眼中那些他读不懂的忧伤。
凌晨三点，距离清溪镇还有二十公里处，山体滑坡阻断了道路。
齐阳下车查看时，一块滚落的岩石砸中他的右臂。剧痛中，他咬牙用领带简单固定骨折处，弃车步行。
雨水混合着汗水浸透全身，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齐阳想起林月曾经说，她喜欢他”像太阳一样可靠”。此刻他只想证明她是对的——无论多远多难，他都会找到她。
天蒙蒙亮时，满身泥泞的齐阳终于踉跄走进清溪镇。在早点摊老板的指引下，他找到了镇子尽头的林家老宅——一座白墙青瓦的典型云南院落。
大门虚掩着。齐阳轻轻推开，穿过长满青苔的庭院，听见屋内传来低低的啜泣声。
透过半开的窗户，他看到林月跪在堂屋的遗像前，肩膀不住颤抖。
“妈，我好累…”林月的声音支离破碎，”我遇到了一个人，可是…我配不上他…”
齐阳的心碎了一地。他推开门，雨水从身上滴落在地板上。”月儿。”
林月猛地回头，苍白的脸上泪痕交错。她眨了眨眼，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我…我又做梦了…”
齐阳大步上前，不顾浑身泥水将她紧紧搂住。真实的触感和温度终于让林月意识到这不是幻觉。
她”哇”的一声哭出来，手指死死攥住齐阳的衣襟，像是溺水者抓住最后的浮木。
“对不起…赵世杰找到我父亲当年学术风波的证据，还有妈妈…妈妈的死亡证明…”林月抽噎着，”他说如果我不离开你，就向公司和你父母曝光一切…我不能毁了你…”
齐阳轻抚她哭到抽搐的后背：”傻瓜，你以为这些事会改变什么吗？”他捧起林月的脸。
强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我爱的是你，是你的全部，包括你所有的过去和伤痕。”
林月怔怔地望着他，眼中的泪水在晨光中晶莹剔透。
齐阳继续道：”至于赵世杰，我们会让他付出代价。但不是为了报复——而是为了正义，为了其他可能被他威胁的人。”
“我们？”林月轻声重复。
“是的，我们。”齐阳吻去她眼角的泪水，”从今以后，所有事都是’我们’一起面对。”
林月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脸颊泛起不自然的潮红。齐阳摸她的额头，烫得吓人。
“你发烧了。”他环顾四周，”床在哪儿？你需要休息。”
安顿好林月后，齐阳找出医药箱，用所剩无几的药品简单处理了自己的骨折，然后守在床边，看着高烧中的爱人不安地辗转。
窗外，雨终于停了，第一缕阳光穿过云层，照在林月紧锁的眉头上。
齐阳轻轻抚平那道褶皱，在心中发誓：这一次，他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她，不会再让她独自承担一切。太阳和月亮，本就该互相守护，彼此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