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C文学青枫峡的黎明带着血色。萧云背着昏迷的林清月攀上最后一段峭壁，断剑上的金线突然全部缩回剑身，仿佛被什么力量压制。前方雾气中出现个模糊的轮廓——是座半塌的石亭，匾额上”洗剑”二字只剩半边。
石亭地面铺着青灰色方砖，每块砖上都刻着剑痕。萧云刚踏上去，最靠近的几块砖立刻亮起微光，形成箭头指向亭中央的蒲团。他将林清月轻轻放下，发现蒲团下藏着个机关，按下后地面滑开，露出向下的阶梯。
“机关术…”萧云犹豫片刻，还是抱起林清月走下阶梯。身后的入口自动闭合，阶梯两侧的夜明珠逐一亮起，照亮壁上密密麻麻的剑诀。最下方刻着警告：”非玄心宗门人，入此者死。”
地下石室比想象的宽敞。中央是个药池，池水泛着碧光；西侧书架摆满医典；东侧兵器架上却只挂着七把形态各异的纸伞。最引人注目的是北墙——整面墙都是立体浮雕，展示着某种复杂的内功运行路线。
萧云将林清月浸入药池。碧色池水触到伤口的瞬间，她浑身痉挛，左肩的金色纹路与池水发生剧烈反应，冒出丝丝白烟。池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浑浊，而她的呼吸却逐渐平稳。
“玄心宗的’洗髓池’…”林清月突然睁眼，声音虚弱但清晰，”你倒是…会找地方。”她试图起身，却被萧云按住。
“别动，金线又开始蔓延了。”
林清月低头看向左肩，那些金色纹路确实比之前更密集。她突然抓住萧云手腕：”你也被感染了。”顺着她的视线，萧云发现自己右手掌心不知何时也出现了淡淡金纹。
“金丝木毒发作分三个阶段。”她靠在池边喘息，”先是皮肤浮现金纹，继而侵蚀经脉，最后…”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出的血珠落入池中，竟使整个药池沸腾了三息。
萧云从架上取来毛巾递给她：”最后怎样？”
“最后中毒者会变成金丝木的养料。”林清月擦去唇边血迹，”听说过’人剑合一’吗？金丝木会把你变成真正的剑人。”
她语气轻松得像在说笑话，眼神却无比严肃。萧云突然明白为何她对断剑如此警惕——这柄剑正在缓慢地同化它的主人。
“有解药吗？”
“有。”林清月指向北墙浮雕，”太虚化气诀，唯一能化解金丝木毒的内功。”她苦笑，”可惜是残篇，缺了最关键的三处运功路线。”
萧云走近细看，发现浮雕某些部位确实有刻意磨损的痕迹。更奇怪的是，那些缺失的部分，恰好与金箔上记载的心法互补。他不动声色地退回池边：”需要我做什么？”
“架子上有个紫檀匣子。”林清月指向西侧，”里面的银针能暂时抑制毒性。”
匣中整齐排列着四十九根银针，每根针尾都雕着微型莲花。萧云按照指示将七根针刺入林清月左肩要穴，剩下四十二根则需刺遍全身——这让他犯了难。
“医者眼中无男女。”林清月闭上眼，”还是说…天剑门弟子都这么迂腐？”
萧云深吸口气，开始施针。当最后一根针没入脚踝时，林清月全身金纹同时闪烁，随后全部缩回左肩，凝聚成莲花形状。她长出口气，从池中站起，湿透的白衣紧贴身体，勾勒出窈窕曲线。
“转身。”她命令道，”该你了。”
萧云刚脱去上衣，就感到银针刺入后背的锐痛。林清月的手法又快又准，但每刺一针都伴随着轻微的内力探查。当刺到丹田位置时，她突然停下：”青霜剑气…不对劲。”
“怎么？”
“这道剑气不是惩罚，是封印。”她指尖轻触萧云腹部伤疤，”凌霄子在你体内封了什么东西…”突然缩手后退，”你到底是什么人？”
萧云转身，看见她脸色煞白：”什么意思？”
“普通弟子不可能让掌门亲自出手封印。”林清月抓起纸伞，”除非…”话未说完，地面突然震动，池水溅起三尺高。北墙浮雕裂开道缝隙，露出后面的暗格。
暗格中躺着柄通体漆黑的剑，剑身上缠着七道金线。林清月倒吸冷气：”玄心宗的镇派之宝’墨魂’…怎么会在这里？”
更奇怪的是剑旁的石碑，上面刻着：”太虚非虚，剑气同源。金丝为引，墨魂为终。”落款竟是三百年前玄心宗与天剑门两位开派祖师的联名。
萧云体内的断剑突然自行飞出，与墨魂剑相触的瞬间，金线全部转移到黑剑上。两把剑悬浮在空中，缓缓旋转，组成完整的太极图案。北墙缺失的浮雕部分突然投射出虚影，正是金箔上记载的内容。
“原来如此…”林清月喃喃道，”太虚剑经根本不是剑谱，是…”
地面再次剧烈震动，这次连石室顶部都开始剥落。林清月抓起墨魂剑塞给萧云：”带上它去禁地！快！”
“什么禁地？”
“剑碑林！”她推着萧云冲向另一条通道，”墨魂剑会指引你方向。”突然将他猛力一推，自己却留在原地，”记住，太虚剑经的真谛是…”
落石阻断了她后面的话。萧云被迫向前奔跑，通道尽头是片开阔的枫林。每棵枫树下都立着剑形石碑，总数不下三百。墨魂剑上的金线指向中央最大的那块无字碑，碑前站着个意想不到的人——守阁长老。
老人双眼依旧空洞，但手中青霜剑已不见踪影。他机械地重复着：”剑…归…位…”声音不像从喉咙发出，倒像是某种回声。
萧云握紧墨魂剑，发现金线正与无字碑产生共鸣。碑面缓缓浮现文字，正是《太虚剑经》总纲。守阁长老突然跪下，干枯的手指插入自己胸口，掏出血淋淋的物件——半块掌门令牌。
“天剑…玄心…本同源…”老人的身体迅速风化，”阻止…合派…”
令牌落地时，远处传来林清月的长啸。萧云回头看见她白衣染血，正与三个黑衣人缠斗。更远处，还有更多黑影向剑碑林涌来。墨魂剑突然变得滚烫，金线在空中组成箭矢形状，直指无字碑后的山洞。
山洞深处是间圆形石室，中央石柱上刻着：”剑气长存，山河为证”。柱底凹槽正好能插入墨魂剑。当萧云照做时，整座山都开始震动，石室顶部打开，露出星空——此刻明明是正午，空中却繁星密布。
星光聚焦在石柱上，形成立体星图。萧云突然认出这是放大版的北墙浮雕，而缺失的部分正被星光补全。他福至心灵地按照星图运功，体内躁动的剑气突然变得温顺，与金丝木毒融合成全新的能量。
当第一缕晨曦真正照进山洞时，萧云已参透了”太虚化气诀”。墨魂剑自动飞回手中，剑身上的金线变成了流动的星光。他冲出山洞，看见林清月被逼到悬崖边缘，纸伞只剩光秃秃的伞骨。
三个黑衣人同时出手，林清月纵身跃下悬崖。萧云不假思索地跟着跳下，半空中使出刚领悟的”太虚非虚”。墨魂剑化作流光裹住两人，下坠速度骤减。
“傻子…”林清月在他怀中轻声道，”我有伞的…”
萧云这才发现她始终握着那柄变形的纸伞。伞骨突然全部弹开，形成简陋的滑翔翼。两人斜斜飘向谷底溪流，追兵在崖上怒吼着射箭，却都被突然转向的风吹偏。
溪水将他们冲到一个隐蔽的小潭。林清月刚爬上岸就昏了过去，手中仍紧握着半截玉佩。萧云用太虚化气诀为她疗伤，发现她体内竟也有青霜剑气的残留——与自己的如出一辙。
“原来我们…”他喃喃自语，突然听见林间传来熟悉的咳嗽声。转头看见个意想不到的身影：铁姑拄着铁杖走来，身后跟着那个曾救过他的少年。
“小子，”铁姑咧嘴一笑，露出缺了门牙的豁口，”听说你需要个铸剑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