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破障录》是一本引人入胜的东方仙侠小说,作者“欢喜昭昭”以其细腻的笔触和生动的描绘,为读者们展现了一个充满想象力的世界。小说的主角钱小满厉焚天勇敢、善良、聪明,深受读者们的喜爱。目前,这本小说已经更新总字数177849字,喜欢东方仙侠小说的你快来一读为快吧!
破障录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地穴中死寂一片,只有五人粗重不均的喘息声在密闭的空间中回荡,仿佛一首残缺不全的生存挽歌。
脱力的虚软感和神魂被强行拉扯后的钝痛弥漫在每个人的四肢百骸。每个人都像是被掏空了,瘫在冰冷的石地上,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空气中弥漫着尘土与血腥混合的怪异气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腻到令人不安的异香——来自祭坛上那卷寂静下去的《五障书》。
最初的死里逃生感如潮水般退去后,更加复杂难言的情绪开始悄然滋生,在这片死寂中暗流涌动。
厉焚天是最先挣扎着坐起来的。他体内那点火煞之力似乎恢复得最快,但带来的不仅是力量,还有那熟悉的、灼人心魄的燥郁。暗红色的火苗在他指尖明灭不定,映照着他棱角分明却写满烦躁的脸。他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环顾四周,目光最后落在依旧瘫成一座肉山、呼哧带喘的钱小满身上。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幻境里那个对着几枚铜钱哭得撕心裂肺的胖小子形象,又与刚才共鸣时,那股浑浊不堪、却又带着一股拼命狠劲的贪念能量重叠在一起。到嘴边的嘲讽(“死胖子这就怂了?刚才那贪生怕死的劲儿呢?”)在喉咙里滚了几滚,居然莫名其妙地咽了回去。他极其别扭地猛地别开脸,像是跟谁赌气一样,粗暴地在自己那个看起来也颇为破烂的储物袋里翻找,最终摸出一颗最低阶的、他自己平时练手都嫌垃圾的【回气丹】,看也不看,用近乎砸的力道,粗鲁地扔到钱小满那随着喘息起伏的圆滚滚肚皮上。
“啧,别真死这儿,晦气。”他语气冲得像是要杀人,仿佛给予的不是帮助,而是一种侮辱。但那略显急促的动作和刻意避开的目光,却暴露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异常。
丹药砸在肚皮上发出一声轻微的闷响。钱小满被砸得一哼唧,艰难地睁开那双小眼睛,迷茫地看了看厉焚天紧绷的侧脸,又低头看看肚皮上那粒丹药——以他奸商的本能,瞬间评估出:劣质品,杂质多,药效低,市场价绝不超过三块下品灵石。但……这个一点就炸、看谁都不顺眼的火煞男,居然会分东西给别人?还是在这种大家都弹尽粮绝的时候?钱小满的小眼睛里闪过一丝真正的错愕,差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幻境里没出来。他本能地开始计算这枚丹药的成本和可能带来的人情债价值几何,但身体透支带来的极致虚弱,以及刚才神魂共鸣时、从那片暴烈火焰中感知到的一闪而逝的、与他一般无二的空洞与贫瘠,让他罕见地没有立刻开始算计。他沉默了几秒,肥短的手指默默拿起那粒沾了点尘土的丹药,犹豫了一下,还是塞进嘴里,含糊地嘟囔了一句,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谢了。下次……下次胖爷还你更好的。”话一出口,他自己都愣了一下,胖脸皱成一团,内心瞬间哀嚎:‘钱小满啊钱小满!你亏大了!更好的得值多少灵石啊!嘴怎么比脑子还快!’
另一边的凌傲缓缓闭上美眸,全力运转基础心法,试图压下经脉中针刺般的剧痛和灵力枯竭带来的寒意。她清晰地感受到了厉焚天那边细微的动静和灵力波动,心中那点因为被迫共鸣而产生的微妙屈辱感和混乱感更复杂了。这莽夫居然也会关心人?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她纤长的睫毛微颤,睁开眼,清冷的目光不易察觉地瞥了一眼不远处依旧闭目调息、脸色苍白如纸的墨疑。想起幻境中惊鸿一瞥看到的——那个淹没于无尽信息洪流、在万千谎言与真相碎片中绝望挣扎、几乎崩溃的青衫身影,又想到刚才那凶险万分的神魂链接中,那股充满冰冷质疑、让她极其不适的青黑色能量,却数次以一种近乎自毁的方式,精准无比地引导、偏折,避免了她至寒至傲的灵力与厉焚天狂暴的火煞之力直接对撞引发毁灭性爆炸。她莹白的贝齿轻轻咬了下几乎失去血色的下唇,忽然开口,声音依旧清冷空灵,像是冰珠落玉盘,却意外地少了几分惯有的、能冻伤人的尖刺:“方才……多谢。”她是对着墨疑的方向说的,但并没有具体谢什么。让她详细说出“谢谢你用你那多疑到病态的计算帮我避免了灵力反噬导致大家一齐玩完”比直接杀了她还难。
墨疑倏地睁开眼,眼底深处那圈诡异的青黑色尚未完全褪去,其中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意外,随即又被更深沉的疑虑和计算所覆盖。他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得像探针,仔细地扫描着凌傲那张没什么表情的绝美脸庞,似乎在分析她这句话背后的真伪概率、潜在动机和可能带来的后续影响。空气凝固了几秒,就在凌傲的眉梢开始因不悦而微微挑起时,他才声音干涩地开口,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数学事实:“……自保而已。你的灵力失控爆炸,生存概率会下降百分之七十三点五,于我不利。”他的多疑并未减少分毫,但潜意识里,已经开始将“特定极端情况下,特定队友行为模式可能产生微弱正向收益”这一变量,纳入全新的、尚在构建中的生存概率计算模型。
白晓痴不知何时悄悄挪到了祭坛边,抱着膝盖,痴痴地望着那卷看似平凡无奇的《五障书》残卷。她伸出纤细得近乎透明的手指,似乎想触摸那暗沉的卷轴,又在咫尺之处怯怯地停下。“它……安静了。”她轻声说,像是怕惊扰到什么。然后她又转过头,清澈却空洞的目光缓缓扫过或坐或躺的其他人,“大家……也安静了一点。”她的思维似乎永远和常人不在一个频道,说出的话也常常像是无意义的呓语。但在刚才那场混乱暴戾的神魂共鸣中,正是她那股看似毫无攻击性、甚至有些傻气的“痴”念,如同最柔韧的蛛丝,无形中穿梭、缠绕,抚平了许多最尖锐的神魂冲突,避免了几次可能的精神核心彻底崩坏。她感受到的从来不是力量的强弱博弈,而是那些汹涌情绪之下,更深层的、难以言喻的痛苦流转。
钱小满吞下那粒低阶回气丹,一股微弱却真实的暖流终于在冰冷的丹田里生出,让他恢复了一点力气,也重新激活了他那无时无刻不在运转的算计本能。他揉着依旧剧痛的太阳穴,开始捶地哀嚎:“妈的,这破地方!进一趟亏得底掉!裤衩都快赔没了!灵力、丹药、符箓……还他妈困在这儿了!早知道这里这么邪门,给再多灵石也不来啊!”他絮絮叨叨地计算着此行的损失,越算越肉痛,胖脸皱成了苦瓜。但这次,他那小眼睛里闪烁的精光在扫过其他人时——尤其是看起来最虚弱、仿佛一碰就碎的白晓痴,和那个虽然讨厌但刚才确实“帮了忙”、此刻依旧紧绷得像根弦的墨疑——嘀咕的内容悄然变了点味:“……得赶紧想法子出去,不然都得折在这儿,那才是血本无归,亏到姥姥家了……”‘虽然这帮家伙死了他们的储物袋就是无主之物……但万一出口需要几个人一起才能打开呢?’ 他努力为自己的“团队意识”寻找着利益最大化的借口。
厉焚天听着他那边蚊子似的嗡嗡叨叨,破天荒地没吼他闭嘴,只是极其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反手拍了拍身边冰冷的石壁:“就知道算你那点破钱!有力气不如想想怎么砸开这堆碍事的石头!”他指着来时的洞口,那里已经被落石彻底堵死,严丝合缝。
“蛮力无用。”凌傲冷声接口,她已经强撑着站起身,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身姿依旧挺拔如孤松。她靠近石壁,纤白的手指拂过壁上那些古老而模糊的壁画和黯淡的符文,仔细观察,“此地诡异,绝非天然形成。这些壁画符文……还有这祭坛和书卷,或许才是关键。”她的骄傲和长期以来作为天之骄女的见识,让她无法接受坐以待毙,开始主动寻求解决方案,并且下意识地开始承担“领导者”的分析角色,虽然那命令式的清冷语气听起来还是那么欠揍。
墨疑也挣扎着站起来,忍着神魂剧痛,加入观察行列。他推了推不知何时又戴回去的破碎眼镜,目光扫过壁画,语速飞快且毫无起伏:“壁画记载了一些模糊的祭祀仪式……参与者情绪极端……似乎与引导和汲取某种情绪之力有关。符文结构复杂……有大量引导、放大和禁锢心念能量的效用……风险系数极高。”他习惯性地泼冷水,列举危险,但不再是纯粹的否定和排斥,而是提供了初步解译的信息支撑。“需同步检测书卷能量波动模式,进行交叉比对……”
“情绪之力?刚才那不是要命吗?再来一次老子可受不了!”钱小满一哆嗦,猛地摇头,像是听到了世上最亏本的买卖。
“但……它也暂时压住了下面的魔气呀。”白晓痴依旧望着祭坛,轻声说,手指无意识地绕着衣角,“它……很饿,也很痛苦。它……需要帮助。”她的解读方式总是如此与众不同,直指核心,却又让人摸不着头脑。
五人之间再次陷入一种沉重的沉默。
他们各自靠着冰冷的石壁或瘫坐在地,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这卷邪门到极点的《五障书》,既是将他们拖入绝境的源头,也可能蕴含着唯一的一线生机。而使用它的代价,就是必须一次次撕开彼此内心最深处的旧伤疤,将那些最不堪、最脆弱的隐秘暴露在临时组成的、彼此提防的“同伴”面前。
一种极其别扭、脆弱却又实实在在形成的合作氛围,开始在这绝望的地穴中弥漫开来。厉焚天负责用他恢复最快的火煞之力暴力试探某些壁画符文或石壁的可能反应(但必须在凌傲指出相对安全的位置、墨疑计算出大致力量输出区间之后);凌傲和墨疑,一个凭借宗门见识与直觉,一个依靠逻辑分析与信息处理,艰难地合作解读着壁画与符文的意义;钱小满则一边肉痛地哀嚎着,一边不得不掏出压箱底的照明符箓、少量低阶丹药和清水物资进行分配,嘴里嘀嘀咕咕一刻不停地计算着消耗与可能的回报率;白晓痴则始终安静地待在祭坛边,有时会说出一些看似无厘头、却偶尔能穿透迷雾、点醒众人的话,或者在她感知到书卷或地穴能量异常波动时,发出简单的预警。
争吵和摩擦依旧不断。厉焚天屡次嫌墨疑计算瞻前顾后、效率低下,墨疑则冷冰冰地指责厉焚天鲁莽行事、徒增风险;凌傲对钱小满每拿出一张符箓都要念叨半天的吝啬行为表示极度鄙夷,钱小满则立刻怼她站着说话不腰疼、不知灵石来之不易;白晓痴时常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发呆,需要别人喊她几声才能回神。
但微妙的是,激烈的争吵之后,不再是最初那种纯粹的敌视和恨不得对方立刻去死的恶意。空气中开始多了一丝无奈的容忍,一丝基于“见识过对方底牌”的微妙预估,甚至……一丝极淡的、没有任何人愿意承认和点破的“了解”。
因为他们都在那场可怕的神魂共鸣中,或多或少地窥见过对方心底那与自己一般无二的、浓稠的化不开的痛楚与狼狈。‘原来那个眼高于顶的冰婆娘也曾……’、‘没想到那个算死草混蛋居然怕……’ 类似的念头,偶尔会不受控制地闪过每个人的脑海,又迅速被压下。
地穴不知时日,或许是一天,或许是两天。在一次次失败的尝试、小心翼翼的再次共鸣练习(虽然每次依旧痛苦得如同炼狱,但逐渐能捕捉到一丝笨拙的、合作的节奏)、以及持续的争吵与磨合中,他们终于从破碎的壁画信息、符文规律以及《五障书》本身散发出的微弱能量指引中,拼凑出一个令人不安的线索——
这座祭坛,或者说这卷《五障书》残卷,似乎能极其微弱地感应到外界天地间,其他魔气异常浓郁的地点,或者……其他《五障书》残卷可能存在的方位。
而最近、也是最清晰的一个感应波动,明确地指向——南方。
这意味着,即使他们侥幸脱困,也可能不得不继续绑定在一起,朝着那未知的、必然充满危险的南方,开始一段前途未卜、且无人想要的旅程。
当墨疑用他那特有的、毫无情绪的语调,将这个推断连同高达百分之九十一点七的误差概率一起公之于众时,地穴里陷入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长久的、死一般的沉默。只有钱小满腰间那个破旧算盘上的珠子,被他无意识地拨动了一下,发出了一声清脆却突兀的轻响,在这落针可闻的寂静中久久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