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六章 血色囚笼

消防通道的铁梯锈得厉害，林风踩上去时发出令人牙酸的 “咯吱” 声。C 区的警报声像只无形的手，攥得人心脏发紧，夹杂着远处传来的嘶吼，像是有无数头野兽正在冲破牢笼。苏晴抱着恒温箱，白大褂被铁梯的倒刺勾住，撕开道口子，露出里面沾着试剂的内衬 —— 那是昨晚匆忙间没来得及清理的痕迹。

“抓紧了！” 林风突然停下脚步，拽住差点摔下去的晓晓。小姑娘的帆布鞋鞋底磨穿了，脚趾头抠着梯级的缝隙，小脸憋得通红，却咬着牙没吭声。下方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刀疤脸的怒吼穿透铁门：“给老子搜！挖地三尺也要把他们找出来！张司令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 尤其是那个带箱子的女的！”

苏晴突然往旁边一闪，铁梯外侧的墙壁上有个通风口，格栅早已被腐蚀出个窟窿，里面透出暗红色的光。“这边！” 她拽着林风钻进去，通风管道里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黏糊糊的液体顺着管壁往下滴，落在手背上凉得像冰，“这是输送废气的管道，能通到 C 区的实验楼。”

管道里只能匍匐前进，林风在前头开路，消防斧劈开挡路的蛛网 —— 那些蛛丝泛着银光，韧性大得惊人，缠在斧刃上像嚼不烂的口香糖。“这玩意儿是变异蜘蛛吐的？” 他啐了口唾沫，突然听见前方传来 “滴答” 声，不是液体滴落，而是某种机械运转的声音，规律得像秒表在倒数。

苏晴掏出荧光棒掰亮，蓝绿色的光线下，管道尽头的格栅上爬满了细小的虫子，通体漆黑，正顺着通风口往里钻。“是噬金虫！” 她的声音发颤，想起爸爸笔记里的插图，“它们以金属为食，连钢筋都能啃穿，被盯上就完了！”

林风突然想起赵刚说过的话，迷雾猎手的基地里有这种虫子。他反手把消防斧塞给苏晴，掏出最后一个燃烧瓶：“抱紧晓晓，我数到三就冲！” 荧光棒的光芒渐渐暗淡，噬金虫的触须已经碰到他的靴子，“一 —— 二 —— 三！”

燃烧瓶砸在格栅上的瞬间，林风猛地踹开铁网。火焰顺着管道蔓延，噬金虫发出滋滋的惨叫，烧焦的甲壳味混着血腥味涌进鼻腔，比夜市的烤腰子还冲。他拽着苏晴滚出管道，落在铺着白色地砖的走廊里，实验楼的标识牌歪斜地挂在墙上，“基因编辑中心” 几个字被血污覆盖，只剩个 “因” 字还看得清。

走廊两侧的玻璃舱里泡着各式各样的 “样品”—— 有的是长满鳞片的手臂，有的是拖着长尾的躯干，最吓人的是个完整的头颅，眼睛被替换成了昆虫的复眼，正随着他们的移动转动，瞳孔里映出四个仓皇的影子。“张司令在用活人做实验。” 苏晴捂住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这些都是失败品，成功的…… 可能已经成了新人类。”

老王怀里的婴儿突然哭起来，声音不大，却像根针戳破了死寂。走廊尽头的铁门 “哐当” 一声被撞开，一只浑身覆盖着铠甲的怪物冲了出来，身高近三米，手臂是两根合金炮管，胸口的玻璃舱里泡着颗跳动的心脏，正随着呼吸发出红光 —— 这玩意儿与其说是变异体，不如说是台缝合怪机甲。

“我去，这是拼夕夕版的钢铁侠啊？” 林风把苏晴和晓晓推到安全出口，“带老王去楼上，找个锁死的房间躲着，我来会会这铁疙瘩。” 怪物的炮管突然亮起红光，林风猛地扑向旁边的玻璃舱，激光束擦着后背扫过，实验舱瞬间炸裂，绿色的营养液溅了他一身，泡在里面的变异手臂掉在地上，还在抽搐着抓挠地砖。

苏晴刚拉开安全门，就看见楼梯上滚下来个血人，穿着白大褂，胸前的工牌写着 “研究员李”。这人还有口气，死死攥着她的裤腿，从兜里掏出张芯片：“C 区…… 失控体…… 母巢在地下三层…… 快毁掉它……” 话音未落，他的脑袋突然爆开，黑色的液体溅了苏晴一脸 —— 走廊里的缝合怪机甲正举着炮管，瞄准镜里闪着红光。

“跑！” 林风一斧劈开消防栓，水流喷涌而出，暂时挡住了机甲的视线。他拽着苏晴往楼上冲，脚下的血水在台阶上汇成小溪，每一步都像踩在湿滑的肥皂上。实验楼的警报声突然变调，尖锐的频率刺得耳膜生疼，玻璃舱里的样品开始剧烈晃动，泡在营养液里的心脏跳得越来越快，像要挣脱束缚。

三楼的实验室门虚掩着，里面传来键盘敲击的声音。林风踹开门的瞬间，看见个穿白大褂的男人正对着屏幕狂笑，显示器上是密密麻麻的基因序列，和苏晴恒温箱里的图谱有七成相似。“成功了！我的完美作品！” 男人转过身，脸上戴着防毒面具，胸前的口袋里露出半截试管，里面的紫色液体正冒着泡泡。

“你是谁？” 苏晴的声音发颤，屏幕右下角的署名写着 “周明”，这个名字在爸爸的论文致谢里出现过，“你是我师兄？”

周明摘下面具，脸上有道从眉骨到下巴的疤痕，眼神狂热得像点燃的酒精：“师妹？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你爸总说我急功近利，现在看看 ——” 他指向屏幕上的三维模型，一个长着翅膀的人形生物正在展开羽翼，“这才是人类的未来，超越肉体的束缚，和孢子共生！”

窗外突然传来巨响，缝合怪机甲撞破墙壁冲了进来，炮管直指周明。“我的‘守护者’来了。” 周明拍了拍手，机甲突然收起武器，胸口的玻璃舱打开，露出里面坐着的人 —— 正是之前挂在避雷针上的 “越界者”，眼睛里毫无神采，脑门上插着根数据线，“看见没？只要控制中枢，再强的变异体也得听我的。”

林风突然注意到周明身后的冰柜，里面冻着十几个和张司令拐杖上一样的红色晶石，大小不一，散发着淡淡的红光。“这些是孢子结晶？” 他的手按在消防斧上，“你和张司令到底是什么关系？”

“合作关系罢了。” 周明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屏幕上的进度条跳到 99%，“他提供场地和实验体，我提供技术 —— 哦对了，楼下那些失控体，都是我故意放出来的，就是想看看你的抗体试剂效果如何。” 他突然笑出声，“师妹，你的恒温箱里装着零号试剂吧？那可是启动完美作品的钥匙，不如借师兄用用？”

缝合怪机甲突然动了，炮管转向苏晴。林风猛地把她推开，自己硬生生挨了一记激光束，左臂的纹身瞬间亮起银光，伤口周围的皮肤像鳞片似的竖起，居然挡住了大部分伤害。“基因锁完全激活了？” 周明的眼睛瞪得像铜铃，“张司令说的没错，你果然是最完美的容器！”

苏晴趁机把高浓度试剂泼向机甲的玻璃舱，里面的越界者突然剧烈挣扎，数据线从脑门上脱落，眼睛里闪过一丝清明。机甲失去控制，炮管胡乱扫射，实验室的冰柜被打穿，红色晶石滚了一地，接触到空气后开始冒烟，发出滋滋的响声。

“不！我的结晶！” 周明扑过去抢救，却被突然爆发的失控体撞飞。那怪物是从楼下冲上来的，浑身覆盖着银白色的鳞片，背后长着三对翅膀，正是屏幕上的 “完美作品”，只是眼睛通红，显然已经失去控制。“怎么会这样？” 周明的惨叫被怪物的嘶吼淹没，翅膀扇起的狂风把实验台吹得东倒西歪。

“它的基因序列不稳定！” 苏晴盯着屏幕上乱码的数据，“你强行融合了五种变异体的基因，就像把汽油和柴油混在一起，不炸才怪！”

林风拽着众人冲进通风管道，身后传来周明的惨叫和怪物的嘶吼。管道外，完美作品撞破墙壁飞了出去，翅膀掠过钟楼的避雷针，挂在上面的尸体被扫落，砸在电网里激起一片火花。新人类们像被点燃的鞭炮，一个个从房间里冲出来，皮肤泛着银光，却眼神呆滞，直挺挺地冲向失控体，像扑火的飞蛾。

“这是集体自杀式袭击？” 林风顺着管道滑到一楼，实验楼已经燃起熊熊大火，红色晶石在火焰中炸裂，释放出大量的猩红孢子，“张司令这是在清理门户啊。”

苏晴突然停下脚步，恒温箱的屏幕上显示着奇怪的波动，和空气中的孢子产生了共振。“零号试剂能吸收孢子能量！” 她打开箱子，取出装有蓝色液体的容器，接触到空气的瞬间，液体开始冒泡，体积膨胀了一倍，“我们可以用这个对付失控体！”

失控体的嘶吼越来越近，完美作品撞破围墙冲了进来，翅膀上的鳞片在火光中闪着金属光泽。它的爪子抓住个新人类，轻轻一撕就分成两半，黑血溅在实验楼的招牌上，“基因编辑中心” 彻底变成了 “因编辑中”—— 真是应景得讽刺。

“老王带孩子去停车场！” 林风把消防斧扛在肩上，苏晴的试剂在他手里泛着蓝光，“我和苏医生给这大扑棱蛾子上节生物课，讲讲什么叫基因链崩溃。”

完美作品突然俯冲下来，翅膀扇起的狂风把林风掀翻在地。他趁机把试剂泼向怪物的腹部，那里的鳞片相对薄弱，蓝色液体滋滋冒起白烟。失控体发出刺耳的尖叫，翅膀拍打地面，掀起的碎石像子弹似的飞溅。苏晴捡起地上的钢管，瞄准怪物的眼睛捅过去，却被它的尾巴抽中，撞在墙上晕了过去。

“敢动我队友？” 林风的怒火突然点燃了什么，左臂的纹身爆发出刺眼的银光，基因锁的纹路顺着血管蔓延到全身，皮肤泛起淡淡的金属光泽。他居然能看清怪物的动作轨迹，甚至能预判它下一次扑击的方向 —— 就像玩游戏开了慢放挂。

“来啊！” 林风迎着失控体冲上去，消防斧劈开它的翅膀，黑血喷了他一脸，却感觉不到丝毫恶心。基因锁带来的力量让他像台永动机，每一次挥斧都带着破风的呼啸，“让你知道谁才是蓝星最强打野！”

苏晴醒来时，正好看见林风把消防斧插进完美作品的头颅。失控体的翅膀渐渐停止扇动，红色的眼睛慢慢失去光泽，鳞片变成灰白色，像堆廉价的塑料模型。林风拄着斧柄喘粗气，身上的银光渐渐褪去，左臂的纹身却比之前清晰了十倍，像条盘踞的银蛇。

“你……” 苏晴刚想说什么，停车场方向传来汽车的轰鸣。老王开着辆皮卡冲了过来，车斗里还躺着个穿工装的男人，浑身是伤，却紧紧抱着个工具箱，“我在车库发现的，他说自己是机械师，能修发电机！”

机械师突然坐起来，指着远处的钟楼：“快开车！张司令启动了自毁程序，五分钟后整个堡垒都会爆炸！” 他的工具箱上印着个歪歪扭扭的 “赵” 字，“我叫赵磊，刚才在监控里看见你们干翻了缝合怪，够爷们！”

林风拽着苏晴跳上皮卡，赵磊已经发动了汽车，轮胎在血水里打滑，差点撞上失控体的尸体。后视镜里，钟楼顶端的红色晶石开始闪烁，像颗即将引爆的炸弹。实验楼的废墟里，周明的残肢被火焰吞噬，手里还攥着半截试管，紫色的液体在火中化为一缕青烟。

“下一站去哪儿？” 赵磊猛打方向盘，皮卡冲过即将落下的闸门，电网在身后炸开，火花像过年的烟花，“我知道个废弃的水电站，比这破堡垒安全十倍。”

林风看着怀里的恒温箱，屏幕上的基因序列和自己的心跳产生了完美的共振。苏晴靠在他肩上，白大褂沾着血污，却掩不住嘴角的笑意。晓晓抱着断胳膊的布娃娃，正和老王的婴儿玩拍手游戏，两个小家伙咯咯的笑声，在这末日逃亡的路上，像颗突然爆甜的糖。

“水电站就水电站。” 林风摸了摸左臂的纹身，那里还残留着战斗后的灼热，“只要咱们这帮人凑一块儿，在哪儿都能整出个避难所 —— 毕竟，活人总不能让尿憋死，对吧？”

皮卡驶离钟楼堡时，身后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火光染红了半边天，失控体的哀鸣和堡垒的坍塌声交织在一起，像首悲壮的交响乐。赵磊突然打开收音机，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歌声：“阳光总在风雨后，请相信有彩虹……”

林风突然笑了，跟着跑调的旋律哼起来。苏晴的头靠得更近了些，恒温箱的蓝光透过箱子缝隙，在他手臂的纹身上跳动，像串无声的密码，正在悄悄改写着蓝星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