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C文学第八章 夜穴虫鸣
山洞里的篝火噼啪作响，把影子投在岩壁上，忽大忽小像群跳舞的鬼怪。林风用消防斧削着木棍，斧刃划过松木的声音沙沙的，混着赵磊修理收音机的电流声，倒有种诡异的温馨。距离逃出锈蚀水电站已经过去十个小时，外面的天彻底黑透了，山风穿过洞口的缝隙，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有人在哭。
“这破收音机比我前女友的脾气还倔。” 赵磊把螺丝刀扔在地上，金属碰撞声惊得老王怀里的婴儿哆嗦了一下。小家伙白天受了惊吓，到现在还没睡踏实，小手紧紧攥着老王的衣角，指缝里露出点粉嫩的肉，看着就让人心软。“信号全是杂音，就刚才飘过来一句‘赤风瀚海有绿洲’，鬼知道是不是幻觉。”
苏晴坐在篝火对面，恒温箱敞开着，里面的试剂管在火光下泛着蓝光。她用赵磊找的放大镜观察孢子样本，镜片反射的光斑在岩壁上跳动，像只不安分的萤火虫。“这些孢子的活性在降低。” 她突然抬头，眼里闪着兴奋的光，“山洞里的地磁异常，居然能抑制它们的繁殖 —— 这就是天然的净化舱啊！”
林风削好最后一根木矛，尖端削得比匕首还锋利，顺手递给晓晓：“拿着玩，遇到小怪物就戳它屁股。” 小姑娘把木矛插在地上，当成旗杆，给断胳膊的布娃娃戴上用草编的王冠，嘴里念念有词：“现在你是女王陛下，要保护我们哦。”
老王往火堆里添了块湿木头，浓烟呛得他咳嗽起来：“这山洞以前是不是住过人？” 他指着岩壁上模糊的刻痕，像些歪歪扭扭的符号，“我小时候在老家见过，是山神的符咒，用来驱邪的。”
赵磊凑过去瞅了瞅，嗤笑一声：“还山神呢，我看像水电厂工人刻的交接班记录。” 他用螺丝刀刮了刮刻痕，粉末掉在手心，“这是混凝土，说明山洞是人工挖的，可能是以前的应急避难所，说不定有暗道。”
话音刚落，洞口突然传来 “簌簌” 声。林风瞬间抄起消防斧，篝火的光芒照出去，只见洞口的灌木丛在晃动，有什么东西正从地下钻出来，泥土像沸腾的水似的翻滚。“是掘地虫！” 苏晴突然想起笔记里的插图，“它们靠震动定位，白天躲在地下，晚上出来觅食，嘴里的酸液能腐蚀岩石！”
第一只掘地虫钻出地面时，林风才看清这玩意儿的真面目 —— 半米长，像只巨型蛆虫，脑袋上没有眼睛，只有圈锋利的口器，转动起来像台微型电钻，正对着篝火的方向蠕动。“这造型也太潦草了，设计师没走心啊。” 他扔出根燃烧的木柴，虫子被烫得蜷缩起来，酸液喷在石头上，滋滋冒起白烟，“赵磊，有没有铁家伙？这玩意儿怕硬的。”
赵磊从工具箱里翻出根撬棍，掂量着扔过去：“试试这个，上次撬保险柜用的，硬度够啃三天。” 林风接住撬棍时，洞口已经钻出十几只掘地虫，密密麻麻的，像被捅了的蚂蚁窝。最前面的那只特别大，口器里还叼着半块工装布料，估计是水电站逃出来的倒霉蛋。
“晓晓带婴儿躲到最里面！” 林风一脚踹飞扑过来的虫子，撬棍砸在大虫的口器上，迸出火星，“老王帮苏医生拿试剂，这波咱们分工合作，争取零伤亡！”
苏晴把高浓度试剂倒进喷雾瓶，对着虫群猛喷，蓝色液体落在掘地虫身上，立刻烧成焦黑的窟窿。但这些虫子像不怕死似的，踩着同伴的尸体往前冲，酸液把地面腐蚀出一个个小坑，离篝火越来越近。“它们在怕火！” 苏晴突然发现，虫子总是绕着火焰走，“林风，把火堆往洞口推！”
林风用撬棍挑起燃烧的木柴，往洞口方向挪。火焰的光芒照亮了更远处的灌木丛，那里的泥土还在翻滚，像有支军队正在集结。“这是来了个加强连啊？” 他的胳膊突然发痒，基因锁的纹身又开始发烫，视野里的掘地虫身上都缠着淡淡的红光，和水电站的变异鱼一样，“它们被孢子控制着，有集体意识！”
赵磊突然大喊：“快看虫群后面！”
林风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虫群后面的土里钻出个更大的影子，足有两米长，身上覆盖着层硬壳，像只巨型潮虫，口器里吐出的不是酸液，而是白色的丝线，落在地上瞬间凝固成网，把逃跑的小虫全兜了回去。“这是虫后！” 苏晴的声音发颤，“它在控制同类，用丝线织网困住猎物！”
虫后的丝线突然射向洞口，缠住了林风的脚踝。他刚想砍断丝线，就被拽得一个趔趄，差点摔进虫群。苏晴赶紧把试剂泼过去，丝线遇液融化，林风趁机滚到旁边，撬棍插进最近的掘地虫脑袋，绿色的浆液溅了满脸，腥得像坏了的菜汤。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赵磊突然想起什么，“我刚才在岩壁上看到个通风口，说不定能通到外面！” 他指着山洞深处的裂缝，那里确实有个半人高的洞口，被藤蔓挡着，“老王你力气大，帮忙把石头挪开！”
老王放下婴儿，和赵磊一起去搬挡路的巨石。石头太重，两人憋得脸红脖子粗，巨石才挪动了半寸。晓晓突然跑过去，用木矛插进石头缝里，使劲往下压：“老师说过杠杆原理！这样省力！” 果然，巨石顺着木矛的支点慢慢滚开，露出后面黑黢黢的通道。
虫后的丝线突然射向婴儿，林风想都没想扑过去，用后背挡住丝线。那玩意儿沾到衣服就开始腐蚀，灼痛感像被烙铁烫过，基因锁的纹身却突然发烫，腐蚀的地方居然自动结痂，“这基因锁还是个防化服？赚了！”
苏晴拽着他往通道里退，试剂喷雾已经空了，只能捡起地上的石头砸虫群。虫后似乎认准了他们，巨大的身躯正往洞口挤，硬壳摩擦岩石发出刺耳的声响，像有人在用指甲刮黑板。“快进通道！我来断后！” 林风把撬棍插进岩石缝，试图卡住虫后的去路，却被它轻易撞开，硬壳上只留下道白痕。
通道里只能弯腰前进，空气里弥漫着霉味，比掘地虫的酸液还难闻。赵磊在前面开路，用螺丝刀拨开挂着的蛛网，那些蛛丝居然是金色的，韧性大得能吊住老王的体重。“这地方以前绝对养过什么东西。” 他突然停住脚步，手电光照到前方的岔路口，墙壁上有新鲜的爪痕，“左边有动静，像是往上去的。”
婴儿突然开始哭闹，哭声在狭窄的通道里被放大，震得人耳膜疼。苏晴刚想哄，岔路口突然窜出只掘地虫，比外面的小些，却更灵活，直接扑向离它最近的晓晓。小姑娘这次没怕，举起木矛狠狠扎进虫子的口器，虽然没造成致命伤，却把它钉在了地上，“让你欺负人！布娃娃女王命令你不许动！”
“可以啊小丫头，战斗力爆表！” 赵磊拍了拍她的肩膀，突然听到上方传来 “咚咚” 的响声，像是有人在跺脚，“上面有东西！”
林风的基因锁突然发烫，左臂的纹身亮起红光，视野里的岩壁变得半透明，能看见上方三米处有个巨大的空腔，里面爬满了掘地虫，正顺着通道壁往下钻，像滴入水中的墨汁。“快跑！它们在打洞！” 他拽着苏晴往前冲，头顶的岩石突然碎裂，泥土和虫子一起砸下来，赵磊反应快，用工具箱挡住了大部分，后背还是被划了道血痕。
通道尽头的光亮越来越近，林风第一个冲出去，发现自己站在个废弃的瞭望塔上，脚下是百米高的悬崖，远处的锈蚀水电站像座黑暗的墓碑。赵磊和老王相继爬出来，苏晴最后一个钻出通道，怀里的恒温箱差点被风吹掉，屏幕上的基因序列正疯狂跳动，和瞭望塔顶端的避雷针产生了共振。
“原来如此。” 苏晴突然明白，“掘地虫的集体意识靠地磁传递，这瞭望塔的避雷针能放大信号，所以它们才往这儿聚集！” 她指着屏幕上的峰值，“只要破坏掉避雷针，就能干扰它们的通讯，让虫群变成一盘散沙！”
林风抬头看了眼塔顶的避雷针，锈得只剩半截，却还牢牢插在水泥基座里。“赵磊，有家伙能拆了这玩意儿不？” 他活动着发酸的肩膀，基因锁带来的力量还没完全褪去，感觉能徒手掰断钢筋，“给我十分钟，保证让它变成废铁。”
赵磊从工具箱里翻出根钢丝绳，又找了块石头当配重：“不用拆，绑上石头扔下去，利用杠杆原理就能拽倒，物理老师诚不欺我。” 他手脚麻利地把绳子固定好，朝林风比了个 OK 的手势，“准备好了，喊一二三就放！”
林风拽着绳子的另一端，感受着避雷针的晃动幅度：“一 —— 二 —— 三！” 两人同时松手，石头带着钢丝绳坠下悬崖，巨大的拉力让瞭望塔剧烈摇晃，避雷针发出 “咔嚓” 的脆响，慢慢向一侧倾斜，最后带着阵铁锈雨砸向谷底，激起片尘埃。
几乎是同时，通道里传来掘地虫的混乱嘶吼，不再是有组织的进攻，而是杂乱无章的逃窜，像被捅了的马蜂窝。“成了！” 苏晴看着屏幕上恢复平稳的基因序列，长舒了口气，“它们的集体意识被切断了，现在就是群没头苍蝇。”
瞭望塔突然开始晃动，刚才拽倒避雷针的动静太大，本就锈蚀的支架不堪重负，正在慢慢散架。林风赶紧招呼大家往下撤，沿着生锈的铁梯往下爬，梯级时不时有断裂的风险，每一步都像在玩俄罗斯轮盘。“这塔比钟楼堡的牢房还危险，住这儿纯属玩命。” 赵磊脚下一滑，幸好抓住了旁边的扶手，鞋底子却留在了梯级上，“我这新买的劳保鞋啊，才穿三天！”
下到地面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悬崖底下的掘地虫群果然乱作一团，有的在自相残杀，有的撞向岩石，虫后被困在石缝里，硬壳被同类的酸液腐蚀出个大洞，绿色的浆液流了一地，眼看是活不成了。“这波血赚，不仅解决了麻烦，还免费看了场动物世界。” 林风捡起地上的撬棍，发现尖端沾着块金色的碎片，“这是虫后的壳？硬度可以啊。”
赵磊凑过来用放大镜看了看，突然眼睛一亮：“这玩意儿能当防弹材料！比鼎盛重工的合金板还轻，我回去给你们做个护心镜，保证刀枪不入。” 他小心翼翼地把碎片收进工具箱，像捡了块宝贝，“对了，刚才在通道里发现个仓库的标识，就在山后面，说不定有咱们需要的物资。”
一行人往山后走时，阳光正好越过山顶，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晓晓把断胳膊的布娃娃举过头顶，让阳光晒着它的新 “王冠”，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老王怀里的婴儿又睡着了，小嘴巴抿着，像是在做什么美梦。苏晴的恒温箱屏幕上，基因序列和林风的心跳频率渐渐同步，银项链在阳光下闪着光，像条连接着两人的丝线。
“仓库就在前面。” 赵磊指着片被藤蔓覆盖的建筑，铁门锈得和水电站的闸门有一拼，上面的锁是把大挂锁，钥匙孔里塞着泥土，“看这规模，以前至少是个中型仓库，说不定有汽油和罐头。”
林风刚要上前开锁，却被苏晴拦住。她指着铁门旁边的通风口，栅栏上挂着块布料，和陈玥穿的工装一模一样：“是水电站那群人的。” 她把恒温箱抱得更紧，“他们可能也找到这儿了，说不定…… 里面有陷阱。”
仓库里传来隐约的动静，像是有人在拖动什么东西，伴随着金属碰撞的声响。林风示意大家躲到灌木丛后，自己悄悄摸过去，透过门缝往里看 —— 仓库里堆着不少木箱，几个穿工装的人正在往车上搬，为首的正是陈玥，她的胳膊上缠着绷带，脸色苍白，却指挥得有条不紊。
“动作快点！” 陈玥的声音带着疲惫，“虫群失控是暂时的，等它们重新聚集，咱们谁都跑不了。把这些抗生素和罐头搬到车上，去赤风瀚海的路线图我已经画好了，那里的沙虫不喜欢这玩意儿的气味。” 她踢了脚旁边的箱子，露出里面的蓝色试剂，和苏晴的抗体样本很像，只是颜色更深，“这是从水电站找到的，据说能驱赶变异体，带上准没错。”
林风突然捂住嘴，差点笑出声 —— 陈玥踢的箱子上印着 “废品处理” 的字样，里面的试剂根本不是什么驱赶剂，而是爸爸实验室里的失败品，会吸引变异体，简直是移动的诱饵。“这波操作太秀了，自己给自己挖坑。” 他退回到灌木丛，把看到的告诉大家，“咱们要不要提醒她们？”
苏晴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她们不信任我们，说了也没用。而且……” 她看着仓库里忙碌的身影，“她们的车不够装这么多物资，肯定会留下些，咱们正好捡漏，省得自己找了。”
赵磊立刻点头：“我同意！这叫资源再利用，不丢人。” 他从工具箱里翻出副墨镜戴上，耍帅似的整理了下头发，“等她们走了，我给你们露一手，保证把仓库里的宝贝全找出来，包括藏在地板下的私房钱。”
林风看着仓库的方向，阳光照在铁皮屋顶上，反射出刺眼的光。左臂的纹身又开始发烫，这次却没带来警示，反而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像是在回应仓库里的某种东西。他突然想起苏晴的话，地磁异常能抑制孢子，那这个仓库下面，会不会也藏着什么秘密？
“先等等。” 林风按住准备行动的赵磊，“我总觉得这仓库不对劲，咱们再观察会儿，别又中了圈套。” 他的目光落在仓库角落的通风管上，那里的藤蔓在无风自动，像有什么东西正从里面爬出来，“你们看，那是什么？”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通风管里钻出只掘地虫，却比普通的小很多，颜色是诡异的金色，正悄悄爬向陈玥他们的车。更奇怪的是，它没有攻击，只是在车轮上留下道金色的痕迹，像是在做标记。
“这是…… 虫后的幼崽？” 苏晴的声音发颤，“它在标记车辆，等成年掘地虫恢复意识，就能顺着标记找到她们……”
林风突然笑了，拍了拍赵磊的肩膀：“看来咱们不仅能捡漏，还能看场好戏。不过先说好，等她们被追得屁滚尿流时，咱们得出手帮忙 —— 毕竟都是蓝星人，不能见死不救，对吧？”
赵磊比了个 OK 的手势，已经开始研究仓库的结构图：“放心，我这人最讲义气。等会儿我修辆车，保证比她们的跑得快，既能救人，又能抢物资，这波操作稳赚不赔！”
仓库里的陈玥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突然抬头望向他们藏身的方向，眼神警惕。林风赶紧拉着大家蹲下，心脏在胸腔里咚咚直跳 —— 这女人的直觉，比掘地虫的震动定位还灵。
阳光渐渐升高，仓库的阴影越来越短。林风知道，平静不会持续太久，无论是陈玥他们即将面临的追杀，还是仓库里藏着的秘密，都预示着这个看似普通的上午，注定不会平凡。而他左臂的纹身，正像颗跳动的心脏，等待着某个时刻的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