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C文学周一的预售启动会定在下午两点，苏清颜却从早上八点就开始忙。她把周末试错的结果整理成表格——兴趣导向的用户分组果然比年龄分组更有话题，周奶奶和喜欢手工的95后女生聊起“旧物改造”时，眼里的光藏都藏不住；独立工作室的样片也出来了，前3秒用快剪放出“00后吐槽老面霜”的冲突，后半段切换成文艺镜头拍周奶奶涂护手霜的细节，张弛看了都忍不住说“有点东西”。
“小苏，这是你做的小范围预售测试数据？”林薇薇拿着一张报表跑过来，眼睛瞪得溜圆，“溢价20%的情况下，转化率比预期高15%？你这是挖到宝了！”
苏清颜笑了笑，心里的石头落了一半。试错的过程并不顺利——第一次模拟聊天时，周奶奶和白领女生全程冷场，她连夜调整分组，才找到“手工”这个共同点；工作室的第一版样片太文艺，她陪着剪辑师熬了两个通宵，一句一句抠台词、一帧一帧调节奏，才找到平衡。
“都是赵总提醒得好，让我别光看书，多去试。”她由衷地说。
林薇薇撇撇嘴：“她也就对你才这么有耐心。对了，王磊刚才在茶水间打电话，说‘启动会要给某些人一个惊喜’，你小心点。”
苏清颜的心提了一下。王磊的“惊喜”，多半是惊吓。
下午一点半，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人。悦容的李总和陈姐坐在主位，赵曼坐在旁边，陆时砚居然也来了，坐在角落的位置，手里拿着笔记本，神情淡淡的。王磊和张弛坐在对面，前者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后者低头玩着手机，看起来不太在意。
苏清颜深吸一口气，打开PPT。
“首先，汇报一下周末的试错结果。”她调出用户聊天记录的截图，“我们按‘兴趣导向’重新分组后，用户互动率提升了40%，周奶奶和95后女生甚至约了线下一起做手工——这证明‘共同爱好’能打破代际隔阂。”
李总笑着点头：“这个思路好，比单纯按年龄分组更鲜活。”
“其次是样片调整。”苏清颜播放工作室的最终版样片，前3秒的冲突感果然抓住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后半段的温情镜头又让人心里发暖，“我们在地铁站投放快剪版，在旗舰店放完整版，兼顾流量和深度。”
陈姐拿出手机：“我刚才把样片发了朋友圈，已经有三个朋友问这是什么牌子了。”
王磊的脸色有点难看，却还是插了句：“转化率看着不错，但复购率呢？溢价20%，用户买一次图新鲜，下次还会买吗？”
这个问题很尖锐，会议室里瞬间安静下来。
苏清颜早有准备，调出另一张表格：“我们在预售测试时，给下单用户发了‘复购优惠券’，有效期一个月。目前已有30%的用户主动询问‘下次什么时候开售’，说明他们有复购意愿。”她顿了顿，补充道，“而且我们设计了‘集邮票换正装’的活动，用户每买一次盲盒就能集一张邮票，集满四张可换一瓶面霜——这能进一步锁死复购。”
这个回答滴水不漏，连赵曼都微微点头。
王磊没再说话，脸色铁青地喝着茶。
接下来的讨论很顺利，李总当场拍板：“就按这个方案启动预售！下周三全平台上线，星芒负责全程跟进，有需要配合的地方，我们全力支持。”
散会时，李总特意走到苏清颜面前：“小苏，你这股认真劲儿，跟当年的赵总一模一样。”
苏清颜愣了一下，看向赵曼。赵曼避开了她的目光，对陆时砚说：“陆总，一起去办公室聊聊后续的推广预算？”
两人离开后，王磊突然凑过来，皮笑肉不笑地说：“苏负责人真是厉害，连赵总和陆总都帮你说话。”
苏清颜没理他，收拾好东西准备走，却被王磊拉住：“别急着走啊，我这儿有个好东西给你。”他从包里掏出一个U盘，“这是我找数据公司做的‘悦容用户画像深度分析’，比你那试错结果专业多了，送你了。”
苏清颜看着那个U盘，心里警铃大作。王磊会这么好心？
“不用了，我的数据够用。”她想推开，王磊却硬塞到她手里，压低声音：“别不识好歹。这里面有赵总当年做砸的那个项目的内幕，你不想知道？”
苏清颜的心跳漏了一拍。赵总当年的项目？
王磊笑得得意：“放心，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你该知道点‘职场真相’。”他拍了拍她的肩，转身走了。
回到工位，苏清颜盯着那个U盘，心里像有两个小人在打架。打开？她确实好奇赵曼当年的故事，也想知道王磊到底想耍什么花招。不打开？万一里面真的有对项目有用的信息呢？
“在想什么呢？”林薇薇突然出现，看到她手里的U盘，“王磊给的？他没安好心，别信他。”
“可他说里面有赵总当年的项目内幕……”
“内幕？我看是陷阱还差不多。”林薇薇抢过U盘，想扔进垃圾桶，又停住了，“要不……我们找技术部的江哲看看？他能查出来里面有没有病毒，或者有没有修改过的痕迹。”
苏清颜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下午，江哲把U盘还回来，脸色凝重：“里面确实有用户画像分析，数据看着没问题。但我在隐藏文件夹里发现了一个视频，是……是赵总当年项目的提案录像，后面还附了一段匿名文字，说‘赵曼当年为了保项目，牺牲了合作方的利益’。”
苏清颜和林薇薇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
“这视频是真的吗？”苏清颜问。
“不好说，画质很模糊，像是从旧硬盘里导出来的。”江哲叹了口气，“而且那段文字一看就是故意挑拨，你们别上当。”
林薇薇把U盘塞进苏清颜手里：“扔了吧，王磊就是想让你和赵总产生嫌隙。”
苏清颜握着冰凉的U盘，心里乱成一团麻。王磊为什么要针对赵总？赵曼当年的项目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个匿名文字，和之前发匿名短信的是同一个人吗？
她想起赵曼在会议室里的样子，想起她教自己“试错”时的耐心，想起李总说“你跟当年的赵总一模一样”——这样的人，会为了保项目牺牲合作方的利益吗？
傍晚，苏清颜去茶水间打水，又遇到了陆时砚。他刚打完电话，看到她手里的水杯在抖，随口问：“怎么了？”
苏清颜犹豫了很久，还是把U盘的事说了。
陆时砚的眉头皱了起来：“王磊给你的？”
她点点头。
“别信他。”陆时砚的语气很肯定，“赵总当年的项目我知道，她是为了保护团队，自己扛下了责任，根本不是什么‘牺牲合作方’。”
苏清颜愣住了：“您怎么知道？”
陆时砚顿了顿，似乎在犹豫该不该说：“当年的合作方，是我投资的公司。”
这个答案像惊雷，炸得苏清颜脑子嗡嗡作响。陆时砚不仅认识赵曼，还和她当年的项目有关？他到底是谁？
“陆总，您……”
“别问了。”陆时砚打断她，“你只需要知道，王磊这个人，为了往上爬，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他给你的东西，看看就行，别当真。”他顿了顿，补充道，“还有，赵曼是真的想教你，别让别人挑拨了。”
陆时砚走后，苏清颜站在茶水间，手里的U盘像块烙铁。她终于明白，王磊的目标从来不是她，而是赵曼。他想利用她，搞垮赵曼。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赵曼挡了他的路？
更让她在意的是陆时砚的身份。他是投资人，却对星芒的事了如指掌，甚至和赵曼的过去有关。他接近自己，到底是因为欣赏她的才华，还是因为……赵曼？
苏清颜把U盘扔进了垃圾桶。不管里面的内容是真是假，她都不想被卷进这场纷争。她只想做好“时光盲盒”项目，证明自己的能力。
但她知道，王磊不会善罢甘休。他没能在启动会上搞破坏，接下来会用什么手段？那个隐藏文件夹里的视频，会不会被他捅出去？
窗外的天彻底黑了，悦容的预售页面已经上线，预约量正在一点点上涨。苏清颜看着屏幕上跳动的数字，心里却没有多少喜悦。
她好像摸到了职场的一点门道——要试错，要借力，要平衡理想和现实。但那些藏在暗处的算计和纷争，却像一张网，让她喘不过气。
王磊的下一个“惊喜”，会是什么？
（第九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