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难：咸鱼皇子的抉择

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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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难：咸鱼皇子的抉择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当天下午，李钰照例来到长宁宫。他已经过了十岁的生日，搬出了后宫，独立建府，现在要进宫一趟，比以前多了几分麻烦，故而皇帝免了他的晨省，只要每日下午来一趟即可。

李钰进入殿中，看见皇帝自己在打谱，他有些惊讶，皇帝平时对围棋的兴趣并不大，今日居然打谱为乐，倒是难得。

李钰行过礼后，皇帝将早上的事一五一十地说给他听，然后问：“依照六哥看，太子这次是赢了还是输了？”

李钰在心中翻白眼，这算送分题还是送命题？斟酌了一下言辞，说：“二哥想要整肃吏治，严办周同安，应该能震慑很大一批人，算是起到了一新风气的效果。只是……”他抬头看了一眼皇帝，继续说：“只是若陛下因此对二哥心存芥蒂，那二哥当然还是输了。”

“心怀芥蒂？他这样做，朕这边岂止是芥蒂？”皇帝想了想，继续问：“若易地而处，你会怎么办？”

李钰无语，根本不可能易地而处，你对太子是什么态度，对我是什么态度，这根本不一样，我没办法代入太子的心态啊。

但是皇帝问话，他也不好不答，只能仗着自己年纪小，随口胡言乱语了：“若是臣，自然是事先来恳求爹爹。爹爹还能为了一个周同安，让臣为难么？”

这话一出，皇帝也愣住了，的确，若是六哥，他撒个娇，自己还能把他怎么样？可是……太子终究是不同的。想到此处，皇帝对于太子的怒气，消减了不少。

李钰看着皇帝面色稍霁，知道太子这关算是过去了。心中感叹，自己真是活雷锋，被皇帝逼到这样尴尬的位置，还在为太子说话。不知道以后若太子真的能登九五，会不会领自己的情呢？不过太子也是真可怜，要做点实事，处处被掣肘，最后还不得不和皇帝正面刚，劳心劳力又不讨好。

皇帝看着六哥脸上神色变化，觉得他可能是在腹诽自己，微叹一口气，说：“你说太子这么追着周同安不放，不惜得罪朕，是因为公心，还是因为私心？”

李钰真的想仰天长叹，为啥啊，为啥今天要和我聊这些？我不说点太子的坏话，你心里不舒服是么？那我也不能胡乱诬陷他啊，做人要讲良心的。

“二哥这么做，当然是公心私心都有，很多时候，可能连他本人都分不清吧？不过若论得罪，陈同甫得罪二哥更狠，但是陈尚书持身谨慎，这次二哥办了那么多人，却没把他怎么样。所以，若陛下觉得二哥这么做是为了报复周同安，未免太小瞧二哥了。”李钰有啥说啥，丝毫不考虑皇帝的心理需求。

“说的也是，你倒是公正。”皇帝一笑，慈爱地拍了拍六哥的肩膀。

“在陛下面前，臣一向真诚无伪。”李钰顺着杆子往上爬。

“好了啊，别自夸了。昨天朕听说你又气太傅了？”皇帝瞥了李钰一眼，一下子转了话题。

“我……我没有啊。”六哥一下子有些心虚。

“没有？你昨日去书房了么？”

“昨日，臣有些头疼，就让马宝儿替臣请了一日假。”

“头疼？朕看你是皮子痒，又逃课！”皇帝突然提高了声音。

吓得李钰差点跪了，连忙调整了一下表情，开始最拿手的撒娇：“爹爹，是太傅为难臣么……他布置的窗课太难了。臣不知道怎么写。但是太傅说，再不写窗课，他就要打臣戒尺了。爹爹救命。”

“你今日去书房，太傅打你了？”

“没有。那是因为臣昨天一天苦思冥想，终于把窗课给写了。虽然太傅还不是很满意，但是臣好歹是写完了，所以太傅才没有打臣，”李钰可怜兮兮地抬头看着皇帝。

皇帝被他这副神情逗得哭笑不得，他一向拿六哥没办法，“以后不许，哪有你这么读书的？三天两头不去书房。”

“是，臣知错了。”李钰赶紧低头认错，觉得自己应该能逃过一劫了。

“嗯，朕记得，半个月前，朕让你写写对本朝税制的看法，你写完了么？”皇帝突然想起了他还给六哥布置过一个窗课。

李钰早把这件事忘在脑后了。对本朝税制的看法，这哪怕作为一个殿试的题目，都有些大了吧？你知道你儿子今年才十岁么？十岁！

他期期艾艾地说：“臣……臣还没写完。臣对税制根本不清楚啊，那些数字看得头疼。”

“你是没写完，还是没写过？”皇帝不放过李钰，继续追问。

李钰无话可说，他的确是没写过。

“朕就知道。每次让你写点什么，你就推三阻四。让你帮着看些奏疏，你就说不知道上面在说什么。都快一年了，你可有点长进么？”皇帝看着六哥垂头而立，就知道自己又猜对了，这气人的东西根本还未曾动笔。

“臣今天听太傅讲诸葛亮的时候，引了《三国志》上的一句话，臣觉得很有道理。”李钰转了转眼睛，说“今有人，使奴之耕稼，婢典炊爨，鸡主司晨，犬主吠盗，牛负重载，马涉远路，私业无旷，所求皆足，雍容高枕，饮食而已。”

“什么意思？”皇帝瞪了李钰一眼。

“各司其职啊。臣一个藩王，又才十岁，不该管盐税这种事吧？”六哥说得理直气壮。

“你……”皇帝气结，“那你也没好好读书啊。你读的书，都是用来气朕的是吧？”

李钰一笑，吐了吐舌头。

“太傅和你讲这个做什么？又是人主当垂拱而治那一套？”皇帝突然问。

“没什么吧？春秋经快讲完了，太傅今天讲汉代的春秋决狱，顺便就讲到了儒家法家什么的，就扯到诸葛丞相那里去了。”李钰如实说来。

“你五哥学得怎么样了？”皇帝想到他还有个儿子在书房念书。

“五哥学得比臣快多了，他左传都快学完了。毛诗和三礼三传学完的话，十三经也就快了。太傅说，若是平常士人家里，五哥已经可以下场试试考秀才了。”李钰不知道皇帝为什么会提到五皇子，不过还是照实说了。

“五哥今年也快十五岁了吧。”皇帝若有所思地说。

“是啊，五哥比臣大四岁，过了年就十五了。”李钰有些莫名其妙，越发不明白皇帝的用意。

“嗯，改日，朕去书房看看你们。你要好好用功，别整日里这么一副惫懒的模样。学学你五哥。”

“是。”

李钰走后，皇帝想了很多，六哥是个聪明的，心肠也好。但是年岁的确是小了些，还不懂事，对政务没有一丝兴趣。自己这么赶鸭子上架，似乎有点急了。老五李铮，今年十四了，若论年纪，比六哥合适多了。只不过，自己一向没关注过这孩子，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品性。算了，慢慢来，走一步看一步吧。

想到此处，皇帝叫来王忠，说：“你去关雎宫替朕传旨，就说五皇子年岁渐长，以后还要婚配，生母分位卑微不太好看。着将刘嫔提到妃位，就叫‘容妃’吧。诏书明天会写好，你先去和贵妃说一声，让她先有个准备。”

“是，小人这就去。”王忠领旨退出长宁殿。

贵妃萧氏接到旨意以后，心里有些纳罕，这不年不节，也不是刘嫔的生辰，要说婚配，五皇子现在才十四岁，还早得很。皇帝为什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给她提了分位？但是萧氏一向对皇帝的话唯命是从，未深想，就开始吩咐尚仪局和宫正司的人去准备了。

一旁的李钰却心里明镜一般。他好几日没来后宫了，所以今日趁着来见皇帝，顺便就到关雎宫给萧氏请安。想不到，竟然遇到了皇帝传旨，要封五皇子的生母刘氏为妃。刘氏宫女出身，地位低下，年轻时也有几分容貌，被皇帝看中，春风一度。想不到她运气极好，竟然一次便怀有身孕。刘氏在生子以后逐渐提高了地位，但是在后宫之中仍然颇受忽视，一直未曾封妃。

今天皇帝突然问起关于五皇子的事，当时李钰还未反应过来。现在想来，皇帝应该是想让五哥来牵制太子了吧。毕竟他才十岁，实在太小，而且也不积极配合，皇帝就打算换一个备胎用用。子以母贵，既然要抬举五哥，自然也要提高其生母的地位。皇帝办事效率果然高，这一下午的功夫，就直接给太子埋了一个大雷，而且太子还无话可说。臣不与君斗，真是没办法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