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晚等人赶到了天师堂,马艺将照片交给了毛颜,并到一边帮忙准备仪式。
林珏好奇地打量了周围的布置:
天师堂内,正中三层香案,后墙挂着十殿图卷与度亡榜,案前一口铁盆垒起元宝纸钱,周围摆着待砸的青瓦,旁置铁槌与铁叉。
朝堂两侧插五方令旗、法铃、木鱼、桃木剑与净水柳枝。
堂心以黄纸墨线画出外圈镇煞、中圈开路、内圈“桥坛”的三重界,中央是一个火盆,前方还搭了一道竹制“金银桥”。
堂侧另立“五门”标示(东南西北中),由副法手执令旗引队穿门,象征为魂灵逐关开路。
程文击木鱼、持铃定节;程武护持桥势、维持香路;程蓝守外圈镇煞位,封窗避月,防外邪干扰。
程天罡走向路迟,朝路迟打了个招呼。
路迟回礼:“天罡天师,一切拜托你了!”
程天罡:“放心吧,还记得你女儿出生之前吗?你的岳父把衣钵传给了你。
“每当出现背后刻有印记的尸体,你就负责去找先人的家中寻找「信物」,你妻子和你的那个便宜舅子就负责收服先人变成的诡异,而我就负责超度这些被困在「极乐」的人魂。”
“虽然这几年诡异销声匿迹,但我依然不停修炼,为的就是今天!”
林珏听着这两人对话,在心里提问:
“我怎么心里有点打鼓,虽说程天罡道行高,但他之前超度的不过是一般的诡异。”
[你都变成僵尸了,还有心跳吗?不过,一般的破地狱仪式时间太短,无法长时间降临「极乐」,找不到「信标」,一切都将功亏一篑。]
“那就只能寄希望于晴晚了。”
此时,晴晚从系统中抽出那张薄如蝉翼的「泪之乘车券」,紧紧握在手中。
晴晚突然向系统提问到:“小灵通,「泪之乘车券」要怎么用,是破地狱仪式开始就可以使用吗?”
【……】
【应……该吧?】
“你原来不知道的吗?!”晴晚和林珏同时在心中发问。
此时,毛颜把照片「信物」置于“火盆”点内点燃——等「信物」燃烧殆尽进入「极乐」与现世的边境,喃呒师傅需要前往「桥」将「信物」递交渡桥者。
马艺在一旁与专业的乐师一起敲锣打鼓,仪式也宣告正式开始。
主科喃嘸师程天罡披法衣,立于堂心火盆三重法界(外圈镇煞、中圈开路、内圈桥坛)之间,先“步罡踏斗”开位,令旗、法铃依节律起落。
程天罡单手持剑,双手举过头顶朝火盆致礼:
“东方风雷开,慈尊下宝台,破狱救道,天晴正魂,速离「极乐」,早入「轮回」!”
随后绕燃着元宝纸钱的火盆行走,以特定步法——鱼贯躡步、穿正花纹步。节奏起处,木鱼声一顿,铁槌落下,“哐”的第一块青瓦应声碎裂。
就在碎片四散的刹那,程天罡的身影像被无形之手一拽,从火盆与香路交织出的门缝里整个人被抽走——衣角尚在堂灯下晃了一晃,随即空无一人。
片刻,围绕阵法其余瓦片凭空依次碎开。
晴晚、路迟还有林珏此时在一旁注视。
路迟将手放在晴晚的肩膀上,语重心长地说:
“孩子,父亲知道错了,从你出生开始的那一天,我每天都在心惊胆颤,害怕有一天像失去你母亲一样失去你。”
此时路迟难掩悲伤,而晴晚一言不发,秀发遮掩了她的表情,两滴晶泪迎着火光从她的脸颊落到地面。
路迟略带沙哑的声线继续说道:“但是,我想告诉你,你名字里面里面的晴字代表了你的母亲,而晚字代表了我,而你则是我们永远的珍宝!”
“我不祈求你能够原谅我,我只望你能够把自己当成珍宝一样珍惜自己!”
此时,八块瓦片完全碎裂。
火盆里红焰如瓷,静静托着一圈琉光。程天罡的身影若隐若现,像被火气与烟雾裁成薄片,绕着火沿缓缓行走。
唯有他剑尖缠着的符纸,点起一星细焰,在空中明灭——那焰不张扬,却极其专注,沿着他的腕弧疾速旋舞,像一笔一笔写入夜色的金色篆文。
火光在半空拉成长丝,又忽而收拢成一点,似流萤回巢;随步法转折,焰影忽高忽低,划出密而不乱的光圈,仿佛在黑暗中刻一轮又一轮曼陀罗。
灰烬轻雪般坠落,落地即成淡影,被火盆的暖意轻轻吞没。
铃声远,木鱼低,连他衣角的风也被火光染成暖色。四壁退为无物,只剩那一缕旋起的微焰,沿剑锋颤动、生生不息。
它将他的呼吸、脉搏与步罡合成一体,像把时间缠在指间,反复打结——每一次回旋,都是一瓣火的花,开在夜的中央。
此时阵线仍在运转,香焰笔直,三重法界未合。
毛颜强撑着法诀稳桥,低声诵咒。
不到半息,虚化的程天罡向火盆吐出一浊清酒,火盆内的火焰突然窜到原来的三倍高。
他纵身一跃,跳过火盆。然而就在这瞬间,他的身影突然凝实,在空中撞到了一堵无形的桥。然后像潮水倒灌一般被狠狠抛回现世,重重砸在地上,护身符光一灭。
毛颜身形一晃,与他几乎同时吐出一口血,溅在阵线上,光纹“滋”的一声暗了一截。
“信物——!”马霄失声。先前安置在开位点的照片即将燃烧殆尽,燃烧完的灰烬在火盆里涌出阵阵黑气,这是黑色鼠尾草魔要逃脱的先兆!
晴晚心头一沉。阵法尚未消散,照片还没有烧完,而「泪之乘车券」此时却毫无反应。
林珏:“糟了,那老头没找到「信标」!小灵通,你该被解雇了!”
[ >︿< ]
晴晚强忍内心的不安:“小灵通,开启「灵魂刻印III」,你先进去,密码就用你之前那个。实在不行,我把「泪之乘车券」丢火盆里烧了!”
话音未落,晴晚脸上还未干的泪水突然滴落到「泪之乘车券」,券面微光一颤,焕发金光,票角的水纹向外漫开。
「泪之乘车券」像被晨光浸润,纸纹一条条亮起银白的纤维。
墨色字迹在水痕里松开,化为细小的轨枕与铆钉,票面中央缓缓鼓起一枚晶莹的印章,仿佛一滴被定格的时间。
她指腹一热,券身忽而变得半透明,印章忽然在她手臂上盖上一道泪珠般的印记,随后在空中化为点点星光消散。
殿内除了林珏和晴晚外,所有的一切在这一瞬定格,木鱼声像被棉絮收走,万物低伏,唯有心跳与泪音清晰。
天师堂的光暗定格,木鱼与铃声像被塞入厚绵之中,远近皆静,只有晴晚的心跳被放大成缓慢的回声。
檐下的香烟倒卷,沿地铺成一道淡银的线,从门槛外延伸,节节生出轨枕,铁轨自无处而来,像一首极细的钢笔字,沿着夜色书写而来。
她看见那条路,以泪为墨,悄然凝成。
一声极轻的汽笛,自高处传下,像远海壳中的风。
她抬眼,看见有雾白的蒸汽在空中结成弧面,一列老式火车正沿看不见的斜坡缓缓驶来:黑漆车身覆着温和的光,铜质铭牌与铆钉像金星点点,圆顶车窗映着她的剪影与群星的淡影。
车轮压上方才新生的轨道,无尘无声,只留下一圈圈细小的涟漪在夜色中扩散。
火车在堂门前停下,车门缓缓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