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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夏栩顺利的被清华大学法学院系录取。

赵齐闵知道这消息后,两人共同前往北京,去陪夏栩熟络大学生活,这座城市对于两人而言都有些陌生,刚来到这儿就迷路。

歪着头,神神叨叨问道:“哥,你说这地铁要怎么换乘?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整。”

“哥哥等会教你,以后在北京的生活要习惯才行。”咳了几声,才缓缓开口道。

“打个比方,我们现在在天安门广场西站,需要换乘的话,广播会提前报,下了车厢跟随指示牌去就行。”

赵齐闵指了指正后方的告示牌,刻意的把音调扬得极高:“实在不会的话,也可以问问工作人员,或者跟着人流去。”

“嗯嗯,我当然懂呀。”乖巧点头,认真盯着赵齐闵所指的位置,像是知道什么。

每座城市地铁运营模式都不同,和穗城是不一样的,都有着属于自己的规划方法。

其实赵齐闵也不太懂,毕竟他也是第一次来到北京市,依旧保留着浓重的新鲜感。

北平的八月末,总带着股惆怅的滋味。

总是会在阴雨天即将降临时,刮起阵阵微风,把额边的碎发都吹乱,掀翻地上的枯枝落叶。

由于对地理环境不熟,随着指针的转动声,天色渐渐变暗,坐了许久的长途车,两人的肚子有些饿。

开始在手机搜索附近美食,看了看街道边的路牌,原来此刻在北京的王府井商场。

“夏栩,你想吃什么?”暮色将至,路过的行人纷纷,赵齐闵的精神疲惫了许多。

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冲靠在栏杆边的夏栩笑笑,见他似乎没听见,于是大步的往前方凑,还晃了晃手。

“你今天怎么回事,是哥哥做错什么了吗,还是又不开心?”

赵齐闵极力隐忍着腹部的不适,胸口的阵阵绞痛,声音沙哑的艰难开口。

“没……没有。”夏栩慌张的神态又转变为落寞的,是藏得很隐蔽的那种,视线不好的人都发现不了。

从包里拿出那顶灰色的针织帽,套在了头上,他好看的眉眼又被遮蔽的看不清楚。

“嘿嘿嘿嘿……我想吃炸酱面,想试试这样的传统美食是什么味道?”

话语间透露着丝丝不安,随即将肩坎这件浅蓝色的衬衫拉得更紧些,还扣上扣子。

赵齐闵刻意搜索附近评分最高的地道炸酱面馆,顺着导航所指示的方向,在胡同里找到这家小店,藏匿的还怪隐蔽。

是在胡同的院子里,炸酱的香味在不远处就闻到,咸香裹挟着葱油香,连同空气涌入鼻腔里,饥饿感在寂静的小巷更为显著。

在如此偏僻的位置,排队的客人如同长龙,那更说明味道是很不错的。

店内的灯光昏黄,只有寥寥可数的几张桌椅,随意的寻找了没什么人的位置坐下。

老板娘操着正统的普通话,腰间系着布满油污的围裙,发顶有几缕可见的银发丝。

尽管是首次光临该店,老板娘所展现的态度,就像处了大半辈子的老朋友。

热情都快溢出来,生怕吃上凉的。

点了两碗炸酱面,老板娘上来就是嘘寒问暖,但不掺杂任何虚假的口吻。

“两小伙子从哪来的?怎么找到咱们店来的,哎哟,长得可真俊。”

赵齐闵替腼腆内向的夏栩回答了这个问题:“从广东穗城来的,还得谢谢夸奖。”

在狭小的店内来回渡步,一会儿又走到门外去,一会儿又走到最里面的厨房中。

没过去多久,两碗热气腾腾的老北京炸酱面被搁置到木桌上,发出重重的声响。

老板娘可算闲暇半晌,听闻赵齐闵的话语,神色闪过些诧异:“哎哟喂,南方来的小伙子吗,是上大学还是旅游?”

边说边笑,内容愈发的慈祥,眼尾荡漾出层层的鱼尾纹来,吃着碗中的残羹剩饭。

“是,我带这孩子来清华大学报到。”

夏栩刚想说些什么,就被赵齐闵高昂的嗓音盖过,继续吃起陶瓷碗中的炸酱面来。

他不太喜欢别人这么说,明明自己都是十八岁的大学生,还要被当作稚气未脱的幼童,好似到哪都要看管着。

夏栩知道哥哥是为他好,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愿意秉持着善良,真实的情感,来对待他的人,甚至可以超过父母。

“太厉害啦,给他点个赞,这得学习多刻苦才能做到?”

眼神眼神亮闪闪的,很明显的看出老板娘对夏栩钦佩的情感是真切实际的。

老板娘转身去到厨房洗碗,赵齐闵拿起旁边的筷子,开始夹上碗中的粗面条。

刚出锅的手擀面还带着热乎气,那叫一个劲道,筷子轻挑起还能闻见微微的麦香。

拌开时杂酱的醇厚裹挟着每根面条,酱是熬的稠乎乎的那种,肉丁软嫩带着嚼劲。

送入嘴边,咸香里头混着点甜面酱的回甜,在口腔蔓延开来,不齁也不腻。

菜码的新鲜,黄瓜丝又脆又清爽,咬着咔嚓响,豆芽焯水后带点脆嫩,嚼起来水灵灵的,萝卜甜丝丝的,混在最里头。

一口下去,面条的劲道,酱的醇厚,菜的清爽,全在嘴里铺开。

吃完嘴角还沾点酱,抿抿嘴都是香的。

开学季将至,两人都要回到各自的大学上课,暂且分别,下次见不知是什么时候。

夏栩未来的校园很清静,雅致的环境适合散步,果真是大陆顶尖名校,来自每个省份的天才学霸都云集于此地。

连闷热的雨水里都充斥着书卷气息。

从南门或者西门进入,就能看到笔直的林荫大道。

校内的清华路、学堂路等主干道两旁种有笔挺的树木,例如银杏、国槐等树木。

形成林荫大道的景观,尤其是到了适合思念的秋天,银杏叶金黄,景色十分美丽。

最喜爱的便是水木清华,是校内最引人入胜的一处胜景,也是清华园中的园中园。

在昔日曾是皇家园林,这里的亭台楼阁矗立在湖中央,小桥流水,显古典园林美。

虽然不是赵齐闵在这儿念书,还挺喜欢校园的林荫大道,只要没有专业课,就可以约上朋友来骑自行车,是不错的选择。

赵齐闵郑重其事的提醒夏栩:“要是没有钱就找哥哥要,别自己硬扛。”

赵齐闵并不差钱,公司那边有利润分成的,自己手头也能拿到些,所以不用担心经济情况,只是他习惯了节俭的生活。

夏栩摇摇头,故意躲开视线:“我爸妈会给我打钱,他们再坏,赡养子女是应尽的义务,就不必哥哥担心。”

其实他有些没底,害怕会遭到父亲和母亲的嫌弃,父母购置的别墅公司就在学校的不远处,往后会刻意的躲着。

赵齐闵假装生气,大步的凑上去,掐了掐夏栩的肩膀,那熟悉的玫瑰味香水涌来。

缓缓抬起头,看着温柔的哥哥,他不得不屈服,屈服于哥哥所带来的魅力,怎么抵抗都抵抗不住。

“闵……闵哥,你要做什么?”

赵齐闵放下手,扯着嘴唇轻笑,宠溺的说道:“哥哥明天就要回重庆,有什么事发短信,不要再让我担心。”

群聊里的导员不停催促,因为后续有很急的需要处理,暂时要离开夏栩的身边去。

“好,那下次再见面的时候,哥哥看到的是很优秀的夏栩。”

“嗯,当然,我也很期待。”

背过身去正准备往出口走,忽然被夏栩叫住,声音要比往日高昂许多,像是想拼尽全力让赵齐闵听清。

“哥哥我们下次见,还有无数个明天。”

赵齐闵没有回头,默默的发笑,心中感慨万千,仿佛有成堆的话语未曾道出口过。

令他感慨的是,当初那个瘦弱的小孩长大了,能够成为和赵齐闵肩并肩的大学生。

归根到底赵齐闵和夏栩没有血缘关系。

只是那个深夜在巷尾结下的缘分,两个孤独的人走在一起,寒冷的冬天彼此依偎。

有了这个温柔的哥哥,夏栩凭借自身坚持不懈的品质一路波折的走到了大学校园。

有了乖巧像小太阳的弟弟,赵齐闵才有活着面对残酷世界的勇气,跌跌撞撞走到了今天,重新回到靠自己努力考取的大学。

无论什么样的爱,都能治愈所有痛苦。

只是内心还残留着过去令他愤愤不甘的回忆,仅能攥紧拳头来缓解,父亲如恶魔般的身影久久未褪去,到哪儿都忘不掉。

赵齐闵在出狱之后整个人心绪变化的如过山车弧度那般大,他觉得只要活着就行。

躺在宿舍的床上,他脑子完全不在状态中,还在想别的事,与他毫不相干的那种。

被褥滑落了一小截,露出布满淤青的小腿,还有几道血红的伤疤,是曾经在狱里被狱友欺负时,残留下的疤痕。

赵齐闵长叹口气,他这样子的人不符合世俗目光再正常不过,被讨厌也在常理中。

其实在大学之后,物理系的女导员,同系的女同学,知道赵齐闵的经历都挺心疼。

平日在校园里更是关怀备至,尤其是心理健康方面,有询问过要不要看心理医生。

对于如出一辙的问题,赵齐闵象征性的摇摇头,那样的地方接待任何病人,无非是冰冷如机械般的语术。

他看了只会觉得更烦,又控制不住手开始扯头发,直到发际线拔秃为止。

“哎……”

寂静的深夜,只有蜷缩在铁床边瘦弱的身影,朦胧的月色透过玻璃照进,晃的眼睛生疼,用手遮住了余光视线。

他还是那样喜欢黑夜,讨厌有亮光的白天,黑压压的笼罩着城市,仿佛世界是短暂属于他的。

九月的重庆仍旧很热,漆黑的空中繁星闪闪,枝头间时不时传来,几阵蝉鸣,还有池塘里的蛙叫。

赵齐闵的内心像是缺了块东西,空落落的,或许是有小偷闯进心房间将它偷走。

往后的日子两人少了联系。

夏栩在法学专业领域是很优秀的学生代表,未来是极有可能成为厉害的律师,踏入更高的行业。

寒假即将来临,他想着回香港看看那边的阿婆,这件事一直都没忘,深深的烙印在心坎。

上次在香港好像是十几年前的事,还玩泥巴的年纪,贪图利益的父亲就将他送到大陆的城中村,一直是在穗城长大。

香港在赵齐闵的记忆中,并没有留下很深刻的印象,但好像经济很发达,尽管面积不大,但林立着许多高楼。

电话簿没有记阿婆的号码,赵齐闵常用的通讯方式是短信,不知道阿婆还在不在。

他决定到了假期就买张高铁票,去香港看看,去瞧瞧出生的地方发展怎么样,长久的时间积累下来,粤语都不太会说。

流利的普通话早就讲习惯了,忽然要切换语言,会很拗口,是说不上来的滋味。

只能是顺着熟悉的道路走,很多地点记得不太清,在脑海中只有模模糊糊的影子。

最深刻的便是维多利亚港,是位于香港岛和九龙半岛之间的天然海港。

风景美不胜收,一览无余香港的景致。

多方打听下,香港阿婆如今生活在黄大仙区上邨,位于九龙半岛东北部。

还特意提了几袋水果,老人会需要的营养品,赵齐闵自己也不太懂,随便选了些。

站在原地巡视,最后走到门卫那边去询问道:“你好,请问一下居民楼怎么进?”

门卫说着让人难以理解的粤语,叽里呱啦像连环炮似的:“转右就得啦,不过你找边个啊?”

赵齐闵艰难的凑出几个词汇,有些别扭道:“我过嚟探吓陈阿婆。”

带点不耐烦的语气:“搞咩呀?”

赵齐闵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按照门卫所指的路线,绕过花坛,往右边的方向拐去。

他猛的踉跄住,忽然看见陈阿婆坐在楼下乘凉,大步流星的跑向老槐树的周边处。

清了清嗓子:“阿婆,我系赵齐闵,仲记得我咩?”

阿婆抬起额头,皱纹像是不听使唤叠在一块,眨了眨满是鱼尾纹的双眼。

神情有些疑惑:“你系老赵个仔啊?”

赵齐闵点点头,东拼西凑词汇。

讲着不太通畅的粤语:“系呀,阿婆,我系您后生时最锡个𠮶个细路仔。好耐冇见,我返嚟探您啦。”

老人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站起身:“齐闵呀,阿婆畀你倒杯凉茶。”

“阿婆,使唔使啦,我唔渴。”

赵齐闵摆摆手,感到不好意思,将在大陆买的特产水果放在干净的位置。

阿婆的眼睛微微眯起,上下打量着赵齐闵,“多年冇见,都高咗唔少啦。”

他不好意思的退了几步,找了不远处的长椅坐下,局促不安的捏着双手。

像是想到什么东西,又重新走到老槐树下,把买来的橙子,香蕉等水果,剥去皮。

老人的牙口不好,要是吃太硬的东西会影响身体,难以将食物咽下去。

“阿婆,老人家牙口唔好,我帮你剥吓水果啦。”

赵齐闵羞涩的垂着头,把白衬衫的衣角往他这边收了收,紧张的喉结来回滚动。

“阿婆,我今次返香港系专程过嚟探您嘅。如果冇咩事嘅话,我就先走啦。”

他唯一感慨的两点便是,香港的变化早已翻天覆地,阿婆也比过去衰老了不少。

白发苍苍,步履蹒跚,不像记忆中的模样,面前的阿婆就像换了个人,只是慈爱的口吻没变,对赵齐闵的疼惜清晰可见。

阿婆好像知道自己的遭遇,只是没说出口,因为言语是把杀人不见血的刀,这句话谁都深有体会。

时间不停歇的流逝,过去的事也中将被推移,人们都在往前看。

岁月是把杀猪刀,这句话毫无错误。

赵齐闵两手空空,刚想回头往门外走去时,忽然听到背后传来嗡鸣的声响。

“闵仔,就走啦?唔坐多阵呀?”

喉结滚动,咽下些许苦涩感。

乖乖站在原地没有动作,心中难免会泛起失落,明明才团聚没多久,又被催着回去。

“阿婆,我仲要返大陆,有啲事要忙,我下次再返香港探您。

闭上眼睛沉浸在这一刻的温存里,阿婆是对他最好的家人,其实也很舍不得离开。

阿婆眉眼弯弯,很是慈爱:“我呢副身板一日不如一日,等我哋屋企闵仔,仲系等得起嘅。

先前的忧郁一扫而空,眼神藏着的是真挚与温柔,在走到社区的尽头时,忽然转头挥挥手。

嘴里嘟嘟囔囔:“阿婆,我们下次见。”

唯独看重和阿婆之间的亲情,怎么可能舍得丢弃,如果有时间,他也想在某个不为人知的春天回来看看阿婆。

只感觉心中空落落的,很不是滋味。

赵齐闵买了最早的高铁,恋恋不舍的返回重庆,怀揣着与陈阿婆下次见面的期待。

忽然接到消息,是远在日本的父亲给他安排的联姻,与另外一位富商的女儿。

赵齐闵是极其不情愿的,不想面对柴米油盐枯燥的婚后生活,就算再有钱的富婆。

犹豫着藏匿很久的秘密,要不要亲口说出来,他不想把自己的人生困在所谓爱里。

谈恋爱可以,但父亲那种为了面子才下此决定的联姻,他是坚决不会同意的。

要求下个月去到英国,去谈一场用金钱衡量的婚姻,这样又有什么意义呢?

耽误人家姑娘大好的前程,也耽误自己所追求的平庸生活,两不情愿,有何意义。

简直是空手套白狼,随便套个公式认为就成,他不想暴露极力隐忍的富二代身份。

还是决定飞往英国,也可以再等等好时候,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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