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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林疏桐攥着手机下楼时,指节因用力泛白。

老王的话在耳边嗡嗡作响,张慧消息框里的“酒酿圆子”四个字在屏幕上晃成重影——前世她总把这种热乎气儿当温暖,现在才懂,那碗圆子底下压着的,或许是更烫的真相。

宿舍楼下的玉兰树正抽新芽,她仰头望了眼三楼最东边的窗户,张慧的碎花窗帘半掩着,缝隙里漏出一线暖黄灯光。

下午四点的风裹着玉兰香钻进领口,她摸了摸口袋里老王给的蓝布,布角那朵玉兰花扎得手背发疼——和张慧围裙上的刺绣,针脚都一模一样。

“桐桐?”

身后传来熟悉的喊声。

林疏桐转身,正撞进张慧端着青瓷碗的怀抱。

阿姨围了条洗得发白的蓝布围裙,玉兰花绣在右胸位置,针脚细密得像用尺子量过。

她手里的酒酿圆子腾着热气,甜香混着洗衣粉的柠檬味,和前世每个帮室友带宵夜的夜晚并无不同。

“阿姨刚煮好的,趁热乎。”张慧把碗往她手里塞,目光扫过她攥得发皱的蓝布边角,瞳孔极轻地颤了颤。

林疏桐盯着她眼角的细纹,突然想起前世毕业那天,这双眼睛也是这么温和地劝她:“小思雅创业不容易,你就当帮阿姨个忙,先垫两万块?”

“阿姨。”她把碗搁在旁边的石凳上,指尖抵住围裙上的玉兰花,“老王说您有东西要给我。”

张慧的手悬在半空,沾着糯米的指腹在围裙上蹭了蹭。

她抬头看了眼二楼晾着的床单,又低头拨弄圆子碗里的枸杞,瓷勺碰着碗沿发出细碎的响:“先吃,凉了伤胃。”

“前世我就是这么被‘凉了伤胃’骗到死的。”林疏桐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息,“张阿姨,我重生了。”

瓷勺“当啷”一声掉进碗里。

张慧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出青白,连围裙带子都被扯得歪了。

她盯着林疏桐的眼睛看了足有半分钟,像是要从那汪清潭里捞出三十年前的影子,末了突然笑了:“难怪老王说你躺得明白——走,去我屋。”

张慧的宿舍在一楼最西边,门一推开,林疏桐就被扑面而来的檀香味呛了下。

墙上挂着幅泛黄的羊皮地图,边角卷翘着,用红绳固定在松木相框里。

地图上画满了奇形怪状的符号,有些像甲骨文,有些像星座连线,正中央用朱砂点了两个红点,一个标着“旧图书馆顶楼”,另一个是“女生宿舍302”——她住的寝室号。

“这是地脉图。”张慧从床底拖出个桐木箱子,铜锁上的绿锈擦得锃亮,“三十年前我接守宿舍锚点时,前任给的。”她打开箱子,里面整整齐齐码着旧笔记本、银质怀表,还有张泛黄的合影:三个穿白大褂的年轻人站在旧图书馆前,中间那个姑娘系着和她同款的蓝布围裙,胸前的玉兰花针脚分毫不差。

“我们这种人,叫‘守锚者’。”张慧拿起合影,指腹抚过中间姑娘的脸,“负责看顾锚点人,也就是你们这些能触发系统的。老王守图书馆,我守宿舍楼,还有些人守着商场、医院、地铁站——每个城市的锚点加起来,刚好凑成一张网。”

“那系统…”林疏桐喉头发干,“是你们放的?”

“我们哪有那本事。”张慧从箱子底层摸出块墨绿玉牌,正面刻着“守”字,背面是缠绕的藤蔓纹,“系统是天地给的机缘,我们只是看门人。怕你们贪心,怕你们走偏,更怕…”她顿了顿,把玉牌塞进林疏桐手心,“怕有人想抢这份机缘。”

林疏桐捏着玉牌,凉意顺着掌心窜到胳膊。

她想起老王说的“黑风衣男人”,想起前世莫名背上的百万债务——那些真的只是巧合吗?

“上回你推了李思雅的logo设计,做得好。”张慧突然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锚点人最忌被琐事缠住,越清醒,系统越护着你。就像这玉牌——”她指了指墙上的地图,“等你攒够三次特殊签到,我带你去见个人。”

“谁?”

“我们的…领路人。”张慧笑着合上桐木箱,锁扣发出清脆的“咔嗒”声,“有些秘密,得一层一层揭。就像你手里的玉牌,等你真正需要它的时候,自然会明白上面的纹路是什么意思。”

窗外的玉兰树沙沙作响,一片花瓣飘进来,落在地图的“女生宿舍302”红点上。

林疏桐盯着那片花瓣,突然发现地图边缘用极小的字写着“守玉阁”三个字,墨迹淡得几乎要看不清。

“时间不早了。”张慧把凉透的酒酿圆子倒进垃圾桶,“明天开始,你签到尽量选宿舍阳台——那里的地脉最稳。对了,”她转身时围裙带子晃了晃,“要是再遇见穿黑风衣的人,别慌。”她指了指林疏桐口袋里的蓝布,“你身上有我们的标记,他们近不了身。”

林疏桐走出宿舍门时,月光正爬上玉兰树梢。

她摸了摸口袋里的玉牌和蓝布,突然听见楼里传来极轻的翻页声——是张慧在整理桐木箱里的旧物?

还是…那个“领路人”的消息,已经顺着地脉传了过来?

风卷着玉兰香掠过她发梢,远处旧图书馆的顶楼亮起一盏灯。

她知道,有些真相才刚刚露出苗头,而这一次,她攥得很紧。

林疏桐踩着月光往宿舍走时,指尖还残留着玉牌的凉意。

她摸了摸口袋里叠得方方正正的蓝布,绣着玉兰花的边角蹭过掌心,像张慧刚才替她理刘海时的温度——前世那些被温水煮青蛙般消耗的岁月突然在眼前闪回,可这一回,温水里浮着的不再是甜汤,而是淬了真相的刀。

“系统是天地给的机缘,守锚者只是看门人。”她对着路灯呢喃,影子被拉得老长,“那前世的债务,真的是有人抢机缘?”风掀起她的发尾,吹得袖口鼓鼓的,像是要把那些未说尽的秘密灌进她耳朵里。

转过宿舍楼转角时,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

她摸出来一看,是室友小棠的消息:“桐桐你在哪?我刚在阳台晾衣服,看见旧图书馆顶楼的灯又亮了!上次老王说那是‘特殊签到点’,你明天要不要去试试?”

林疏桐的瞳孔微微收缩——张慧刚提过旧图书馆是地脉图上的红点,此刻小棠的消息就撞了上来。

她仰头望向旧图书馆方向,深灰色建筑在夜色里像座沉默的山,顶楼那扇小窗果然亮着昏黄的光,像只半睁的眼。

“去。当然去。”她对着屏幕打字的手有些发颤,“明天早上八点,我在旧图书馆门口等你。”发送键按下的瞬间,她想起张慧说的“隐藏签到点与地图标记对应”,又补了句,“记得穿平底鞋,可能要爬楼梯。”

回寝室的路突然变得很短。

302的门一推开,小棠正趴在桌上画设计稿,发梢沾着洗衣液的香气:“你可算回来了!我刚才晾衣服时闻到股怪味,像…像檀香味?”她突然顿住,盯着林疏桐口袋里露出的蓝布角,“这布…和张阿姨围裙上的好像?”

林疏桐把蓝布往口袋里塞了塞,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玉牌:“张阿姨给的。”她走到阳台,晚风裹着若有若无的檀香味涌进来——和张慧宿舍里的味道一模一样。

月光漫过她的手背,玉牌突然泛起淡绿色的光,纹路里的藤蔓像活了似的,顺着她的血管爬向心脏。

“咚!”

楼下传来重物落地的闷响。

林疏桐探出头,只见宿管室的窗户闪过一道黑影,转瞬即逝。

她想起张慧说的“黑风衣男人”,手指猛地攥紧栏杆——前世毕业前夜,她也在这个阳台见过类似的影子,当时只当是野猫,现在想来,或许是有人在窥探?

“桐桐?你脸色好白。”小棠端着保温杯凑过来,“喝口蜂蜜水?”

林疏桐接过杯子,温度透过陶瓷传到掌心。

她望着旧图书馆顶楼的光,突然想起张慧说的“攒够三次特殊签到”,想起地图上标着的“女生宿舍302”——自己住了四年的寝室,原来也是锚点?

“小棠。”她突然转身,“明天陪我去旧图书馆顶楼吧。我…想验证个猜想。”

小棠的眼睛亮起来:“好啊!反正我设计稿卡壳了,出去转转说不定有灵感。对了,你最近是不是转运了?上次你随便改的那条裙子,被学妹发小红书,现在都有商家找你约稿了!”

林疏桐笑了笑,没接话。

她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眼尾还带着前世没褪去的疲惫,可眼底的光却亮得惊人——那是重生后第一次,她觉得自己不是被命运推着走的棋子,而是握棋的人。

深夜,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枕头下的玉牌隔着布料贴着皮肤,像是在发烫。

窗外的玉兰树沙沙作响,她听见远处旧图书馆传来“吱呀”一声,像是某扇老木门被推开了。

“明天。”她对着天花板轻声说,“明天就去揭第一层面纱。”

月光漫过她的手背,玉牌上的藤蔓纹突然清晰起来,在皮肤上投下淡绿的影子,像条通往未知的路。

而在旧图书馆顶楼,那盏灯始终亮着,像在等谁来叩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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