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星暖暖：五岁小锦鲤被全家团宠

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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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秀娘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涌的心绪，动作放得更轻、更慢。她小心翼翼地避开孩子惊恐的目光，低着头，专注地对付那些顽固的扣襻。一颗，又一颗。

随着那件肮脏破旧的袄子被艰难地剥开，露出里面同样不合身、打着补丁的单薄中衣，一股难以形容的、混杂着霉味、汗味和某种陈年药味的馊腐气息瞬间在狭小的西屋里弥漫开来。

陈婆子的眉头拧成了疙瘩，脸上的怒意更盛，却咬着牙没再骂出声，怕吓着孩子。她只是动作更快地拿起搭在盆沿的、洗得发白却干净的布巾，浸透了温热的水，拧得半干。

当那件同样污糟的中衣被褪下，露出暖暖瘦小的、几乎皮包骨头的上半身时，林秀娘的手猛地顿住了！她倒吸了一口凉气，整个人如同被瞬间冻僵。

昏黄的光线下，暖暖那细得可怜的脖子上，几道已经发暗、却依旧狰狞的旧伤痕像丑陋的蜈蚣般蜿蜒而下，隐没在肩胛骨的位置。

而更刺眼的是后背——那单薄得像纸片一样的脊背上，纵横交错着数道深深浅浅的鞭痕！有些已经结痂脱落，留下浅粉色的新肉；有些则颜色深暗，如同烙印般刻在苍白的皮肤上；甚至还有一两处，似乎是不久前留下的，边缘还带着点红肿的印记！

“老天爷……”林秀娘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破碎得只剩下气音。她只觉得一股热血猛地冲上头顶，眼前阵阵发黑，心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猛地伸出手，想去触碰那些伤痕，指尖却在离肌肤还有一寸的地方剧烈地颤抖着，再也无法前进半分。仿佛那些伤痕是滚烫的烙铁，会灼伤她的手，更会灼伤孩子的心。

陈婆子也看到了。她浑浊的老眼瞬间瞪得溜圆，布满皱纹的脸因为极致的愤怒和心疼而扭曲。

“作孽啊！真真是作大孽了！”她再也忍不住，压抑的怒吼冲口而出，带着哭腔，更带着能掀翻屋顶的滔天恨意，“看看！看看这身上！那杀千刀的柳家！这是把我们老陈家的骨血当牲口抽啊！猫崽儿骨头都比这结实！天打雷劈的畜生！”她手里的布巾“啪嗒”一声掉进热水盆里，溅起一片水花。

这突如其来的怒吼，让原本就处于极度惊弓之鸟状态的暖暖浑身剧烈一颤！她猛地蜷缩起来，双手死死抱住自己伤痕累累的肩膀，小小的头颅深深埋进膝盖里，发出了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受伤幼兽般的呜咽。那呜咽声微弱，却像一把生锈的钝刀，狠狠割在屋里两个女人的心上。

林秀娘猛地回过神，巨大的心痛瞬间压倒了愤怒。她看着眼前这个缩成一团、抖如筛糠的孩子，看着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泪水终于决堤般汹涌而出，无声地滑过她苍白的脸颊。

她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压下喉咙里的哽咽，重新伸出手，却不是去碰那些伤痕，而是极其轻柔地、如同对待世间最易碎的珍宝，捧起了暖暖埋在膝盖里的小脸。

“暖宝乖……”林秀娘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却努力维持着一种奇异的平静和温柔，她用手指极其小心地、一点点拂去暖暖脸上冰冷的泪水和汗湿粘在额角的枯黄发丝。

“暖宝不怕了……回家了，真的回家了。娘在这里，奶也在这里。没人……再能打你了。”她一字一句，说得极其缓慢而清晰，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尖上滚出来的血珠，带着滚烫的温度和沉甸甸的承诺，“谁再敢动你一指头，娘跟他拼命！奶也跟他拼命！”她看向陈婆子。

陈婆子立刻重重地点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是毫不作伪的凶狠和护犊的决绝：“对！暖宝不怕！奶这把老骨头还在呢！看谁敢！”

也许是那滚烫的泪水滴落在额头的触感，也许是那一声声斩钉截铁的“娘”和“奶”，也许是那话语里蕴含的、从未有人给予过的、如此直白而强烈的保护意味……暖暖蜷缩的身体，极其极其缓慢地，放松了一丝丝。

她依旧埋着头，不敢看人，但紧绷到僵硬的肩膀，终于有了一点点塌陷的弧度。细微的呜咽还在断断续续地从喉咙里溢出，却不再像刚才那样充满绝望。

林秀娘拿起盆里温热的布巾，拧得半干，动作轻柔得如同羽毛拂过，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骇人的伤痕，从暖暖细瘦的脖子开始，一点点擦拭。

温热的湿意接触到冰冷的皮肤，暖暖的身体又本能地瑟缩了一下，但这一次，她没有再剧烈地躲避。水流带走污垢，也仿佛带走了一些沉重的、冰冷的恐惧。那温热的气息，透过皮肤，极其微弱地，一丝丝渗入她冰冷僵硬的四肢百骸。

陈婆子也重新行动起来。她不再骂骂咧咧，只是沉默地换着盆里的水，一次比一次更热一点，让那氤氲的热气将小小的西屋烘得更暖。她粗糙的手指偶尔会碰到暖暖瘦得硌人的小脚丫，那冰凉的触感让她心头又是一阵揪痛。

洗到手臂时，林秀娘的动作顿了顿。她看着暖暖紧握成小拳头的手，那指甲缝里全是黑泥。她极其轻柔地、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试图将那紧攥的小拳头掰开。暖暖的手指抗拒着，像受惊的蚌壳。

林秀娘没有用力，只是用温热的布巾耐心地覆盖上去，慢慢地捂热那冰凉的、带着细小伤痕的手背。一点一点，仿佛在融化一块经年的寒冰。终于，那紧握的手指，在温热和一种奇异的、从未体验过的安全感包围下，极其缓慢地、带着迟疑地松开了些许。

林秀娘趁机，用布巾一角，极其轻柔地擦拭那同样瘦骨嶙峋、掌心甚至还有薄茧的小手。当擦过手腕内侧一道浅浅的、像是被绳索勒过的旧痕时，林秀娘的手又是一抖，眼泪差点再次夺眶而出。

她死死咬住下唇，将那翻江倒海的痛楚和愤怒狠狠压回心底，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只是那动作，更加轻柔，更加小心翼翼。

终于，暖暖被林秀娘大致擦洗了一遍。盆里的水已经变得浑浊不堪。林秀娘示意陈婆子把暖暖那件破旧得不成样子的中衣和外面那件又大又破的袄子一起拿走。

陈婆子接过那两件散发着馊腐气味的破烂，脸上的嫌恶和恨意几乎要化为实质。她看也不看，转身就往外走，仿佛多拿一刻都嫌脏手。

林秀娘则拿起旁边准备好的、虽然粗糙但浆洗得干干净净的旧棉布单子，带着阳光晒过的干燥暖意，小心翼翼地将擦洗后依旧有些发凉的暖暖包裹起来，只露出一颗小小的、依旧带着湿漉漉水汽的脑袋。

暖暖被这干燥温暖的织物包裹住，本能地往温暖源缩了缩，像只终于寻到一点庇护的雏鸟。她依旧垂着眼，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水珠，在昏黄的光线下微微颤动。

陈婆子端着新换的热水进来时，脸色依旧铁青。她把水盆放下，目光扫过地上那堆被自己刚才随手扔在门边角落里的、散发着馊臭的破衣烂袄——那件柳家让暖暖穿着回来的、露着灰黑棉絮的旧袄子。那堆东西像一块巨大的污渍，玷污着这间刚刚开始接纳新生命的小屋。

林秀娘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当视线落在那堆象征屈辱和伤害的破烂上时，她脸上的温柔瞬间凝固了。那深埋心底、因为要照顾孩子而强行压制的愤怒和恨意，如同被火星点燃的干草，“轰”地一下窜了起来！她猛地站起身，几步冲到门边角落，眼睛死死盯着那堆破布，胸口剧烈起伏。

暖暖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动，抬起湿漉漉的眼睫，怯生生地看向自己的母亲。

只见林秀娘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那污浊的气息连同满腔的怒火都吸进肺里再狠狠碾碎。

她弯下腰，一把抓起那两件破烂衣裳！动作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近乎粗暴的嫌恶，仿佛抓着的不是布料，而是两条冰冷的毒蛇！

她看也不看，大步流星地冲到西屋那扇通向灶间的小门边，“哐当”一声猛地推开！一股更浓的柴火气息和食物的微薄香气涌了进来。

林秀娘毫不犹豫地将手里那两团散发着恶臭的破布，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甩进了灶膛里那跳跃燃烧着的熊熊火焰之中！

“嗤啦——！”

火焰猛地蹿起老高，贪婪地舔舐着那肮脏的布料！一股混合着焦糊和霉变的、更加难闻的浓烟瞬间腾起，又被灶膛口的热流卷着，从烟囱里滚滚涌出。

林秀娘就站在灶膛口，火光映亮了她半边苍白的脸，也映亮了她眼中熊熊燃烧的、几乎要焚毁一切的恨意和决绝！她死死盯着那两团在火焰中迅速扭曲、蜷缩、化为灰烬的破烂，仿佛要将柳家加诸在孩子身上所有的冷漠和伤害，都彻底焚烧殆尽！她的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紧握的拳头指节泛白。

陈婆子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痛快和解恨的神色，重重地“呸”了一声：“烧得好！烧得干净！就该让这些腌臜东西灰飞烟灭！省得脏了我们的地，污了暖宝的眼！”

暖暖被那骤然窜起的火光和浓烟惊得又缩了一下，但火光也映入了她那双盛满惊惶的大眼睛里。她看着那两团代表着她过去五年所有不堪和痛苦的衣物在火焰中迅速化为乌有，看着母亲站在火光前那决绝而充满保护意味的背影，小小的身体在温暖的布单里，似乎不再那么剧烈地颤抖了。

一种懵懂的、连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极其微弱的“安全”感，如同那跳跃的火苗，极其细微地，在她冰冷的心底深处，闪烁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