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临舟被扔进一间潮湿的仓库时,手腕已经被麻绳勒出了红痕。仓库里只有一盏昏黄的灯泡,在头顶晃来晃去,照得墙角的蛛网格外清晰。为首的男人扯掉她的行李箱,拉链崩开的瞬间,那张海边合影掉在地上,被他一脚踩在鞋底,照片上的笑脸瞬间皱成一团。
“老实待着,等沈砚承拿东西来换你。”男人恶狠狠地说完,转身带上铁门,落锁的声响在空荡的仓库里格外刺耳。
苏临舟蹲下身,捡起那张沾了灰的照片,指尖反复摩挲着沈砚承的笑脸——他额头流血的样子、被踹倒在地的样子、嘶哑喊着“我会找到你”的样子,像针一样扎进心里。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眼泪砸在照片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不知过了多久,仓库的铁门突然被推开,一道熟悉的身影逆着光走进来——是江哲。他穿着黑色连帽衫,手里提着一个保温桶,看到蜷缩在角落的苏临舟,快步走过来,伸手想帮她解开麻绳,却被她猛地躲开。
“是你?”苏临舟的声音带着警惕,“你怎么会来这里?是跟他们一伙的?”
江哲的动作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无奈,从口袋里拿出一把小刀,小心翼翼地割开她手腕上的麻绳:“我不是跟他们一伙的,我是来救你的。林薇说联系不上你,我查了监控,看到你被他们带走了。”
他打开保温桶,里面是温热的粥:“先喝点粥,你肯定饿了。这些人是沈曼云以前的手下,背后还有人撑腰,没那么容易对付。”
苏临舟没接粥,只是盯着他:“背后撑腰的是谁?是沈家的人?”
江哲沉默了几秒,点了点头:“是沈玥。她一直不服沈砚承,觉得沈家的产业该归她,这次是想拿你要挟沈砚承,让他交出部分股权。”
这话像一道惊雷,炸在苏临舟心里——她以为只是沈曼云的报复,没想到牵扯到了沈家内部的争斗,而自己,成了最无辜的棋子。
就在这时,仓库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江哲瞬间绷紧身体,把保温桶塞进苏临舟手里,压低声音:“你躲到后面的货架后面,别出声,我去引开他们。”
苏临舟刚躲好,仓库的铁门就被再次推开,沈玥带着两个男人走进来,看到江哲,脸色瞬间沉下来:“江哲?你怎么会在这里?谁让你来的?”
“我来看看我的老同学,不行吗?”江哲挡在货架前,语气平静,“沈玥,你这么做,就不怕沈砚承跟你拼命?”
“拼命?他现在自身难保。”沈玥冷笑一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点开一张照片——照片里,沈砚承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胳膊打着石膏,额头缠着纱布,脸色苍白得像纸,“他被送进医院的时候,差点没抢救过来,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躺着呢。”
苏临舟躲在货架后面,看到照片的瞬间,心脏像被狠狠攥住,差点哭出声。江哲的拳头悄悄握紧,却还是强装镇定:“你把苏临舟放了,这件事还有商量的余地。”
“放了她?”沈玥往前走了一步,眼神阴狠,“除非沈砚承把城西的项目交出来,否则,我就让她永远留在这里。”
她的话音刚落,仓库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刹车声,紧接着是破门的声响——沈书泽带着几个穿着警服的人冲进来,手里拿着手铐,厉声喊道:“沈玥,你涉嫌非法拘禁,现在跟我们走一趟!”
沈玥脸色骤变,转身想跑,却被警察一把按住。她挣扎着,嘶吼道:“你们凭什么抓我?我是沈家的人!沈砚承他……”
“沈家的人也不能知法犯法。”沈书泽走到货架前,敲了敲货架的铁皮,“临舟,出来吧,安全了。”
苏临舟从货架后走出来,脸色苍白,手里还紧紧攥着那张皱巴巴的照片。沈书泽看到她手腕上的红痕,眼底闪过一丝心疼,从口袋里拿出一瓶药膏:“先涂点开裂膏,等会儿带你去医院。”
江哲看着沈书泽,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之前的“竞争”在此刻烟消云散,只剩下对苏临舟的担心。沈书泽蹲下身,帮苏临舟涂药膏,声音放轻:“沈砚承在市医院,医生说他没生命危险,就是胳膊骨折,后背有挫伤,还在昏迷。”
苏临舟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抓着沈书泽的胳膊,声音哽咽:“我现在能去看他吗?我想……我想跟他说对不起。”
“可以,我带你去。”沈书泽站起身,扶着她往外走。江哲跟在后面,手里提着那个没喝完的保温桶,看着苏临舟踉跄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他终于明白,有些感情,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归属,他能做的,只有远远守护。
医院的重症监护室外,沈老爷子拄着拐杖站在走廊里,脸色比之前更苍白。看到苏临舟,他愣了一下,最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进去吧,他昏迷的时候,一直喊你的名字。”
苏临舟走进病房,看到病床上的沈砚承,眼泪瞬间模糊了视线。他的胳膊打着厚厚的石膏,吊在胸前,额头的纱布还在渗着血,嘴唇干裂,脸色苍白得像雪。她走到床边,轻轻握住他没受伤的手,指尖碰到他冰凉的皮肤,忍不住哽咽:“沈砚承,我错了……我不该跟你闹脾气,不该想离开你……你醒醒,好不好?我们回家,去看白玫瑰,去海边捡贝壳……”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道暖流,慢慢淌进沈砚承的心里。他的手指轻轻动了动,眼皮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睛——眼底还有些浑浊,却在看到苏临舟的瞬间,慢慢亮了起来,声音沙哑得像破锣:“临舟……别再走了……”
“不走了,我再也不走了。”苏临舟趴在床边,眼泪砸在他的手背上,“我们永远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病房外,沈书泽看着里面紧紧相握的手,轻轻转身离开;江哲站在走廊尽头,把保温桶放在长椅上,转身走出了医院;沈老爷子拄着拐杖,看着病房的方向,眼底的固执慢慢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丝释然。
白幽被管家抱来的时候,看到病床上的沈砚承,立刻扑到床边,小声哭道:“沈叔叔,你快点好起来,幽幽还等着跟你堆城堡呢……”
沈砚承看着眼前的孩子,又看了看身边的苏临舟,嘴角慢慢勾起一抹浅淡的笑——胳膊还在疼,后背也火辣辣的,可心里却像被温水浸过,暖融融的。他知道,这场风波过后,那些非议、那些阻碍,都不再重要了。只要身边的人还在,只要他们还能一起看白玫瑰开花,一起听海浪声,就够了。
病房外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两人紧紧相握的手上,也落在沈砚承苍白却带着笑意的脸上。那些曾经的裂痕、曾经的误会,都在这一刻,被温柔的时光慢慢抚平。他们的故事,还在继续,带着血色的印记,却也藏着最坚定的温柔。
双女主文:
(只有这么多,后期没有更新)
旧书与花期
林砚第一次见到苏野,是在三月末的雨天。她刚把“林记旧书店”的木牌挂好,玻璃门就被撞开,带着一身湿意的人抱着个纸箱闯进来,发梢滴着的水在地板洇出小圈,像未干的墨痕。
“抱歉抱歉,雨太大了,借避五分钟。”苏野语速很快,指尖还沾着泥土,她把纸箱轻轻放在角落,才发现店里堆到天花板的旧书——线装书用麻绳捆着,平装书按颜色码在架上,连窗台都摆着裹着牛皮纸的精装本,空气里飘着纸浆和干燥樟脑的味道。
林砚递过一条干毛巾,视线落在她怀里的纸箱上。刚才晃了一下,露出里面几株带着花苞的虞美人,花瓣还裹着雨珠,像被打湿的绸子。“种花的?”她声音很轻,尾音带着点刚睡醒的哑。
“嗯,前面巷口那家花店,刚盘下来。”苏野擦着头发笑,露出两颗小虎牙,“我叫苏野,你喊我野野就行,野蛮生长的野。”林砚点点头,指了指柜台后的名牌,耳尖悄悄泛红:“林砚,笔墨纸砚的砚,叫我砚砚吧。”
那之后野野成了书店常客。有时是清晨,抱着刚剪的雏菊来,把花插进砚砚装毛笔的粗瓷瓶里,边插边念叨“这瓶子配小雏菊正好”;有时是傍晚,拎着热乎的豆浆油条,看砚砚蹲在地上整理旧书,就跟着蹲在旁边,絮絮叨叨说今天洋桔梗卖得最好,隔壁阿姨夸她包的向日葵束好看。
砚砚话少,大多时候只是听着,手里的活却没停——把泛黄的书页轻轻抚平,用软毛刷扫去封面上的灰,遇到缺页的书,就找张相近的宣纸,一笔一画补抄上去。野野不打扰,乖乖坐在靠窗的藤椅上,翻着架上的旧诗集,阳光斜斜落在她发顶,连细小的绒毛都看得清,砚砚偶尔抬眼,目光落在她身上,又悄悄移回书页。
五月初的一个傍晚,野野没来。砚砚整理完最后一摞书,抬头看了眼窗外,天已经暗下来,巷口的花店黑着灯,“苏野的花”那盏小灯孤零零地暗着。她犹豫了会儿,锁上书店门,脚步不自觉往花店挪。
店门没锁,推开门就闻到一股淡淡的霉味。野野蹲在地上,面前摆着几盆蔫掉的虞美人,花瓣卷着边,像失了力气的蝴蝶。“连续阴了三天,花窖抽湿机坏了。”她声音闷闷的,指尖轻轻戳着花瓣,“这批虞美人本来要送美术馆的,现在全毁了……”
砚砚没说话,慢慢蹲下来,盯着那些打蔫的花——她记得野野说过,虞美人花瓣薄得像纸,却能迎着风开得特别烈。沉默了几秒,她伸手碰了碰花茎,声音很轻却很笃定:“搬到我书店吧,二楼有朝南的阳台,通风好。”
那天晚上,两人一趟趟把十几盆虞美人搬到书店二楼。阳台不大,摆上花盆后只剩窄窄一条路,野野蹲在花盆间给花松土,指尖小心翼翼的;砚砚站在门口,手里举着盏小台灯,暖黄的光落在花瓣上,像是给蔫掉的花镀了层温柔的膜。“砚砚,”野野突然抬头,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子,“你说它们还能开吗?”
“能。”砚砚点头,语气没半点犹豫,“旧书放久了会脆,晒晒太阳、补补浆糊就好;野野的花,肯定也可以。”
之后的日子,书店二楼成了专属小花园。野野每天早上来浇水,指尖碰着花叶时总忍不住轻声念叨;傍晚就和砚砚挤在阳台的小桌旁,一个翻旧书,一个整理花材。砚砚渐渐不那么拘谨,野野说手被玫瑰刺扎到时,她会默默递过创可贴,还在边缘画个小小的太阳;雨天野野忘带伞,她会把伞送到花店门口,伞柄上悄悄缠好防滑的布条。
六月的第一个晴天,虞美人开了。粉的、白的、橙的,一朵朵绽在阳台栏杆边,风一吹,花瓣轻轻晃,像落在绿叶间的光斑。野野抱着相机蹲在花盆前,连按快门时眼睛都弯着;砚砚站在她身后,手里捧着本刚补好的旧书,封面上画着株小小的虞美人,和阳台的花一模一样。
“砚砚!你什么时候画的?”野野回头,声音里满是惊喜,眼睛亮闪闪地盯着那本书。
“前几天听你说要拍照,想着……给你当背景。”砚砚把书递过去,耳尖红得像熟透的樱桃,“画得不好,别笑我。”
野野小心翼翼翻开书,扉页上写着一行娟秀的小字:“野野的花,砚砚的书,都要在阳光下好好开。”她抬头,正好撞进砚砚的目光里,两人都忍不住笑了,阳光落在她们发梢,混着淡淡的花香和书墨香,把六月的风都染得温柔起来。
后来有人问起,砚砚总说,她的旧书店里,藏着整个夏天的花期;野野则会笑着补充,她的花店里,摆着一本永远读不完的旧书。毕竟从三月雨天的初见,到五月夜晚的相守,砚砚的书和野野的花,早就把彼此的日子,酿成了最暖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