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欣欣脸上的笑僵住,差点没气歪过去。
她憋了好一会儿,才强撑着笑,临走前故意撂下一句阴阳怪气的话:
“姐,下乡路远,你背着这么值钱的东西,小心点啊!”
覃七月懒得搭理。
她有空间,何须真背着走?
等覃欣欣一走,她立马起身,先去了厨房,一通收刮。
紧接着拐进覃欣欣和廖刚的房间,又是一通收收!
她眼底闪着冷光,动作利落得不像那个只会哭鼻子的“软柿子”。
不多时,主卧那边传来动静。
李大花气得没再出来,倒是覃民山冷着脸,甩手丢下一沓钱。
“拿着,赶紧滚蛋!”
声音恶声恶气,火气全砸在覃七月头上。
“没本事管住你男人,只知道给家里添乱!
人家欣欣回来,给你娘买了件的确良衬衫,还带了一条大前门的烟给我。
你呢?你——”
话没说完,就见覃七月正低头翻着布包。
覃民山心头一动,语气顿了顿,狐疑盯着她,暗想:
——这死丫头,该不是也要拿点孝敬自己的吧?
结果,下一瞬,她抬起眼,往他面前递过来一张——
断亲书!
这个不孝女!
覃民山正要开口骂“逆女”,忽然被覃七月软声细语的一句话堵住了:
“….爹,沈时年现在是破罐子破摔,死活不愿和我离婚,我的身份成了有标签的人。
你们要是还和我牵扯不清,以后厂里评优、分房子,估计都要受影响。
大哥还没娶媳妇呢,这事可得小心些……”
对对对!
覃民山被气糊涂了差点忘了这事!
厂子里最怕的就是成分问题。
要真和“黑五类”的亲家扯在一块,吃亏的可是全家人!
眼见那张断亲书摆到眼前,他顾不上别的,连犹豫都没有,抓起笔,“刷刷”签了大名,还狠狠摁下一个大拇指印。
生平头一次,他忍不住夸了一句:“没想到,老二你还能想到这事!”
——你没想到的,还在后头呢。
覃七月眼底一闪,收好断亲书,没再多耽搁,提着布包转身离开。
堂屋的门“吱呀”一推开,迎面就撞上几个人影。
为首的是厂里的政工干事王堂明,身后还跟着两个红卫兵模样的小伙子。
王堂明认得覃七月,刚要开口,屋里忽然爆出李大花一声尖叫,撕心裂肺:
“啊——!怎么回事!厨房……厨房怎么空了!”
紧接着,又是哭天喊地一嗓子:“还有……薇薇的衣服,咋全给剪破了!”
李大花猛地追了出来,一眼看到手无缚鸡之力、眼眶还红的覃七月——怎么看都不像是作案的嫌疑人。
可她还没来得及质问,王堂明已经沉下脸开口:
“李大花,有人匿名举报你偷厂里的棉花……”
李大花闻言双腿一软,眼前一黑,直接仰倒在地。
从屋里闻声走出来的覃民山,却还强撑着科长的架子,阴沉着脸,硬声反驳:
“有证据没?你们胡说八道什么!”
政工干事也不和他废话,直接推开覃民山,三个人进了屋子。
他们可是收到覃七月的实名举报信!
得知李大花和覃民山从十几年前开始,每次下班口袋里都偷揣几克棉花回家,等积累到一定数量再拿去黑市卖!
覃七月看了眼还装晕的李大花,走过去,蹲在她身边,担忧道:
“娘…..这偷棉花的事,一旦翻出来,你和爹,少不了要蹲几年。
这该怎么办呀,您多五十多了,哪能吃的了这个苦?”
她顿了顿,像是心里一颤,又压低声音补刀:
“妈……会不会是薇薇不小心说漏了嘴?妹夫图爸爸的岗位,才泄露出去的?”
话音一落,李大花的眉头瞬间拧死。
她明明还闭着眼装晕,却分明听进去了。
覃七月唇角弯了弯。
——接下来,就该是覃家自相残杀的好戏了!
她没那个闲工夫凑热闹,脚步轻快地走到巷口。
忽然,身后一股劲风扑来,肩头一轻,布包被猛地扯走!
“啊……救命啊!”
“有飞车贼!抢劫啊——!”
覃七月惊慌失措地喊了几句,追了两步,声音尖锐慌乱。
可眼底,却是讥笑。
她心里门儿清——这是覃欣欣那点小心思。
刚才那话里的弦外之音,她早就听出来了!
果然,另一头,覃欣欣迫不及待地掀开布包,眼里闪着兴奋,正等着金银首饰和钞票掉出来。
却见——两块沉甸甸的砖头!
覃欣欣气得甩掉布包,肯定被掉包了!
“该死的飞车贼!”
谁看见金银珠宝还有钱,不会有贪念?
覃欣欣正要去找混混理论,忽然肚子一阵剧痛,脚下传来湿冷的感觉——血。
她惊恐万状地抓住一路人,眼泪鼻涕全涌出来。
“救命……救命啊!我的孩子……”
而此时,覃七月可不知道覃欣欣被她气得动了胎气。
她已经挤上了去城里的公交车,要去供销社买些物资。
到了城里,覃七月先去了报社。
“麻烦登一则断亲启示。”
她签下名字时,唇角微勾——这关系,她早就想斩断了。
更重要的是,她得替沈家留条清白的路。
出了报社,她就往供销社赶。
到地方,先直奔农资柜台。
一双狐狸眼滴溜溜一转,张口就报:
“筛子,簸箕,石碾,耙子,铲子,梯子,筐子,麻袋,水桶,洒水壶……”
售货员被她一口气点得愣了愣。
覃七月小时候在覃家很少做农活,因为她每次都装傻充愣哭哭啼啼的,干的慢,还总帮倒忙。
久而久之,覃家父母也就不再差遣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老二。
可不干活,不代表她不认识这些农具,她把以前覃家家里有的农具不管需不需要都买了。
这些东西单价不算高,可问题是——这落后的年代,光有钱没用。
粮食要粮票,布料要布票,工业品要工业券,连火柴、肥皂也要凭副食票。
手里没票据,你就是兜里揣着一百块大团结,也买不来一斤白面。
覃七月手里有限的工业券还是刚从覃家要回来的,一下子就花出去好几张,心里肉疼得不行。
她原本还想买点化肥,可惜没大队开具的《化肥分配单》,柜台上哪怕货堆得高高的,她也只能眼巴巴看着。
无奈,她只好转去别的柜台。
挑来挑去,能买的实在不多。
临走时,她叫住两个售货员,从兜里摸出从覃父那里顺来的半包“大前门”。
塞进他们手里:“不好意思啊,我大着肚子,不方便,帮个忙,把这些东西抬到旁边巷子口。”
烟一出手,两人也就不再多问,何况人家确实大肚子不方便。
东西堆在僻静的巷子里,覃七月等他们走远,心神一动,唰的一下,全收进了空间。
进了空间看到她在覃家收进来的“垃圾”时,额角抽痛!
这些都是什么呀!
一桶糟糠泛着酸味……
覃刚那条洗得发白的旧裤衩……
覃欣欣的破裙子……
当时时间紧迫,她来不及挑拣,眼前一切都用意念一扫全收了。
“烦死了……”覃七月咬牙,找了个米袋,把那些旧衣裳全装进去,准备改日一把火烧了。
收拾完,她喝了一杯灵泉水,顿觉浑身舒畅,力气翻了番。
顺手拿起锄头在黑土地上刨了几下,忽然发现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