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百物语之古镜记》是一本引人入胜的悬疑脑洞小说,作者“阿四Great”以其细腻的笔触和生动的描绘,为读者们展现了一个充满奇幻色彩的世界。本书的主角陆拾遗秦疏影深受读者们的喜爱。目前这本小说已经更新总字数103889字,热爱阅读的你,快来加入这场精彩的阅读盛宴吧!
百物语之古镜记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晨光熹微,驱散了雨夜的阴霾。陆拾遗站在一条名为“墨痕”的江南老街上,恍如隔世。
昨夜的金属嗡鸣、唐装女子的幻影、那声幽怨的叹息,依旧在他脑海中盘桓,清晰得不似梦境。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将那个木盒——连同里面那本看似荒诞的《物念笔记》——紧紧抱在随身携带的背包里,仿佛那是唯一能锚定现实的物件。
“百物语”的铺面就在老街中段,夹在一家做着团扇生意和一家飘着茶香的老字号之间。门楣上挂着一块乌木牌匾,上面是祖父亲手镌刻的三个行书字——“百物语”,历经风雨,字迹边缘已有些模糊,却更添岁月沉淀的力道。两扇对开的雕花木门紧闭着,门上的黄铜辅首衔环被摩挲得温润光亮,此刻却锁着一把略显沉重的老式铜锁。
周律师早已等在门口,简短交接后,那把沉甸甸的钥匙落入了陆拾遗手中。冰凉的触感从掌心传来,他深吸一口气,将钥匙插入锁孔。“咔哒”一声轻响,如同开启了一个尘封的世纪。
他轻轻推开门。
“吱呀——”
细微的声浪涌出。一股复杂的气味扑面而来,那是陈年的灰尘、干燥的纸张、微腐的木头、淡淡的墨香,以及一种难以名状的、属于无数往昔岁月交织融合的沉静气息。光线从门缝挤入,照亮了空气中缓缓舞动的亿万微尘。
铺内的景象,与他记忆中的一般无二,却又因无人打理而更显……神秘与拥挤。
这里不像一个商铺,更像一个微型的、杂乱无章却又自成体系的私人博物馆。靠墙是顶天立地的多宝格与书架,上面密密麻麻地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物件:有缺口的陶罐、锈蚀的青铜器、字迹漫漶的碑拓、线装古籍、卷轴、罗盘、甚至还有一套悬挂在墙角的、色彩斑驳的傩戏面具。它们静默着,像一群沉睡的亡灵。
屋子中央是一张宽大的、布满划痕和墨渍的紫檀木长案,那是祖父工作的地方。案上工具琳琅满目,从现代化的放大镜、强光手电,到传统的刻刀、砑石、棕刷、各式宣纸,一应俱全,仿佛主人只是暂时离开。
陆拾遗的手指拂过冰凉的案面,记忆的碎片翻涌而上。祖父戴着老花镜,在灯下凝神修复一幅古画的身影;手把手教他辨认不同朝代纸张帘纹的耐心讲解;还有那些在无数个夜晚,伴着茶香,讲述的关于这些古物背后光怪陆离的故事……
他走到那张熟悉的、铺着软垫的檀木大师椅前,缓缓坐下。椅背贴合着他脊梁的弧度,一种奇异的、如同归巢般的安心感包裹了他。
他的目光落在书案一角。那里整齐地摞着几本笔记,旁边放着一个紫檀木的锦盒,约莫一尺见方,上面没有任何雕饰,只有岁月留下的温润包浆。它被单独放置,显得格外郑重。
陆拾遗心中一动,伸手取过锦盒。入手微沉。他轻轻打开盒盖。
盒内衬着明黄色的软缎,中央安然躺着一面铜镜。
正是祖父笔记中曾重点描绘过的那面——唐代鸾鸟衔枝镜。
直径约八寸,镜身泛着幽暗的青黑光泽,唯有镜缘处透出几点铜绿,如同历史的苔藓。镜背的纹饰繁复精美,中央是桥形钮,钮座周围,一只姿态优雅、展翅欲飞的鸾鸟口衔一枝蔓草,盘旋环绕。鸾鸟的羽翼纤毫毕现,蔓草的脉络清晰流畅,工艺精湛,透露出盛唐的大气与华美。
然而,与这华美格格不入的是,镜钮下方,靠近镜缘的位置,有一道细微却清晰的裂纹,像一道凝固的黑色闪电,破坏了整体的和谐。
陆拾遗屏住呼吸,昨夜那声叹息似乎又在耳边萦绕。他犹豫片刻,终究抵不过内心的驱使,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触碰那道冰冷的裂纹。
就在指尖与铜镜接触的刹那——
“嗡……”
并非真实的声音,而是直接作用于脑海深处的、更为清晰的震颤!比昨夜更加真切,带着一种古老的韵律。
眼前的景象瞬间模糊、扭曲。书架、多宝格、紫檀长案……所有实体都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倒影,荡漾开来。他仿佛被拉入了一个意识的漩涡,四周是流动的、朦胧的光影。
一个身着鹅黄襦裙、发髻高耸的宫装女子背影,在光影深处一闪而逝,比昨夜惊鸿一瞥更加清晰。他甚至能看到她裙裾上精致的缠枝莲暗纹,以及发间那枚与镜背纹饰几乎一模一样的鸾鸟衔枝金簪。
一股浓得化不开的哀伤与无尽的等待,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那情绪并非恶意,却沉重得让他心脏紧缩,几乎无法呼吸。
幻象持续了不到两秒,骤然消失。
陆拾遗猛地抽回手,身体因惯性向后靠在椅背上,额角已渗出细密的冷汗。他大口喘着气,难以置信地盯着那面看似平静无波的古镜。
不是梦!昨夜的一切,都不是梦!
这面镜子……真的有问题!祖父笔记里写的,都是真的!
他几乎是颤抖着,从背包里拿出那本牛皮笔记,急速地翻到关于这面镜子的记载。泛黄的纸页上,祖父用沉稳的笔触写道:
“唐,鸾鸟衔枝镜。癸未年秋,得于洛阳。镜中‘物念’极深,乃一宫廷女子执念所化,关乎情殇、等待与未竟之约。其念哀而不怨,然能量积聚千年,已近‘物妖’之临界。非心志坚定、血脉相承者,不可轻易触碰,恐被其念吞噬,永堕幻境。切记,切记!”
就在陆拾遗心神激荡,反复阅读笔记,试图从中找到更多线索时,铺子虚掩的门外,传来一阵迟疑的、略显沉重的脚步声。
他迅速合上笔记,将锦盒盖好,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恢复到平常那副温和沉静的模样。
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一个身影探了进来。
那是一个约莫五十岁上下、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穿着普通的夹克衫,面色是那种长期休息不好的蜡黄,眼袋深重,眼神里充满了焦虑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他局促地搓着手,目光在堆满古物的铺子里逡巡,最后落在陆拾遗身上。
“请……请问,陆老先生在吗?”男人的声音有些沙哑干涩。
陆拾遗站起身,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我祖父已经过世了。现在这里由我打理。我姓陆,您有什么事吗?”
男人脸上瞬间掠过一丝失望,但随即又被更深的焦虑取代。他犹豫着,像是下定了很大决心,才从随身携带的一个旧布袋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用厚厚软布包裹的长条形物件。
“我……我姓王,王建国。”他一边说,一边颤抖着手揭开软布,“我是陆老先生的……旧识。以前找他帮过忙。这次,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再来求他……”
软布完全揭开,露出里面物件的真容。
那是一个晚清时期的青白釉瓷枕。枕面呈如意云头形,釉色温润,上面用青花绘着简单的缠枝莲纹。品相看起来相当完整,算是一件不错的民窑器物。
然而,陆拾遗的目光一凝。
他清晰地看到,在那瓷枕洁白的釉面之下,隐隐缠绕着几丝极其淡薄、却挥之不去的灰黑色絮状痕迹,如同水中晕开的墨迹,又像是……某种凝固的怨气。这绝非正常的窑变或岁月留痕,与笔记中描述的某些“物念”显化现象,极为相似!
“这瓷枕……有什么问题吗?”陆拾遗问道,心中已有了几分猜测。
王建国像是被戳到了痛处,脸色更白了,声音也带上了哭腔:“陆……陆先生,您可得帮帮我!自从半个月前,我从一个乡下老宅收了这瓷枕,家里就没消停过!”
他语无伦次地诉说起来:“我老婆天天晚上做噩梦,说梦见一个穿着清朝衣服的男人,浑身湿透,在她床边不停地哭!我儿子本来成绩挺好,最近也变得恍恍惚惚,总说夜里听见有人叹气!我、我这两天也开始睡不踏实,心里慌得厉害……我们去了医院,都说没病。后来想起陆老先生以前提点过的话,我怀疑……怀疑是这东西不干净!”
陆拾遗静静地听着,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那瓷枕。他能感觉到,一股阴冷、潮湿、带着强烈怨愤与不甘的情绪,正从那瓷枕上隐隐散发出来,试图侵蚀他的心神。这与古镜中那哀伤的“等待”截然不同,更加直接,更具攻击性。
他想起笔记中关于处理此类“物念”的基本准则:先“感其念”,知其所由,方能“平其怨”。
“王先生,您先别急。”陆拾遗的声音有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这瓷枕,我能感觉到一些不寻常的东西。如果您信得过我,可以把它留在这里,让我试着‘处理’一下。”
王建国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连连点头:“信得过!信得过!陆老先生是高人,您是他的孙子,肯定也……拜托您了!需要多少钱,您说!”
陆拾遗摇了摇头:“祖父的规矩,首次相助,分文不取。您留下个联系方式,有进展我会通知您。”
送走千恩万谢的王建国,铺子里重新恢复了寂静。
陆拾遗独自站在紫檀长案前,目光在左边的《物念笔记》、中间的鸾鸟镜锦盒,以及右边那件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青白釉瓷枕之间缓缓移动。
这三样东西,仿佛构成了一道选择题,无声地询问着他。
是继续沉浸在鸾鸟镜那宏大而哀伤的古老谜团里,还是先着手解决眼前这桩迫在眉睫、关乎一个家庭安宁的“物念”事件?
他的路,究竟该从何处真正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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