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C文学在不知道程望第几眼看向门口时，林亦晚终于回来了。
但却又感觉和以前有什么不太一样，好像从前的那个小太阳，不见了。
林亦晚回来了，
但好像又没完全回来。
她开始低着头，脚步也变得很快。
几乎是溜着边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她好像试图想把自己藏起来。
甚至开始和周围的同学没有了任何的眼神交流，她只是沉默地拿出课本，将自己埋进了书里面。
程望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这不是他认识的林亦晚。
虽然她平时也不算特别爱说话，但还是很阳光开朗的，绝不像现在这样。
他的视线下意识地看着她，然后好像捕捉到了她奇怪的原因：那个新来的转校生——杨闵。
杨闵坐在最后面，此刻正歪着头，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让人有些不舒服的笑意。
她的目光总是毫不掩饰地落在林亦晚身上。
林亦晚的背绷得很直，甚至有时会不自然地缩一下肩膀。
程望的眉毛皱了皱。
想着：他们之前到底有什么过节？
他想找机会问问林亦晚这几天到底怎么了，却看到她被刘央央急匆匆地拉走了。
刘央央的脸色也很不好看，她眉头紧锁着好像在低声跟林亦晚说着什么。
而那个杨闵，居然也站起身，和旁边两个新认识的女生嬉笑着。
然后她不紧不慢地跟了过去。
程望他几乎没多想，也起身装作去接水，但又害怕林亦晚出事，便远远地跟在了杨闵后面。
果然，在通往小卖部的那条人稍少的走廊，杨闵加快了脚步，堵住了林亦晚和刘央央。
程望停在不远处的拐角，心脏跳得有点快。
他看见杨闵脸上挂着一种很熟络的表情，嘴巴一张一合地说着什么，听不清，但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因为林亦晚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手指在紧紧地攥着衣角。
他胸腔里涌起一股火气，脚步一动，几乎就要冲上去。
但有人比他更快。
“一样你个头！”
刘央央猛地就跑到了林亦晚和杨闵中间，动作快得带风。接下来的一幕，让程望都看得有些愣住。
只见刘央央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杨闵的鼻子，清亮又愤怒的声音毫不客气地在拐角里响了起来：
“杨闵，你挡这儿搞什么呢？”
“手指头不想要了可以直说，我帮你捐了！”
“赶紧的，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别在这儿碍眼！看见你就影响我午饭消化！长的和个海鲜市场的八爪鱼一样。”
杨闵用着狠狠的眼神瞪了一眼刘央央说：“刘央央，我劝你别多管闲事。”
刘央央大声喊道：“林亦晚现在是我的人，是我朋友！你想动她一下试试？”
杨闵眼神瞪得更凶了，“这是我和林亦晚的事，你赶快给我滚开。”
“我不管你以前在什么破烂地方称王称霸，耍的是什么臭毛病，但到了这儿，就给我把尾巴夹紧了做人！”刘央央越说越凶，她已经开始撸起袖子想动手了。
杨闵充满蔑视地笑了笑：“刘央央，你在这儿逞什么英雄。”
“怎么？学校是你家开的嘛？一天天管这么多。”
刘央央直接给她瞪了回去，一边用手指着，一边大声地笑道：“唉？笑死我了! 你还真别说。”
说完便用手指了指：“就你旁边这栋，还有这栋都是我家出的钱。”
然后一字一句的反问着：“唉？你 说 巧 不 巧 ! ”
程望靠在墙边看着刘央央气势汹汹地把杨闵骂得哑口无言，最后只能瞪着眼离开。
他心里那口憋着的气，终于缓缓地吐了出来。
他看着刘央央转身急切地检查林亦晚的情况，看着林亦晚终于慢慢放松下来主动抱住了刘央央。
那一刻，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在这种时候，他能做的，似乎也只是远远地看着。
而真正冲上去，毫无顾忌地把她护在身后为她挡下麻烦的还是刘央央。
他握了握口袋里的那封犹豫了好几天都没能送出的信，纸张的边缘有些硌手。
看来困扰她的事情，已经暂时被驱散了。
可能她已经不需要他了。
他心里的那份沉甸甸的关注最后还是放下了。
他只是默默地退回教室，仿佛从未离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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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封
亲爱的林亦晚：
还有两个月就要高考了，你终于回学校了，但明显感觉杨闵和你关系怪越来越差。
我看见你们下课在争吵什么，我刚想去看看，但刘央央比我提前一步。
有刘央央在，你好像暂时也不需要我了。
但我经常撞见你一个人在天台、空教室、图书馆角落里一个人安静地发呆，就那样一直看着远方，和平时的活泼的你判若两人。
我有时会看见你红红的眼眶，黑黑的黑眼圈。我问你原因，你说你熬夜在学习做不出来数学题。
我笑了笑，给了你我这段时间整理的数学重点题，里面的解析我特地用了红笔标注。
希望你有不会的题就问我，傻子，明明我就在旁边。
但你偶尔会说一句：“好想好好睡一觉啊。”但立刻又用玩笑岔开。
我莫名感觉：你好像真的太累了，有时我总会觉得你的快乐底下好像藏着什么东西？
我想走近你，不是那个笑着的你，而是那个看起来有点累的你。
我尝试性地问过：“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要不要休息一下？” 你会立刻笑着对我说：“没有啦，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明明能量满格！”
是不是我想太多了，或许是因为马上要高考了，所以你压力太大了。
应该等考完一切就都好起来了吧。
林亦晚，马上高考了。
我想和你去一个城市，你觉得怎么样？但我不知道怎么说，算了，还是好好准备高考吧。
林亦晚，高考加油。
——程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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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很快，教室黑板上的高考倒计时从三十变成了零。
最后一门考试的结束铃声，叮铃地穿过了整个高中的青春。无数考生冲出考场，脸上洋溢如释重负的笑容。各种声音犹如一道海浪般奔涌而来。
高考结束后的第三天。
今天是临川一中拍毕业照的日子，教室里的同学们都热切地聊着。突然走廊里飘来了很多张白色的试卷。
只听有人大喊道：
“啊，结束了。”
“终于解放了! ”
无数的人都开始喊着，随后整栋楼都开始躁动了起来。
试卷和草稿纸如同雪花一样从各个教室的门口飞出去，洋洋洒洒地飘落在教学楼下的空地上。
那是积攒了三年的重量，在此刻全部被抛在天空上。
就像是在为那个叫做青春的夏天下了一场漂泊的大雪，那雪也是飘向自由的，飘向远方的信鸽。
有人把空笔袋高高抛起，有人抱着同桌疯狂地摇晃，有人直接冲出门，沿着走廊一路狂奔呐喊。
林亦晚只是微微点头，随后又深深地呼出了一口长长的气，那口气仿佛积压了整个她的整个青春。
她平复着自己的心情，耳边是清凉的风，听着周围震耳欲聋的喧嚣。
看着窗外纷飞的如雪花般的卷子，有一种近乎失真的恍惚感。
刘央央突然扑了过来，一把抱住她，声音带着哭腔又满是兴奋：“晚晚！我们考完了，我们熬过来了。”
“天啊，我感觉像是做了一场好长好长的梦。”
林亦晚也抱住她，感觉到真实的喜悦一点点从心底渗出来，像气泡水一样滋滋地往上冒。
她笑了笑，用力点了点头回道：“嗯，考完了。”
走廊里已经挤满了人，水泄不通。教导主任刚跑过来准备维持秩序，但看到了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一种幸福感，他的脚步也停下了。
他小声和旁边的老师说：“算了，反正也就这一次了。”
此刻林亦晚正站在操场边上，静静地抬头看着太阳。
“发什么呆呢！”
刘央央突然挽住林亦晚的胳膊，用力地把她往前拉：“别想那么多了。现在我们去拍毕业照吧，快点儿，晚晚。”
顾斯旭在一旁大声附和：“我给你们留了中间的位置，快来。”
风就这样撒在绿色的操场上，空气中弥漫青草和被阳光晒过的暖洋洋的味道。
高三五班的同学们穿着或许此生再也不会穿第二次的校服，直视着眼前的早已架好的相机。
“哎哎哎！王浩你挤着我了。”
“谁看到我领结了？我领结飞了。”
“女生第一排蹲下，对！蹲下。后面的男生插空站，个子高的往中间梯架上面去 ! ” 摄影师举着喇叭喊着。
刘央央和林亦晚还有程望都没挤到最中间的位置。
刘央央拉着站在最边边角角的林亦晚，不小心被旁边的杨闵和几个女生挤了下来。
“杨闵你有病啊？”刘央央气愤地骂道。
程望安静地看着林亦晚，一下把她拉到了自己前面的一排的边上：“林亦晚，你们来这儿吧。”
程望微微侧着头，嘴角带着很浅的笑意。
阳光有点刺眼，林亦晚微微眯着眼。
她被拉了过来，她看着程望的眼睛，心忽然跳得快了一拍。然后她赶紧转回了头，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其实并不凌乱的刘海。
“快快快，看镜头，准备了准备了！”摄影师大喊着，终于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勉强拉到了相机下。
“三二一 ——”
只听咔嚓一声，照片被定格了下来。
照片里有人吼得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有人笑得眼睛眯成了两条缝，露出了全部的牙齿。
在角落里刘央央一手挽着林亦晚一手比着剪刀手。林亦晚看着前方露出浅浅的笑，程望就站在林亦晚后面低着头看着她。
而顾斯旭一个人站在了最中间的位置，他旁边的人塞来塞去的把他挤得身子都歪了，而他却还在傻笑。
“好了，同学们。”
摄影师喊道，随后他接着跑去拍其他的班级了。
照片拍完了，原本寂静立刻消散了，只剩下一片聒噪的和同学间的互相追逐。
林亦晚她抬起头来，阳光依旧耀眼，周围是奔跑嬉笑的同学。
刘央央正拉着顾斯旭在自拍，他们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
刘央央在相机里看到顾斯旭歪歪扭扭的衣服，突然转过身来开始低头帮顾斯旭整理着被扯歪的衣领。
顾斯旭垂着一个脑袋低声地说：“好难过，照片里没有和你们站在一起。”
刘央央一边帮他整理领子，一边说：“丧气啥呢？顾斯旭。一会儿咱们几个再单独拍一张呗。”
林亦晚恍惚地看着周围的一切，又将视线停留在了远处的顾斯旭和刘央央身上，对着刚走到她一旁的程望说：“你觉不觉得，他俩之间有点暧昧。”
程望安静地跟在林亦晚身旁，点了点头道：“已经这样偷偷好久了。”
他随后将一瓶已经拧开盖子的冰水递到林亦晚的手心上说：“喝点水吧。”
林亦晚接过水，冰凉的触感透过瓶子传到了她的手心上，好像驱散了面前的恍惚感。
她拧开瓶盖，仰头喝了一大口。
她看着远处的朋友，看着周围同样激动雀跃的人群，然后又转过头来看着程望，笑了笑。
下午的太阳将他们的影子照得肆意飞扬，青春的气息好像在夏日的风里就这样被永远地留存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