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不了力?她用刀不是用得挺灵的吗?”薛泽仁冷哼一声,随即好像想到了什么,皱着眉头,“她今天用的是左手?她是左撇子吗?”
她挟持施轻语时他是离得有些许远,但好像的确用的是左手,伤的也是施轻语的左脸颊。
“爹,我刚才在祠堂稍一用力就不小心伤了梨儿的右手,我听到‘咔嚓’一声,”薛明正看着薛泽仁沉声说道,“她发脾气要离开祠堂,我就让她走了。”
“她不会是装的吧?她的手能有什么事?你母亲和轻语从前不是说她手没事了吗?不就是娇气了些总喊疼。”薛泽仁沉思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爹,我们是不是很久没听过梨儿喊疼了?”薛明正不确定地看着薛泽仁,“除夕那天,戒尺打在她身上,她一声都没吭,她小时候最怕疼了。”
“犯错多了,打习惯了,自然不喊疼了。”薛泽仁皱着眉头还是摇了摇头。
薛明正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爹,许叔说,梨儿的右手早就不能受力了。”
薛泽仁沉默了片刻,低声开口,“看大夫了吗?”
她的手受伤已经是许多年以前的事了。
“不知道,”薛明正摇摇头,眼尾有些泛红,“爹,我们对梨儿是不是忽视了许久?”
*
一别斋。
“小姐,你怎么在外面吹风?”云归收拾完东西后在院子里找到薛尽梨,把披风披在她身上,“你风寒都还没好,身上还有伤,今天又伤了手,要早点休息才是。”
薛尽梨无奈地低头看着在自己身边叽叽喳喳的云归,“云归,小小年纪不要那么啰嗦。”
“小姐要是疼惜自己,云归就不会那么多话了。”云归不满地看着薛尽梨,小声埋怨,“大少爷也真是的,平时不关心小姐就算了,怎么能弄伤小姐的手?”
“好了,别气了,”薛尽梨揉了揉云归的脑袋,沉声说道,“云归,我们想办法脱离薛家吧。”
*
纤云居。
施轻语坐在铜镜前,小心翼翼地撕开脸颊上的纱布,透过铜镜看到一道红肿的伤疤爬在她的脸上。
“啊!”施轻语把梳妆台上的胭脂水粉都扫到地上,脸上的表情变得狰狞,“薛尽梨!”
“语儿!”方昭月快步走到施轻语身边,心疼地把她抱在怀里,“没事的,别怕,有娘在这呐。”
“娘,我的脸不会好不了了吧?”施轻语流着泪,抬手想要触摸自己的脸。
方昭月连忙拉住施轻语的手,柔声道:“大夫说了,伤口不深,只要注意休养,忌口,不会留疤的,语儿还是会像从前那样漂亮,那薛尽梨还是顾虑着你爹爹不敢对你下死手,她就是吓唬吓唬我们。”
“真的吗?娘你没骗我?”施轻语泪眼汪汪地看着方昭月,要是她说不是,眼里的泪恐是会源源不断地流出。
“真的,娘何时骗过你?”方昭月拂开施轻语脸上的头发,肯定地点点头。
“娘,这次无论如何都不能放过薛尽梨。”施轻语眼里带着怨恨,捏着拳头厉声说道。
“嗯,不会放过她的。”方昭月把施轻语抱在怀里,眼神变得幽深。
昨日薛泽仁说去收拾薛尽梨,可是夜里回到他们的院子,无论她怎么问他,他都转移了话题闭口不提这件事。
就说已经罚过了,可是问他到底怎么罚的也不说,连那所谓罚抄的经书都没看见。
这几天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娘,怎么了?”施轻语抬头疑惑地看着有些走神的方昭月。
“没什么,”方昭月回过神来,摇了摇头,低头小心将她脸上的纱布重新覆好,“你才刚醒,烧也刚退,要不要回床上再休息一下?”
施轻语摇摇头,抬头看着方昭月,“娘,二哥可也病了?他可曾来看我?”
“阿彰?”方昭月摇了摇头,也有些奇怪,“听阿哲说,阿彰身体好,在池里泡了好一会儿都没着风寒,可是他也没来看你,你们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平时薛明彰虽然没薛明哲跑得殷勤,毕竟他是有官职在身的,可是他向来是替施轻语出气出得最狠的,二话不说都能把自己曾经最疼爱的妹妹扔下水里一次又一次。
可是这次,不但没听说他去找薛尽梨麻烦,更是连纤云居都没来。
“薛尽梨拿刀抵着我,逼我把我自己跳下水还有以前推她下水的事都当着二哥和纪仲礼的面说了,”施轻语把事情告诉方昭月,抓着她的衣服委屈地问道,“娘,二哥好像都相信她了,我该怎么办啊?”
听着施轻语的话,方昭月也皱紧了眉头,认真想了想,凑到施轻语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
施轻语苍白的脸上浮起了一层红晕,眼神闪烁,手指紧攥着方昭月的衣襟,“娘,这样真的可以吗?”
“别人不行,阿彰可以,”方昭月点点头,低声笑道,“你别告诉我,你没看出阿彰喜欢你?”
“我知道。”施轻语点点头,勾起了唇角。
“但是有一件事你要记住,”方昭月捧着施轻语的脸让她看着自己,表情严肃地说道,“此事,断不可让你爹知道了。”
“为什么?”施轻语疑惑地看着方昭月。
“你别管为什么,听娘的就对了,还要拿捏好分寸,记住了吗?”方昭月认真地看着施轻语。
“嗯,听娘的。”施轻语乖巧地点点头。
*
当铺。
“姑娘,死当,单这个我可以出八百两。”当铺老板拿着薛尽梨给他的金珠镯,眼里带着精明。
“活当,七百两。”薛尽梨看着当铺老板摇了摇头。
“那不行,活当我最多给二百两。”当铺老板摇了摇头。
薛尽梨看着老板手里的金珠镯子想了想,朝他摊开了手,“不当了。”
既然她已经决定了要离开薛家,那她就要为了离开后的事做打算。
她和云归清点了一下她的家当,她还真是穷啊。
每个月伯府给她的月例,光给她买药、改善她和云归的生活就花去不少,存下来的其实很少很少。
若是继续在伯府生活那勉强也是个衣食无忧,但她们要离开,那点钱是远远不够。
于是她想到了典当。
“姑娘,当真不当了?”当铺老板依依不舍地把金珠镯放在薛尽梨掌心。
“不当。”薛尽梨把镯子重新套回自己手腕上。
“那这些呢?”当铺老板看着手帕上的几件首饰。
“当,死当。”薛尽梨点点头。
收好典当换的银票,薛尽梨独自一人出了当铺,敏锐地发现有人看着她。
她抬头望过去对面二楼,在那靠窗的位置,那个在观星楼见过的男子正垂眸看着她。

维C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