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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经此“亭外风波”,赵明珠(林潇潇)感觉自己与太子萧煜之间的关系变得更加诡异难测。

他时而冷漠疏离,时而又会做出一些似是而非的“维护”和“栽培”举动,像一团迷雾,让她完全摸不着方向。而她那句不过脑子的“潮水论”之后,太子看她的眼神似乎总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调侃,让她每次见到他都头皮发麻,心跳失序。

她只好继续兢兢业业地扮演着“受宠若惊、努力上进”的草包角色,同时把那本厚厚的《说文解字》供起来,每天例行公事地翻两页——主要是看里面的插图小篆认不认识。

就在她以为这种“猜猜太子今天什么意思”的日子还要持续很久时,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彻底打破了表面的平静。

这日,宫中举办一场规模不小的宫宴,庆祝某位王爷的寿辰。皇室宗亲、勋贵重臣齐聚一堂,歌舞升平,觥筹交错。

赵明珠依旧选择低调地缩在皇后下首的位置,努力减少存在感,只盼着宴席赶紧结束。

太子萧煜坐在皇帝左下首,与几位宗室长辈交谈,神情是一贯的淡漠从容。

宴至中途,气氛正酣。一队身姿曼妙的舞姬正随着乐声翩翩起舞,水袖翻飞,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

赵明珠正无聊地戳着盘子里的点心,眼角的余光却忽然瞥见,一名捧着酒壶上前为太子斟酒的宫女,动作似乎有些僵硬诡异。她的目光低垂,并不看太子,袖口处似乎闪过一丝不属于宫女服饰的冷硬光泽。

电光火石之间,一种强烈的、源自本能的危机感猛地攫住了赵明珠的心脏!

那不像是个宫女!她的动作太稳了,稳得不像个伺候人的!那袖口里的……

“小心!”

几乎是想也没想,甚至来不及思考任何后果,赵明珠猛地从座位上弹了起来,失声尖叫的同时,将手中那碟没吃完的点心连碟子一起,用力朝着那名宫女的方向砸了过去!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太突兀!

所有人都被这声尖叫和突如其来的动静惊得一愣。

那“宫女”显然也没料到会有人突然发难,动作一滞。点心碟子砸在她手臂上,虽不疼,却成功打断了她的动作。

就在这刹那间!

坐在上首的皇帝陛下眼神一厉,反应极快,猛地将手中的酒杯掷向那名宫女!

几乎同时,太子萧煜身形骤动!他并非后退躲闪,而是猛地侧身,一手格开那宫女骤然从袖中刺出的短刃,另一手快如闪电地扣住了对方的手腕,用力一折!

“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

“啊!”那宫女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短刃“当啷”落地。

周围的侍卫这才如梦初醒,一拥而上,瞬间将那名刺客制服在地。

整个大殿瞬间乱成一团!女眷的尖叫声、杯盘落地声、侍卫的呵斥声交织在一起。

而赵明珠,还保持着扔碟子的姿势,僵立在原地,脸色煞白,浑身控制不住地发抖。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后怕和惊恐。

刚才……刚才那是刺客?她差点……差点就……

所有人的目光,在经历了最初的混乱和看向刺客之后,都不约而同地、震惊地聚焦到了她的身上!

包括皇帝、皇后、以及刚刚亲手制服了刺客的太子萧煜。

皇帝的目光带着惊疑和审视。

皇后的眼神充满了后怕和难以置信。

而萧煜……

他松开了扣着刺客手腕的手,缓缓站直身体。玄色的衣袍上沾染了几滴溅出的酒液,他却毫不在意。

他的目光穿越混乱的人群,精准地锁定了那个吓傻了的、还在微微发抖的娇小身影。

他的眼神深邃得可怕,里面翻涌着太多复杂难辨的情绪——震惊、探究、审视,以及一丝极其隐晦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悸动。

刚才那一声尖叫,那不顾一切砸过来的碟子……快得超乎所有人的反应。

她是怎么发现的?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难道不知道这有多危险吗?

无数个疑问瞬间冲上他的心头。

在那种千钧一发的时刻,在所有人都被歌舞吸引、包括他自己都未曾立刻察觉危险的时刻,竟然是这个一直被他认为是草包、需要他“栽培”、连字都认不全的女人,第一个发现了异常,并且……用那种笨拙又决绝的方式,试图阻止?

这根本不是那个只会哭哭啼啼、追着他犯花痴的赵明珠会做出来的事!

眼前的这个女人,再一次,用一种他完全无法预料的方式,撕裂了那层他自以为看透的伪装,露出了一个让他心惊又陌生的内核。

侍卫迅速将刺客拖了下去,殿内渐渐恢复秩序,但气氛依旧紧绷而诡异。

皇帝沉声下令严查,安抚了众人几句,宴席显然无法再继续,众人惊魂未定地陆续告退。

赵明珠还僵在那里,直到翠儿带着哭腔扑上来扶住她:“小姐!小姐您没事吧!您吓死奴婢了!”

赵明珠这才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腿一软,差点栽倒。

一双有力的大手及时扶住了她的胳膊。

那手上还带着一丝方才格挡短刃时的力度和淡淡的血腥气。

赵明珠猛地抬头,对上了太子萧煜近在咫尺的、深不见底的眼眸。

他的手掌温热而稳定,透过薄薄的衣袖传来,让她颤抖的身体奇异地缓和了一丝。

“殿……殿下……”她声音还在发颤,眼圈不由自主地红了,是吓的。

萧煜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目光仿佛要直直看进她的灵魂深处。

他扶稳了她,然后松开了手,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平静,甚至比平时更沉静一些:“吓到了?”

赵明珠下意识地点头,又赶紧摇头。

萧煜的目光在她苍白的小脸和微红的眼圈上停留了一瞬,道:“先回去休息。”

说完,他转身,对李德全吩咐:“送赵小姐回长春宫,传太医看看。”

“是,殿下!”李德全连忙应下,看赵明珠的眼神已经完全变了,充满了感激和敬畏。

赵明珠在翠儿和李德全的搀扶下,浑浑噩噩地往外走,感觉自己像踩在棉花上。

经过皇帝和皇后身边时,皇帝看了她一眼,目光复杂,最终沉声道:“今日,你受惊了,也有功。”

皇后则紧紧握住她的手,嘴唇哆嗦着,眼里含着泪花,后怕不已:“好孩子……好孩子……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直到走出大殿,被夜晚的凉风一吹,赵明珠才稍微回过神。

她刚才……好像……无意中立了个救驾(?)的大功?

但为什么,她感觉太子最后看她的那个眼神,比那把匕首还让她害怕?

他是不是……怀疑得更深了?

而此刻,大殿内,萧煜负手而立,看着赵明珠离去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眸色深沉如夜。

“李德全。”

“奴才在。”

“去查。”萧煜的声音冷得像冰,“查那个刺客的底细。还有……”

他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查查赵明珠……最近几个月,所有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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