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服了药睡着的楚元昌翻了个身。
他觉得脚踝痛,“咝”地倒吸口凉气,恶毒地咒骂着,说来日一定亲手掐死那个贱丫头。
潘氏赶紧跑过去,心疼地问他痛不痛,一边也恨得切齿痛骂起来。
楚仲厚沉默着看着,深深地叹口气说:
“这些事儿实在蹊跷。八成有什么鬼神一类的护着那丫头。我看,你们都别再去招惹那丫头,她也兴不起什么大浪来。至于亲事……”
他下意识地往楚凤雯身上扫了一眼。
见她凤眼妩媚,桃腮夭夭,容颜出众,心里就添了些底气。
兄长病故后,皇帝念其克勤奉公,英年早逝,特意施恩楚家,擢拔自己为吏部尚书。
他善于审时度势,体察圣意,加上有后宫潘贵妃的美言,很快就授封谨身殿大学生,入内阁并成了内阁次辅。
这两年,楚家子弟在朝廷内外担任文武官职的不在少数,楚家在朝堂有了一定势力。如果能再攀上景王——这位未来的天嵩主宰,那么至少能保得他们楚家百年富贵了。
因此,凤雯跟景王的这门亲事意义非凡,他们必须不惜代价做成。
楚仲厚眯了眯眼睛,里面的神情逐渐坚定:
“亲事,可以想想别的办法。那丫头现在的样子,也难配王爷。再说,宫里不是还有贵妃给雯儿做主吗?”
灯影瞳瞳 ,人头攒动,此起彼伏的声音响到深夜。钟毓轩里的灯光摇曳不停,将几个人模糊的影子投射到窗上,显得鬼祟而阴森。
清晨的曦光,悄无声息地揭开香蒲庭朦胧的灰纱,花木的枝叶连同其间的鸟鸣声,都变得清晰起来。
归园收拾好,准备带妹妹出门时,听见刘婆子在院里问候说:“李姨娘来了?噢哟,二少爷看起来好精神啊!”
就听一个稚气的男童声音传过来:“我来跟寄傲玩儿,寄傲——”
寄傲听到声音,立刻跟打了鸡血似的,一溜烟儿跑出去回应起来。俩孩子就叽叽喳喳、斗草捉虫地玩儿起来。
李姨娘是楚仲厚的通房丫头,生了个儿子元兆,母以子贵抬了姨娘。
以潘氏的强势和楚元昌姐弟们的骄横,元兆虽为楚府二少爷,日子也不会怎么好过。
楚元兆六岁,生得白净荏弱,跟寄傲甚为投缘,经常来找她玩儿。
李姨娘知道归园姐妹的境况,跟着元兆来时,也悄悄带些糕点分给她们姐妹吃。
归园跟李姨娘寒暄几句,将话题一转:
“姨娘可知我母亲住在何处?”
李姨娘怔了怔,目光在归园脸上打量几下,想了想答道:
“大嫂么,好像住在京城西郊一个叫什么……哦,荔园庄,我听说有人在那里见过她。你想去看她?可……”
李姨娘下意识地往旁边看看,压低了声音,“可夫人不准你们出璞府啊。”
归园微微一笑没作声。
李姨娘瞧着她胸有成竹的样子,猜测她定有主意,也就不多言,就唤着元兆回去,说妹妹还有事,以后再来玩儿。
元兆玩得正开心,闻言一脸失望,听李姨娘和归园再三承诺,才不舍地跟寄傲再约时间,跟着娘亲准备回去。
就在这时,香蒲庭的一个婆子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捧着一个木盒。她走到归园跟前,打开了盒盖。
李姨娘看见里面放着几块散碎银子。
“大小姐,周管家说,小姐的月例银子,每天的吃穿用度、胭脂水粉、增添首饰、还有各种杂七杂八的花费,早用得差不多,就只剩下这些了……”
“胡说!”
归园一声呵斥,截断了婆子的话。
她声音不大,可语气凛然威压,不容辩驳:
“我的日常用度,自然是在公中支取的。每月的二两月例,连同瑶兮她们的每月一两,两年一共该有多少,你让周管家算清楚,一个子儿不少给我送过来。等我回来还不见这些银子的话,让她后果自负!”
“是,是!大小姐,奴婢这就去回明周管家。”婆子点头哈腰地答应着,快步小趋地离开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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