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上海的初春带着料峭的寒意，苏晚坐在工作室的会议桌前，指尖反复摩挲着律师发来的邮件 ——“陆哲涉嫌重婚、诈骗证据已充足，但非法资金转移与境外交易部分仍缺乏关键线索，若能找到其‘东南亚项目’的具体内容或关联人员，可追加指控，提高量刑力度”。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 “光影老洋房” 的设计模型上，沈砚正在旁边调整光影装置的角度，暖黄的光线在他侧脸流转，却驱不散苏晚心头的沉重。自从陆哲在清迈落网，警方就一直在追查他的境外资产与非法交易，可他随身携带的加密硬盘摔碎后，数据无法恢复，唯一的线索只有硬盘标签上的 “东南亚项目” 和林薇提到的 “清迈神秘联系人”。

“在想什么？” 沈砚放下手里的工具，走过来坐在她身边，递来一杯热可可，“律师又有新消息了？”

苏晚点点头，把邮件推到他面前：“律师说要追加指控，还需要‘东南亚项目’的线索。可硬盘碎了，陆哲又一直沉默，我们该从哪里找？”

沈砚看着邮件，手指在桌沿轻轻敲击：“或许可以从陆哲之前的‘亲友’入手。你还记得他带你见的那些人吗？‘表姐’林蔓、‘表哥’周明、还有一开始接触的几个‘投资人’—— 他们说不定知道些什么，或者本身就是‘东南亚项目’的参与者。”

苏晚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光亮。她之前一直沉浸在被欺骗的愤怒里，竟忘了那些曾围着陆哲转、一口一个 “自家孩子” 的 “亲友”。尤其是林蔓，婚礼前还拉着她的手说 “阿哲是真心喜欢你”，现在想来，那些亲昵的语气和关切的眼神，都像精心排练过的戏码。

“我明天就去查林蔓的公司！” 苏晚攥紧了杯子，热可可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让她多了几分底气，“她之前说在静安寺附近开了家时尚公关公司，叫‘蔓时尚’，我去看看是不是真的。”

沈砚握住她的手，眼神里满是担忧：“我陪你一起去。陆哲的人说不定还有残留，你一个人去不安全。”

第二天一早，两人换上轻便的外套，坐地铁去了静安寺。林蔓说的 “蔓时尚” 在一栋甲级写字楼里，电梯里的电子屏滚动着奢侈品广告，镜面倒映出苏晚紧张的神情。沈砚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无声地说 “别慌”。

出了电梯，走廊里铺着米白色的地毯，两侧的公司门牌都亮着灯，唯独 “蔓时尚” 的门牌蒙着一层薄灰，玻璃门紧闭，里面隐约能看到空置的办公桌椅，没有丝毫有人办公的迹象。

“这不对啊，” 苏晚皱起眉头，“林蔓之前说公司有十多个员工，还经常要加班……”

沈砚走到旁边的 “鼎盛咨询” 公司，敲了敲门，一位穿职业装的女士探出头：“您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您好，我们找‘蔓时尚’的林蔓女士，请问您知道她们公司今天有人吗？” 沈砚的语气温和，带着礼貌的询问。

女士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蔓时尚’？这家公司半年前就搬走了，而且据我所知，之前也没见过有人正经办公，偶尔来一两个人，像是来拿东西的。你们是找林蔓？我好像听之前的物业说，这公司就是个空壳，老板根本不常来。”

苏晚的心沉了下去，果然有问题。她拿出手机，翻出婚礼上和林蔓的合影，递给女士：“您见过这个人吗？她就是林蔓。”

女士凑过来一看，恍然大悟：“哦！是她啊！我之前在楼下的咖啡店见过她几次，她好像不是什么老板，每次都和一群人一起，听他们聊天，说什么‘今天的戏演得怎么样’‘陆先生给的报酬到账了没’—— 当时我还觉得奇怪，现在想想，难道是……”

“演员？” 苏晚的声音带着颤抖，难以置信。

女士点点头：“很有可能！我表妹就在影视公司做统筹，说现在很多有钱人会雇临时演员扮演亲友，撑场面。你们是不是被她骗了？”

从写字楼出来，苏晚站在静安寺的广场上，冷风卷着花瓣吹过，她却感觉浑身冰凉。林蔓是演员，那 “表哥” 周明、“叔叔阿姨”、甚至婚礼上帮忙接待的 “亲戚”，会不会也都是演的？那场看似温馨的家宴，那几句 “阿哲要好好对晚晚” 的叮嘱，全都是陆哲花钱买来的戏码。

“别难过，” 沈砚把围巾裹在她脖子上，“至少我们找到了线索，证明陆哲从一开始就在布局，这些‘亲友’都是他骗局的一部分。我们再去查查周明的‘金融公司’，说不定能找到更多证据。”

周明说自己在陆家嘴开了家 “明盛金融咨询公司”，可当苏晚和沈砚赶到地址时，只看到一家挂着 “正在装修” 牌子的商铺，门口的施工公告已经过期三个月。旁边便利店的老板说：“这家店半年前就说要开金融公司，可除了一开始来了个自称‘周总’的男人拍了几张照片，就再也没人来过，连装修队都只来了一天就走了。”

连续两处空壳公司，让苏晚更加确定：陆哲身边所谓的 “亲友”，全是临时演员。可他为什么要花这么大的力气演戏？仅仅是为了让她相信自己 “家境优渥、人脉广阔”，从而更好地控制她吗？还是说，这些演员背后，还藏着 “东南亚项目” 的秘密？

回到老洋房，苏晚坐在阁楼里，翻出婚礼时拍的照片 —— 照片上的林蔓、周明和其他 “亲友” 笑得一脸灿烂，围着她和陆哲，像真的一家人。可现在看来，那些笑容背后全是算计。她越看越生气，把照片扔在桌上，眼泪忍不住掉下来。

“别气坏了身子。” 沈砚端着一碗银耳羹走进来，放在她面前，“我刚才联系了之前帮我们处理合同的律师，他说可以通过工商系统查询‘蔓时尚’和‘明盛金融’的注册信息，说不定能找到注册人或者资金流向。”

律师的效率很高，当天下午就发来查询结果：两家公司的注册法人都是 “李娟”“王浩” 这样的陌生名字，注册地址都是虚拟地址，注册资本仅 10 万元，且在陆哲婚礼后一周就提交了注销申请。“典型的空壳公司操作，” 律师在电话里说，“注册法人很可能是陆哲找的‘傀儡’，根本联系不上。”

线索似乎断了，苏晚坐在沙发上，抱着膝盖发呆。沈砚坐在她旁边，翻看着之前收集的陆哲行程记录，突然指着一条清迈酒店的入住信息说：“你看，陆哲在清迈住的酒店，正好在古董市场附近。林薇说他在纽约时就经常接触古董商，会不会‘东南亚项目’和文物走私有关？”

苏晚猛地坐直身子：“文物走私？这有可能！之前赵总说过，陆哲的文化园区项目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文化 IP’，要是他用走私的文物当噱头，既能骗投资，又能掩盖非法交易……”

“我们可以问问赵总，” 沈砚立刻拿出手机，“他在文创圈人脉广，说不定知道清迈古董市场的情况，或者认识做东南亚文物交易的人。”

赵总接到电话后，很爽快地答应帮忙：“我正好有个朋友在清迈做艺术品鉴定，我让他帮忙查查最近有没有华人在当地大量收购古董，尤其是和中国明清时期相关的文物 —— 陆哲要是做这个，肯定会留下痕迹。”

等待消息的那几天，苏晚没有闲着。她想起婚礼前林蔓曾加过她的微信，偶尔会发一些 “时尚资讯”，她翻遍了聊天记录，发现林蔓的朋友圈里除了工作动态，还有几张在影视基地拍的照片，配文 “今日份群演打卡”。苏晚顺着照片里的背景，找到了一个叫 “星途兼职” 的微信群，申请加入后，她在群里发了林蔓的照片，很快就有人回复：“这不是蔓姐吗？我们之前一起给陆先生演过‘亲友’，一天五百块，管饭！”

苏晚的心跳瞬间加速，她私聊那个回复的人，自称 “想找蔓姐合作兼职”，慢慢套话。对方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叫小宇，很爽快地说了实话：“陆先生去年年底就联系我们了，说要演一场‘家宴’，还要陪他参加几次活动，台词都是他提前写好的，不能说错一个字。他还特意交代，要是有人问起，就说我们是他真亲戚，在做什么生意 —— 对了，他还给我们每个人发了‘人设表’，详细到喜欢吃什么菜、家里有几口人，生怕露馅。”

“那你知道陆先生的‘东南亚项目’吗？” 苏晚小心翼翼地问。

小宇想了想，回复：“好像听过一次，他和蔓姐打电话，说‘东南亚那边的货快到了，让兄弟们盯紧点’，还说‘不能让苏小姐知道’。当时我还以为是做外贸的，现在想想，说不定是犯法的事……”

挂了聊天窗口，苏晚拿着手机，手还在发抖。这些临时演员的证词，加上空壳公司的证据，不仅能证明陆哲的诈骗行为，还能间接关联到他的境外非法交易。她赶紧把聊天记录发给律师，律师回复：“这些可以作为辅助证据！如果能找到‘东南亚货物’的具体信息，就能彻底定他的罪！”

就在这时，赵总的电话打来了，语气带着一丝凝重：“晚晚，我朋友查到了！最近半年，有个叫‘坤爷’的华人在清迈古董市场很活跃，专门收购明清时期的瓷器和玉器，而且每次交易都用现金，从不留下转账记录。我朋友还看到，陆哲上个月在清迈和‘坤爷’见过面，两人在酒店聊了很久，临走时陆哲还拿了一个黑色的硬盘 —— 和你说的加密硬盘很像！”

“坤爷？” 苏晚重复着这个名字，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赵总，您朋友知道‘坤爷’的真实身份吗？或者他的交易渠道？”

“我朋友说‘坤爷’背景很复杂，好像和东南亚的走私团伙有关，而且在上海也有联络点，具体在哪里不清楚。不过他查到，‘坤爷’下个月会来上海参加一个‘艺术品交流会’，名义上是交流，其实是为了对接走私文物的买家。” 赵总停顿了一下，语气严肃，“晚晚，这个‘坤爷’不是好惹的，你们千万别自己去找他，等我朋友把详细信息发来，我们立刻交给警方，让他们处理。”

苏晚挂了电话，和沈砚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激动 ——“东南亚项目” 的真相终于浮出水面，陆哲根本不是做什么文化园区合作，而是借着 “项目” 的名义，和 “坤爷” 勾结，走私文物！那个加密硬盘里，很可能存着文物交易的清单、买家信息和资金流向，所以他才会那么紧张，甚至不惜伪造孕报告、卷走资金，也要带着硬盘逃跑。

“我们终于找到关键线索了！” 苏晚的声音带着激动的颤抖，她握住沈砚的手，“只要能抓住‘坤爷’，拿到他和陆哲交易的证据，陆哲的所有罪行就都瞒不住了！”

沈砚点点头，眼神里满是欣慰：“你做得很好，晚晚。从一开始的被动承受，到现在主动追查真相，你真的成长了很多。”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我们还是要听赵总的，不能轻举妄动。‘坤爷’是走私团伙的人，说不定有武器，我们把线索交给警方，让专业的人来处理，才是最安全的。”

苏晚明白他的担心，乖乖点头：“我知道，我不会冒险的。为了宝宝，也为了我们的‘光影老洋房’，我会保护好自己。”

接下来的几天，苏晚一边和律师整理临时演员的证词、空壳公司的注册信息，一边等待赵总朋友发来的 “坤爷” 详细资料。沈砚则帮她完善 “光影老洋房” 的设计方案，偶尔会在设计图上画一朵小小的玫瑰，旁边标注 “安全第一”，提醒她别太专注于追查，忽略了身体。

陈姨也很关心她的情况，每天都会炖不同的补品，还会跟她说 “别太累，坏人总会有报应的”。工作室的小夏和林溪则主动承担了更多的工作，让她有更多时间处理追查的事，林溪还笑着说：“晚晚姐，等抓住‘坤爷’，我们就办个‘光影老洋房’的奠基仪式，好好庆祝一下！”

这些温暖的陪伴，像一束束光，照亮了苏晚追查真相的路。她不再是一个人面对黑暗，而是有一群人陪着她，一起等待正义的到来。

一周后，赵总发来消息：“我朋友把‘坤爷’的资料和交流会地址都发来了，我已经转给警方，他们说会安排警力，在交流会当天实施抓捕。另外，警方还查到，陆哲在上海有个秘密仓库，可能藏着还没运走的文物，正在排查地址。”

苏晚拿着手机，激动得眼泪都快掉下来。她走到阁楼的天窗边，看着外面的阳光，轻声说：“宝宝，你看，坏人很快就要被抓住了，我们很快就能过上安稳的日子了。”

沈砚从身后抱住她，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发顶：“都会好起来的。等这件事结束，我们就去‘光影老洋房’的工地，看着它一点点建起来，好不好？”

苏晚靠在他怀里，点点头，脸上露出了久违的轻松笑容。她知道，这场持续了很久的 “错爱迷局”，终于要迎来真正的结局。陆哲的谎言、“坤爷” 的走私、加密硬盘的秘密，所有的黑暗都会被揭开，而她和沈砚，还有即将到来的宝宝，会在阳光下，一起打造属于他们的 “光影老洋房”，一起迎接充满希望的未来。

当天晚上，苏晚做了一个梦。她梦见自己站在 “光影老洋房” 的院子里，沈砚抱着宝宝，在光影装置下笑着向她走来。院子里的玫瑰开得很盛，没有荆棘，只有温柔的花瓣。远处传来警笛声，却不再让人害怕，而是正义到来的信号。她笑着跑过去，握住沈砚的手，一家三口站在暖黄的光影里，再也没有黑暗，只有永远的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