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C文学上海的三月雨总下得缠绵，像扯不断的愁绪。苏晚坐在窗边，看着玻璃上的雨痕，指尖轻轻拂过小腹 —— 经过上次腹痛，医生叮嘱她每周都要去医院复查，今天是第三次复查，也是宝宝满十二周的日子。沈砚前一晚特意把保温桶洗干净，装了她爱喝的银耳莲子羹，说 “等复查完，我们去吃生煎包，就去你之前常去的那家”。
可清晨的时候，赵总突然打来电话，声音急促：“沈砚，虹口区那个仓库有新线索！警方查到坤爷的人今天会去转移文物，需要你去帮忙确认位置，我们跟警方一起过去，不能错过时机！”
沈砚看着穿好外套的苏晚，眉头拧成了疙瘩。“晚晚，我……” 他想陪她去医院，可仓库的线索关系到能否抓住坤爷，错过这次，可能再也没机会，“赵总那边有急事，关于坤爷的仓库，我必须去。我让小夏陪你去医院，好不好？她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苏晚看着他焦虑的样子，心里虽然有点失落，却还是点了点头：“你去吧，我没事，小夏陪我就行。注意安全，别太急。” 她帮他理了理衣领，“早点回来，我们还等着吃生煎包呢。”
沈砚抱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带着愧疚：“对不起，等我回来，一定好好陪你。复查完给我打电话，别让我担心。”
他走后没多久，小夏就到了。女孩手里拎着一袋草莓，笑着说：“晚晚姐，我妈早上刚买的，特别甜，你路上吃。沈哥都跟我说了，复查完我们去吃生煎包，我都馋好久了！”
苏晚接过草莓，心里暖了些。两人打车去医院，路上小夏一直在说工作室的事：“林溪已经把‘光影老洋房’的宣传文案写好了，等你身体好点，我们就发出去；赵总还说，等抓住坤爷，要帮我们办个启动仪式，请好多媒体来，让你的设计火起来！”
苏晚笑着听她说，指尖却总忍不住摸向小腹。还有一周就是坤爷的艺术品交流会，警方已经布好了网，只要抓住他，找到走私的文物，陆哲的案子就能彻底了结，她和沈砚就能安安稳稳地筹备工作室，为宝宝打造一个家。她甚至已经想好了宝宝的小名，叫 “念念”，念念不忘的念，纪念他们一起走过的日子。
到了医院，小夏陪着她挂完号，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等叫号。苏晚拿出手机，想给沈砚发消息，问他仓库的情况，却看到他发来的微信：“已经到仓库附近，警方的便衣在周围埋伏，很安全，你别担心，好好复查。”
她刚回复 “好，等你回来”，护士就叫到了她的名字。“苏小姐，该你复查了。”
“我陪你进去！” 小夏赶紧站起来，想跟着进去。
“不用啦，你在外面等我就好，很快的。” 苏晚笑着拍拍她的手，“帮我看一下包，里面有沈砚给我装的银耳羹，你可以先吃点。”
她走进诊室，医生正在整理之前的病历。“苏小姐，今天感觉怎么样？有没有腹痛或者出血的情况？”
“没有，都挺好的，就是偶尔有点累。” 苏晚坐在检查床上，心里满是期待 —— 今天可以做 NT 检查，能更清楚地看到宝宝的样子，她还想拍张 B 超照片，拿给沈砚看。
医生给她做了初步检查，然后让她去 B 超室。“NT 检查在三楼，你慢慢走，别着急，我已经跟 B 超室的医生打好招呼了。”
苏晚点点头，拿着单子往三楼走。医院的楼梯间很安静，只有她的脚步声和外面的雨声。她走到二楼和三楼之间的平台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还没等她回头，就感觉有人从侧面撞了她一下 —— 力道很大，带着刻意的冲撞感，她的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向后倒去，后脑勺磕在台阶上，小腹重重地撞在台阶边缘。
“啊！” 苏晚疼得叫出声，眼前瞬间发黑，小腹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比上次更剧烈，温热的液体顺着大腿往下流，染红了她的浅色牛仔裤。
撞她的人停顿了一下，戴着黑色口罩，只露出一双冷漠的眼睛，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就往楼下跑，很快消失在楼梯口。苏晚想喊，却发不出声音，只能伸出手，抓住旁边的扶手，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晚晚姐！你怎么了？” 小夏找不到她，顺着楼梯往上跑，看到她倒在台阶上，腿边全是血，吓得脸色惨白，赶紧跑过来扶住她，“晚晚姐！坚持住！我叫医生！”
小夏一边哭一边喊 “医生”，声音在安静的楼梯间里格外刺耳。很快，护士和医生跑了过来，看到苏晚的情况，立刻把她抬上担架，往急诊室送。“快！准备手术！患者怀孕十二周，疑似宫外孕破裂？不，是外伤导致的先兆流产！”
苏晚躺在担架上，意识渐渐模糊，小腹的剧痛让她浑身发抖，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下来。她能听到小夏在旁边哭着给沈砚打电话：“沈哥！你快回来！晚晚姐出事了！她在医院摔倒了，流了好多血！”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被推进了手术室。冰冷的手术灯照在脸上，医生的声音隔着口罩传来，模糊不清：“患者血压下降，出血过多，准备输血…… 胎儿已经没有胎心，需要立即清宫……”
“胎心…… 没了？” 苏晚的声音很轻，带着不敢相信的颤抖。她想伸手摸小腹，却被护士按住了。“不…… 我的宝宝…… 念念……”
眼泪顺着眼角流进头发里，冰凉的。她想起沈砚早上抱她时的温度，想起他说 “等复查完去吃生煎包”，想起他们一起在阁楼里画 “光影老洋房”，想象着宝宝出生后，沈砚抱着他，教他画画的样子…… 那些美好的画面，像碎玻璃一样，扎进心里，疼得她喘不过气。
手术室的门被推开又关上，苏晚的意识越来越沉，最后彻底陷入黑暗。
沈砚赶到医院的时候，手术还在进行中。小夏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眼睛红肿，看到他跑过来，哭得更凶了：“沈哥…… 对不起…… 我没看好晚晚姐…… 她去三楼做 B 超，我在楼下等，等了好久没见她下来，上去就看到她倒在台阶上…… 流了好多血…… 医生说…… 说宝宝没了……”
“宝宝没了？” 沈砚的身体瞬间僵住，血液好像瞬间凝固了。他冲过去抓住小夏的胳膊，声音带着颤抖：“你说什么？宝宝怎么会没了？到底怎么回事？”
“是有人撞的！” 小夏哭着说，“晚晚姐说，有人从侧面撞了她一下，然后就跑了！那个人戴着口罩，我没看到脸……”
沈砚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想起上次在医院跟踪他们的男人，想起那张 “别查了” 的威胁 —— 是陆哲的人！是坤爷的人！他们为了阻止他追查仓库的线索，竟然对苏晚和宝宝下这么狠的手！
他松开小夏的胳膊，转身往楼梯间跑。他要去找那个撞人的人，要去找那张纸条，要让他们付出代价！可楼梯间里空荡荡的，只有他的脚步声在回响。他走到苏晚摔倒的平台，地上的血迹已经被清理干净，只剩下一点淡淡的痕迹。
就在他绝望的时候，目光落在台阶角落的垃圾桶旁边 —— 一张折叠的白色纸条，被雨水打湿了一角，露出来的字迹是黑色的，很潦草。他冲过去捡起纸条，展开来，上面只有三个字：“别查了。”
三个字像三把刀，扎在沈砚的心上。他紧紧攥着纸条，指节泛白，纸条的边缘划破了他的手心，渗出血来，他却感觉不到疼。愤怒和愧疚像潮水一样淹没了他 —— 如果他没有离开，如果他陪着苏晚来医院，如果他早点抓住那个跟踪者，宝宝就不会有事，苏晚就不会受这么大的罪！
“都是我的错……” 沈砚蹲在地上，头抵在膝盖上，声音哽咽。他想起苏晚之前摸着小腹，笑着说 “念念以后肯定喜欢画画”，想起她为了宝宝，即使被陆哲欺骗，也一直坚强地坚持着…… 他答应过要保护她和宝宝，却没能做到。
手术灯灭了，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脸色凝重：“谁是苏晚的家属？”
沈砚立刻站起来，快步走过去：“我是！她怎么样？宝宝……”
“患者已经脱离危险，但孩子没保住，” 医生叹了口气，“外伤导致子宫剧烈收缩，出血过多，胎儿窒息，没能救回来。她现在身体很虚弱，需要好好休息，不能再受刺激了。”
沈砚点点头，声音沙哑：“谢谢医生，我能去看看她吗？”
“可以，但别跟她多说，让她先睡一会儿。”
沈砚走进病房，苏晚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得像纸，眼睛闭着，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她的手放在小腹上，手指轻轻蜷缩着，像是还在保护那个已经离开的宝宝。
沈砚坐在床边，轻轻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很凉，没有一丝温度。他看着她苍白的脸，心里满是愧疚和疼惜。“晚晚…… 对不起……” 他的声音很轻，怕吵醒她，“是我没保护好你，没保护好宝宝…… 我错了……”
苏晚慢慢睁开眼睛，眼神空洞，没有焦点。她看着沈砚，嘴唇动了动，声音很轻，像羽毛一样飘过来：“宝宝…… 没了，对不对？”
沈砚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他点点头，哽咽着说：“对不起…… 晚晚…… 我们以后……”
“没有以后了……” 苏晚打断他，眼神依旧空洞，“念念没了…… 我的宝宝没了……” 她的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滴在枕头上，“是他们做的，对不对？那个撞我的人，是陆哲的人，是坤爷的人…… 他们不想让我们查下去……”
“是！是他们！” 沈砚握紧她的手，声音带着愤怒，“但我们不会放过他们！我已经把纸条给警方了，张警官说会加大力度追查，一定会抓住坤爷，抓住那个撞你的人，为宝宝报仇！”
苏晚没有说话，只是闭上眼睛，眼泪不停地流。她的心里像被掏空了一样，空荡荡的，只剩下疼。那个她和沈砚一起期待的宝宝，那个她想带着看 “光影老洋房” 的宝宝，那个叫 “念念” 的宝宝，就这样没了。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陆哲的骗局，因为坤爷的走私，因为那些人的狠毒。
接下来的几天，苏晚一直很沉默。她不说话，不吃饭，只是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偶尔会摸一下小腹，眼神里满是悲伤。沈砚一直陪着她，给她擦脸，喂她喝水，读她喜欢的设计书，却怎么也拉不回她空洞的眼神。
陈姨每天都来医院，炖了最好的鸡汤，却怎么也劝不动苏晚喝一口。“晚晚，你多少吃点，身体要紧啊……” 陈姨坐在床边，抹着眼泪，“宝宝没了，我们都心疼，可你不能垮啊…… 你还有沈先生，还有工作室，还有好多关心你的人……”
苏晚还是没说话，只是把头转向窗外。外面的雨还在下，淅淅沥沥的，像在为失去的宝宝哭泣。
小夏和林溪也来看她，带来了工作室的设计图。“晚晚姐，你看，这是我们改的‘光影老洋房’的新方案，你之前说想在院子里种玫瑰，我们加了一个玫瑰园的设计，还有你说的那个天窗，我们也优化了……” 小夏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等你身体好点，我们就开始施工，好不好？”
苏晚看着设计图，眼神里终于有了一丝波动。那是她和沈砚一起画的设计图，是他们的梦想，也是宝宝未来可能看到的样子。她伸出手，轻轻摸了摸设计图上的玫瑰，指尖微微颤抖。
沈砚看到她的动作，心里燃起一丝希望。他坐在她身边，轻声说：“晚晚，我知道你很难过，我也一样。但我们不能让宝宝白白离开，我们要抓住那些坏人，为宝宝报仇。我们还要把‘光影老洋房’做出来，让它成为宝宝的纪念，好不好？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的宝宝，曾经来过这个世界，我们很爱他。”
苏晚的眼泪又掉了下来，这次却不是只有悲伤。她看着沈砚，看着设计图，看着窗外的雨，心里那片空洞的地方，慢慢有了一丝微弱的光亮。宝宝没了，但她不能让宝宝白白牺牲。她要抓住坤爷，抓住陆哲的同伙，让他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她要完成 “光影老洋房”，让这个承载了她和沈砚、还有宝宝期待的设计，成为永恒的纪念。
她慢慢坐起来，看着沈砚，声音沙哑却带着坚定：“我要喝鸡汤。”
沈砚愣了一下，然后立刻反应过来，眼里满是惊喜：“好！我现在就去热！陈姨早上刚送来的，还温着！”
他赶紧去热鸡汤，回来的时候，看到苏晚正拿着那张 “光影老洋房” 的设计图，指尖在玫瑰园的位置轻轻划过。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她苍白的脸上，像是给她镀上了一层微光。
沈砚把鸡汤递给她，她接过勺子，慢慢喝了一口。温热的鸡汤滑进胃里，带来一丝暖意，也带来了一丝活下去的勇气。
“沈砚，” 苏晚看着他，眼神里有了一丝清明，“帮我联系张警官，我想知道坤爷的交流会什么时候开始，我想亲自去。”
“晚晚，你身体还没好，不能去冒险！” 沈砚立刻反对。
“我必须去，” 苏晚的语气很坚定，“为了宝宝，我要亲眼看着坤爷被抓，看着那些伤害我们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沈砚看着她坚定的眼神，知道她已经做了决定。他握住她的手，轻声说：“好，我们一起去。但你要答应我，一切听警方的安排，不能擅自行动。我们不仅要为宝宝报仇，还要好好活着，完成我们的梦想。”
苏晚点点头，眼泪又掉了下来，这次却带着一丝希望。她知道，宝宝虽然离开了，但他会成为她的力量，支撑着她走下去。她会抓住那些坏人，完成 “光影老洋房”，让宝宝的名字，永远留在她和沈砚的心里。
而此时，在虹口区的废弃仓库里，坤爷看着手下送来的消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苏晚流产了？很好。” 他把纸条扔在桌上，“告诉跟踪的人，做得好。再给陆哲传个消息，让他在看守所里安分点，别想着翻供，否则，他在国外的家人，可就不安全了。”
手下点点头，转身离开。坤爷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雨，眼神阴鸷。“想查我的事？没那么容易。等交流会结束，把文物运走，你们这些人，都得死。”
他不知道，警方已经通过沈砚提供的纸条，锁定了跟踪者的身份 —— 是陆哲之前公司的保安，也是坤爷的远房亲戚。他们已经布好了天罗地网，就等着交流会那天，将坤爷和他的走私团伙一网打尽。
苏晚喝完鸡汤，靠在沈砚的怀里，看着窗外的雨渐渐停了。阳光透过云层，照在病房里，形成一道小小的彩虹。她摸了摸小腹，轻声说：“念念，妈妈会为你报仇，会完成我们的梦想。你放心，妈妈和爸爸，永远不会忘记你。”
沈砚紧紧抱住她，在她耳边轻声说：“我们一起，为了念念，为了我们的未来，加油。”
病房里的阳光越来越亮，照在他们身上，也照在那张 “光影老洋房” 的设计图上。虽然失去了宝宝，但他们的决心，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坚定。一场为了纪念、为了正义的战斗，即将在艺术品交流会那天，正式打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