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陶罐被砸的四分五裂。
而在陶片缝隙之中。
有着一块豆粒大小的石头。
“找到了。”
陈庆眼睛一亮。
捡起来拂去上面的泥土。
触手温润。
好像碰到一个小火炉。
感觉暖洋洋的。
“确实不是凡物。”
陈庆举起来对准太阳。
只见阳光下。
石头泛着淡淡的黄色光芒。
“婉娘,你看这个。”
陈庆回到房间,把玉递到她手里。
林婉惊讶地接过,指尖触到暖意时,眼睛瞬间亮了:
“这是什么?好暖和……”
陈庆坐在她身边,轻声道:
“这是暖身玉,是个异宝。”
“你怀着孕,夜里总睡不安稳,这玉戴在身上,能安神,还能养身体。”
“你把它贴身戴着,别摘下来,也别跟外人说。”
“咱们现在日子刚好转,露财容易惹麻烦。”
他又拿了块布。
让林婉缝在衣服内衬。
贴身放好。
“你摸摸,是不是连肚子都暖烘烘的?往后有它陪着你,我也放心些。”
林婉摸着暖玉,眼眶微微泛红,靠在陈庆肩上。
“庆哥儿,有你真好。”
陈庆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
开始讲述今天乡会发生的事情。
听的林婉神采奕奕。
连呼精彩。
陈庆嘴角带笑,望向院角的朱红果树。
小树已长到小腿高。
大黄正窝在狗屋打盹。
他知道。
有家族宝树护佑。
有婉娘相伴。
往后的日子定会越来越好。
……
牛肚村。
陈有田揣着一肚子火气从乡会回来。
刚迈过门槛就把蒲扇,往八仙桌上狠狠一摔。
“当家的,咋样了?那陈庆是不是乖乖把獐子肉和钱交出来了?”
刘翠听见动静,连忙迎上来,眼里还带着几分期待。
可瞧见陈有田铁青的脸。
心里那点期待。
瞬间凉了。
陈有田没说话。
抓起桌边的瓷碗猛灌了一口凉水。
“到底怎么样了,你说个话啊!”
刘翠心里发慌,又追问了一遍。
陈有田才猛地把碗往桌上一墩,声音里满是压抑的怒火:
“交个屁!”
“那小兔崽子请了王济安当靠山,还搬了大乾律例出来!”
“里正都发话了,让咱把吞他的家产全还回去!”
刘翠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
一下子跳了起来。
拍着大腿就哭嚎开了。
“凭啥啊!那粮是咱应得的!他陈庆凭啥要回去?”
“王济安那白脸子医师,狗抓耗子多管闲事!”
“里正也是瞎了眼,不帮自家人帮外人!”
她的哭声又尖又亮。
听到动静。
陈威从里屋跑出来,一听要还家产,更是气的直跺脚。
“爹!娘!不能还啊!”
“那七石粮咱早就吃了大半。”
“四十斤肉干,上个月给武弟送了二十斤去武馆,剩下的也被咱煮着吃了!”
“菜干更是早就见底了!现在哪有东西还给他?这不是要咱割肉大出血吗!”
这话戳中了陈有田的痛处。
他猛地一拍桌子,指着门外骂道:
“我能不知道?可里正说了,不还就按侵占家产治罪,要杖责六十!你当杖责是闹着玩的?”
“六十棍子下去,咱父子俩有一个算一个,不死也得扒层皮!”
刘翠的哭声顿了顿。
眼里满是惧意。
她是泼。
可也怕官府的板子。
去年村西头的王老栓。
被差役杖责三十。
躺了半个月就没了气。
六十杖。
那是真能死人的。
刘翠的声音弱了下来,带着几分不甘的说:
“那,那咱就真把东西还回去?”
“咱这几个月省吃俭用,好不容易才熬过来。”
“这一还,不又得饿肚子了?”
陈有田坐在太师椅上,手指紧紧攥着椅扶手,指节都泛了白。
他沉默了半天,才咬牙挤出一句:
“还!但不能这么痛快还!”
“拖!拖到最后一天再给他送过去!”
“能少给点就少给点,粮里掺点陈糠,肉干选那最干巴的,总之不能让他舒坦了!”
这话说出了刘翠和陈威的心声。
母子俩对视一眼。
脸上的愁容稍缓。
虽说还是要还,但能恶心恶心陈庆,也算出了口气。
……
转眼就到了时限的最后一天。
陈庆睁开眼。
开始每日一卦。
【中中签:今日退产有诈,以次充好,需细辨粮肉真伪,据理力争方得公允。】
【中下签:慷慨解囊筑仓,邻人愿助,显你平日行事得人心,此乃稳局之兆】
【下中签:轻忽查验,容恶徒蒙混过关,折损颜面,日后恐遭人轻视】
陈庆睁开眼。
灵叶提醒他陈有田会耍诈。
顿时心中已有计较。
起身时脸上不见半分异样。
林婉也起床了,但被陈庆按在床上,不让她做家务事了。
见他神色平和。
林婉轻声问:
“庆哥儿,今日里正要来,需不需要我提前备些茶水?”
陈庆摇了摇头,起身说:
“不用麻烦,你放心,事情交给我就好。”
辰时刚过。
里正孙国庆带着两名村吏来了。
手里捧着文书和印泥。
脸色严肃。
张诚和李老实也早早到了。
帮着在院角清理出一块空地。
又搬来木桌木凳。
算是临时的见证场地。
大黄蹲在屋门口。
竖着耳朵盯着村路。
但凡有脚步声靠近,便低吠两声,威慑力十足。
不多时。
一辆独轮车吱呀吱呀的从远处传来。
陈有田父子推着车来了。
车上的布袋子鼓鼓囊囊,却扎的格外紧。
陈有田走到院中央,停下独轮车,没底气的说:
“里正大人,家产都在这儿了。”
“七石粮、四十斤肉干、一担子菜干,一分不少。”
孙国庆放下茶碗,指了指布袋子:
“既如此,打开清点。”
“张诚、李老实,你们俩做个见证,仔细看看粮肉成色。”
张诚刚要伸手解粮袋的绳子。
陈有田突然上前一步拦住,脸上挤出假笑:
“别解了吧?里正大人都在这儿,还能有假?”
“这荒年粮食金贵,解开口子招了虫子,多可惜啊……”
陈庆冷笑一声。
上前一步。
目光落在粮袋上,似笑非笑的说:
“陈二叔,我爹娘走时,留下的是去年秋收的新粮,颗粒饱满,颜色雪白。”
“你这粮袋沉甸甸的,却连点新米的香气都没有,反倒有陈糠的霉味。”
“你是怕我看见里面的东西,还是真觉得,能在里正大人眼皮底下蒙混过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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