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容渊似乎看懂了她的求饶,不由低低一笑,“岳姑娘既说初见,本王便当是初见。”
男人一贯寡淡的语气里,竟含了几丝宠溺的纵容,叫人意想不到。
姜胭在台下可算松了口气。
可转念一想,不对啊!
传言里摄政王素来矜贵自傲,怎会对她家小宝这般和蔼可亲?
哇哦!这就是绝色美人的威力吗?连摄政王也不能免俗!
姜胭偷偷朝岳池鱼做了个‘牛逼’的口型。
岳池鱼假笑几近破碎,只觉得每根头发丝都在发麻。
一出闹剧过后,比试继续。
岳池鱼依旧势如破竹,却在临近决赛时,‘刺啦’一声袖口骤然开裂,顿时露出一小截莹白皓腕。
姜胭在台下看得心紧,忙解下披风为她披上:“小宝,那边有更衣室,你快去换身衣裳,别着凉了!”
岳池鱼匆匆赶往更衣处,恰遇霍容渊推门而出。
她连忙垂首:“参见王爷。”
霍容渊微微颔首,正要离开,却被她侧身拦住。
“臣女愚钝,”她屈膝行礼,“方才那式‘潜龙入渊’总不得要领,恳请王爷指点。”
霍容渊驻足端详她片刻,忽然轻笑,随手折枝代剑。
但见枯枝在他手中化作游龙,破空之声凌厉非常。
“原来如此!”岳池鱼一脸恍然,语气里满是钦佩,“王爷果然剑术超绝!”
“岳姑娘。”
男人随手抛下柳枝,动作矜贵,漫不经心睨着她,“其实你不必煞费苦心,又是量尺寸,又是剑场偶遇,方才你那剑,是故意偏的,引本王开口指点,不是么?”
岳池鱼身形微僵。
“还有。”他的目光扫过她臂上破损的袖口,唇角笑意更深,“这衣裳很衬你,岳姑娘也舍得扯坏?”
“……”
人长得好看,脑子还这么灵光,可惜生了张淬毒的嘴。
岳池鱼在心底轻叹,抬眸坦然承认:“是。”
“装作初识确因谢南萧在场,臣女不愿横生枝节。此前确实不知您就是摄政王……”
“至于今日。”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清越,“古云,‘曲有误,周郎顾’。臣女方才确是故意失准,但臣女也是真心实意把王爷当榜样——听闻王爷正在遴选铸剑师,臣女愿毛遂自荐。”
“哦?”男主挑了挑眉,唇角勾起一抹浅笑,“你倒敢说,这是把本王比作周瑜了?”
岳池鱼垂眸屈膝,语气恭敬却不卑不亢:“周郎雅量高致,雄才大略。王爷宽厚睿智,气度恢弘,实有公瑾遗风。臣女斗胆,相信王爷定不会计较先前冒犯之举。”
霍容渊停下脚步,打量她。
片刻,他唇角浮起一抹漫不经心的轻嘲,“岳姑娘倒是能言善辩。可惜,铸剑师,你担不起。”
说罢转身便走。
担不起?
少年时在铸剑房里度过的千百个日夜骤然涌上心头——
兄长手把手教她辨认火候,握着她的手腕打磨剑锋,连最严苛的铸剑师傅都夸她天赋异禀。
不服输的劲儿上来了,岳池鱼当即也不管会不会被人看见,追了上去。
试剑场另一端,谢南萧望着更衣室方向微微蹙眉。
岳池鱼去得实在太久了。
方才在看台上,霍容渊对岳池鱼说话时的样子,像根细刺扎在他心里,莫名烦躁。
“夫兄!”沈思玉不满地拽他衣袖,“我同你说话呢!”
谢南萧收回视线,微微蹙眉,“又怎么了?”
“……”
沈思玉被他噎了一下,深吸一口气才压下委屈,“方才试剑大赛时,你眼睛就没离开过嫂嫂!是不是……”
“你想多了。”
谢南萧打断她,眉头皱得更紧。
沈思玉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她总觉得,最近的谢南萧哪里不一样了。
从前,不管她在不在跟前,他的目光总会先寻她。
就算是岳池鱼生辰那日,她只随口提了句“夜里怕黑”,他都会立马丢下岳池鱼,陪她到天亮。
可是现在,他只是不轻不重地回了句,你想多了。
真是她想多了么?
沈思玉噘着嘴,“方才嫂嫂袖口破了去换衣裳,你是不是担心她了?”
“我只是在想西北战事。”
谢南萧耐着性子解释。
沈思玉这才松了口气,伸手挽住他的胳膊,“我就知道夫兄心里只有我!对了,别忘了七日后你的生辰宴,你可答应要当众娶我!到时父王定会助你夺得骠骑将军之位!”
“记得。”
提起这个,谢南萧神色稍霁,语气里带了几分安抚的软意,“我答应你父王,会跟你假成婚,绝不会让你守寡三年。”
沈思玉眸光微动。
正说话间,谢南萧无意抬眼,恰好看见不远处那抹窈窕身影,身旁似乎还站着个男人,两人距离极近。
他心头猛地一沉,不由拧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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