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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春分一过,春意从此浓。

镜华轩内,西府海棠开得正好,粉白粉白的花瓣簇拥在枝头,暖风拂过洒落片片香雪海,廊下的铜铃发出悦耳的声响,引得衔泥筑巢的燕子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融融春光越过窗柩,洒落在窗边的矮榻上,崔玉照整个人都被这暖意包围,那舒适的样子活像一只慵懒的狸奴。

她在等崔玉熹出府的消息,只要芙蓉轩一动,她这边就可以动身,戏楼里唱戏,戏楼里看戏,这么精彩的一出好戏,不去瞧瞧真是可惜了。

临近隅中,芙蓉轩那边终于有消息了,虽然不知道崔玉熹到底找了什么样的借口,但人家确实出府了。

崔玉照听后大喜,当即喊上盈袖一起出门看戏,至于镜华轩的叛徒,昨儿夜里她就已经让春桃盯着了,等她看完今日这出戏,再回来定春柳的去留。

此时,拈花台三楼雅间。

沈寅彦正在焦急等待,他已经在此处等候将近一个时辰了,他甚至不确定崔玉照会不会来,但不管怎么样,他都得继续等下去。

分家后,他的吃穿住行都与往日不同,待遇更是一落千丈。

以前沈家没分家的时候,他是沈家的嫡长孙,整个沈家的资源都向他倾斜,他院里的东西从来都是最好的,他一直觉得他就该过这样的日子,永远不会更改。

哪怕是分家的时候,他也这么认为。

可现实却给了他沉重一击!

父亲不善经营,母亲嫁妆不多,他手上的铺子……在得罪了祖母后那些东西就都被收回,他什么也没有,再也不是往日里光风霁月的探花郎。

这样的落差让他觉得难受,尤其是在知道崔玉照如今是那样的风光,一向木讷的她竟然成了四公主的伴读。

他本来是没起这个心思的,可架不住他母亲时常在他耳边念叨,不知不觉他就入了心,之后便写了那封信。

将信送出后他有片刻的后悔,毕竟他说过他这辈子非崔玉熹不娶,何况这事儿还有陛下的意思在,他是既担心又害怕,可他的心里也不禁开始期盼。

崔玉照她是倾慕他的吧?毕竟他可是探花郎,他模样也不差,在整个京城也是数一数二的俊男。

所以,只要他勾勾手,崔玉照就会过来吧?

怀揣着这样的心思,昨夜他辗转反侧,就是担心今日她会不会来。

方才那一个时辰他也想了许多,他想崔玉照这是在生气他和崔玉熹搅和在一起,可这事儿他是可以解释的,若非崔玉照一直木讷呆板,连手都不许他碰……

他又怎会和崔玉熹……

罢了,事已铸成,多想也无益,他现在只盼着崔玉照会来赴约,他一定会好好和她说说心里话,他会耐心地哄哄她,只要她能在宫里给他铺点路,他日后一定会待她好的。

这么想着,沈寅彦频频看向窗外,生怕不小心错过记忆中的那木讷的身影。

“笃笃笃。”

有人在敲门,沈寅彦听见敲门声大喜,他忙整理自己的衣着,深呼吸一番大步朝门口走去。

“阿镜,我就知道你会……”

在看清楚来人是谁的时候,沈寅彦当即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见他这副模样,崔玉熹嘴角扯出一抹讥笑:“阿彦哥哥,你在等谁?”

沈寅彦想说我在等你,可这话到嘴边他还真说不出来,不等他找个借口,崔玉熹嗤笑着:“阿彦哥哥,你说过你非我不娶,你给崔玉照写信又是为了什么?”

沈寅彦哑口无言,他实在没想到这事儿竟然被崔玉熹知晓了。

他心中不禁恼怒,崔玉照到底是干什么吃的,这么重要的事情竟然被崔玉熹给发现了,她就这么蠢笨吗!

“阿彦哥哥,我将身子都给了你,结果你就这么对我,陛下都允我们成婚了,你们家至今不登门提亲,你是不是又想迎娶崔玉照?”

崔玉熹步步紧逼,沈寅彦生怕她说的这些被外人听了去,只得将人拉进屋内,迅速关好门。

“熹儿,你听我解释。”沈寅彦上前去拉她的手,崔玉熹一个侧身闪过。

“阿彦哥哥,你后悔了是不是?因为崔玉照现在成了四公主的伴读,所以,你后悔了是不是?”

崔玉熹的眼中满是愤恨,她直勾勾地盯着沈寅彦,大有一副只要沈寅彦敢说一个“是”字,她就敢杀人的样子。

沈寅彦也发现了她的情绪不对劲,求生欲极强的他立马摇头:“不,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熹儿,我从未这么想过。”

“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意,我的心里只有你啊!我从头到尾想娶的也只有你啊!”

此时此刻,沈寅彦只得如此说,其实他也怕崔玉照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万一她出现后也质问自己,那他应该怎么办呢?

可当下的情况已经由不得他多想,他只能先将崔玉熹安抚好,只要崔玉熹消停了,一切就都好商量。

“那你为什么不登门求亲?”崔玉熹大声质问着。

沈寅彦迟疑了,眉头不自觉拧紧,甚至薄唇轻抿。

他为什么不登门求亲,那自然是因为家中现在的日子不好过,不过短短几日的时间,他就明白了祖母当初的苦心。

崔玉熹虽然是崔家嫡女,可她自幼娇生惯养,未必能担得起沈家大少夫人的担子。

他现在需要一位贤惠的妻子为他操持后宅,为他扫清后顾之忧,崔玉熹显然不是个很好的选择,所以……所以他才会动了找崔玉照的心思。

崔玉照虽然木讷,可他不得不承认,她非常适合当妻子,当一个贤惠得体不会出大错的妻子。

“你说啊,你为什么不登门求亲?”崔玉熹固执地要一个答案。

“我……”

“哎呦,真热闹啊。”崔玉照不给沈寅彦开口解释的机会,直接推门进来。

在看到崔玉熹也在的时候,她表现得相当惊讶:“二妹妹,你怎么在这里?”

“这话应该我问长姐才对,长姐为何来此见我的未婚夫。”崔玉熹强压心头的怒火,看着崔玉照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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