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C文学回到铂悦府，林晚晴的心依旧无法平静。陆星辰那张玩世不恭又暗藏机锋的脸，和他那句充满诱惑与挑拨的“合作提议”，不断在她脑海中回放。
告诉她吗？
理智告诉她，应该告诉陆寒川。陆星辰是他的弟弟，他们的出现和接触，很可能影响到陆寒川的计划，甚至影响到这场契约的稳定性。于情于理，她都该知会他一声。
可是……告诉他之后呢？他会是什么反应？是嗤之以鼻，还是认为她别有用心？毕竟，他们之间除了那张契约，并无真正的信任基础。
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无意识地捏着手机，屏幕暗了又亮，亮了又暗，那个号码始终没有拨出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窗外的天色渐渐暗沉下来。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决定将这件事暂时压下时，玄关处传来了开门声。
陆寒川回来了。
他脱下外套，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在看到坐在沙发上的林晚晴时，那丝疲惫迅速被惯常的冷峻所取代。两人目光相遇，空气中还残留着早上那份被拒绝后的微妙尴尬。
“还没休息？”他率先开口，语气平淡。
林晚晴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决定不再犹豫。逃避解决不了问题，反而可能让事情更糟。
“陆总，有件事，我觉得应该让你知道。”她的声音在安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清晰。
陆寒川走向酒柜的脚步顿住，回头看她，眼神里带着询问。
“今天下午，我见到了陆星辰先生。”
话音刚落，林晚晴清晰地看到，陆寒川的背脊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他缓缓转过身，那双深邃的眼眸瞬间变得锐利如鹰隼，紧紧锁定她。
“陆星辰？”他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他找你做什么？”
林晚晴尽量客观地复述了下午的情景，从陆星辰突兀的搭讪，到他表明身份，以及最后那个关于艺术投资基金的“合作提议”。她没有添加任何个人情绪和猜测，只是陈述事实。
“……他最后说，他可能比你更懂艺术家的想法和需求。”她复述完，平静地看向陆寒川，“我拒绝了他。”
整个叙述过程中，陆寒川一直沉默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却让客厅的温度仿佛下降了好几度。他握着酒杯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他倒是消息灵通，动作也快。”良久，陆寒川才冷冷地开口，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挖墙脚挖到我这里来了。”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林晚晴身上，那审视的意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浓重：“你怎么想？”
“什么我这么想？”林晚晴蹙眉。
“他的提议。独立艺术基金，听起来不是比依附陆氏更符合你‘靠自己’的原则？”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或许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紧绷。
林晚晴迎上他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语气斩钉截铁：“我分得清什么是机遇，什么是陷阱。我更清楚，我的合作对象是谁，契约精神是什么。我不会和一个动机不明、试图挑拨离间的人合作。”
她的话清晰、有力，像一颗定心丸，也像一簇微小的火苗，瞬间驱散了陆寒川眼底那抹深沉的寒意。
他周身那骇人的低气压，似乎缓和了一些。
他走到她面前，距离很近，近到林晚晴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清冽的气息，能感受到他目光的重量。
“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他低头看着她，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陆星辰这个人，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离他远点。”
这不是商量，而是命令。但这一次，林晚奇异地没有感到被冒犯。她能感觉到，这命令的背后，或许藏着一丝……关乎她安危的考量？
“我知道。”她轻声回答。
短暂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这一次的沉默，不再充满尴尬和对抗，反而滋生了一种奇怪的、类似于“盟友”般的微妙感觉。
“他有没有……”陆寒川再次开口，语气有些迟疑，“为难你？”
这个问题出乎林晚晴的意料。她抬起头，对上他深邃的眼眸，那里面似乎真的有一丝……关切？
“没有。”她摇摇头，“只是言语上的试探，我能应付。”
陆寒川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他转身走向书房，但在门口时，又停住脚步，没有回头。
“以后遇到类似的事情，可以直接告诉我。”
说完，他便进了书房，关上了门。
林晚晴站在原地，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心里五味杂陈。
他最后那句话，算是对她的一种初步信任吗？是因为她主动告知，并且态度明确地拒绝了他的弟弟？
她发现，陆寒川这座冰山，似乎并非完全坚不可摧。在那厚重的冰层之下，仿佛也有暗流在悄然涌动。
而书房内的陆寒川，靠在门板上，揉了揉眉心。陆星辰的出现，在他的预料之中，但他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快就把目标对准林晚晴。
想到陆星辰那双看似阳光实则充满算计的眼睛，想到他可能会用各种手段去接近、蛊惑林晚晴，陆寒川的心底就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和……戾气。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冰冷：
“给我盯紧陆星辰，尤其是他和我太太的任何接触，我要第一时间知道。”
挂断电话，他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璀璨的夜景，眼神幽暗。
这场由他开启的契约游戏，似乎正逐渐脱离他预设的轨道。而那个叫林晚晴的女人，在他心里的分量，好像也在不知不觉中，变得越来越重。
冰层之下，暗流汹涌。有些东西，正在悄然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