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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黑暗中,沈寂的瞳孔在适应了片刻后,勉强捕捉到那些红光的来源——是那些已经异化的囚犯。

他们的眼球被红纹完全覆盖,像两盏浸在血里的灯笼,喉间发出介于人兽之间的低鸣。

有个曾经和他同监区的瘦子摇摇晃晃站起来,手里的托盘撞在桌角发出闷响,他咧开嘴,露出被生肉染成血红色的牙齿:“吃……吃了就不疼了……”

沈寂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三天前从通风管道摔下来时,他的胃就被磕伤了,此刻绞痛像有条火蛇在翻搅,额角的冷汗顺着下巴滴在囚服前襟,洇出深色的痕迹。

他望着那些逐渐机械的“进食者”——刚才还在哭嚎着“这是人肉”的老何,现在正用勺子舀着人脑炖豆腐往嘴里送,眼泪混着汤汁流进衣领;总爱和狱警顶嘴的寸头青年笑得癫狂,手指插进生肉拼盘里,红纹顺着指缝爬上小臂。

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里不断闪烁,淡蓝色的词条浮现在视野边缘:【美味佳肴:生肉拼盘——入口即化的极致享受】【营养均衡:人脑炖豆腐——补充脑力的最佳选择】。

沈寂的目光扫过墙角那台落满灰的冰柜,玻璃上凝着水珠,里面一块发绿长毛的冷肉正对着他,词条显示得格外刺眼:【致命霉变:接触即死——食用者三秒内肠穿肚烂】。

他忽然想起刚进诡域时,系统标着【安全出口】的铁门后,是一具被绞碎的尸体;标着【友善指引】的狱警,举着带倒刺的铁棍往幸存者喉咙里捅。

“系统从不告诉我‘可以’,只说‘危险’或‘安全’。”沈寂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后槽牙咬得咯咯响,“如果‘安全’是陷阱,那‘危险’……会不会是反的?”

他的手指在裤缝上轻轻摩挲,那是三天前用碎瓷片划的记号——每道代表一次对系统词条的反向验证。

此刻,他缓缓撑起身子,后背蹭过墙皮时发出细碎的声响。

马屠的铁钩在黑暗中泛着冷光,那道身影立刻转了过来,红纹从他的右耳爬进后颈,像条蓄势待发的毒蛇:“你还没吃?”

沈寂故意让脚步虚浮些,指尖擦过冰柜的把手。

马屠的铁钩“当”地砸在桌上,震得烛台摇晃,火光重新亮起的瞬间,沈寂看见他瞳孔里的红纹正在收缩,像是某种活物被惊动了:“来,我给你特供——【红烧脊髓】,最补脑子!”系统词条应声刷新:【善意馈赠:马屠——为你挑选最珍贵的食材】。

“我不饿。”沈寂退了半步,后背贴上冰凉的冰柜。

这句话像根针,精准扎进马屠的神经。

他的铁钩猛地抬起,带起一阵风刮过沈寂耳际:“你说‘不’了?”话音未落,两个端菜人从两侧扑来,他们的手像铁钳,指甲缝里还粘着未擦净的肉末,红纹顺着沈寂的手腕往上爬,灼得皮肤生疼。

“别挣扎。”左边的端菜人凑过来,腐臭的呼吸喷在沈寂脸上,“吃了就不疼了……”沈寂垂着眼睛,任他们拖着自己走向主桌。

主位上的【清蒸人心】还在微微抽搐,心肌的律动和他的心跳重叠,系统词条显示【绝佳主菜:鲜活人心——维持宴席运转的核心】。

“如果我吃,能活?”沈寂盯着马屠的眼睛。

对方的红纹顿了顿,裂开嘴笑出声:“吃,就是活着。”

“如果我吐出来呢?”

马屠的笑容僵在脸上,铁钩在掌心转了半圈:“吐出来……就是拒绝。”

沈寂突然抓起那颗心脏,血珠顺着指缝滴在桌布上,绽开暗红的花。

他张开嘴咬下一块,血浆顺着嘴角流进衣领,咸腥的味道在口腔里炸开。

周围的囚犯屏住呼吸,马屠的铁钩慢慢垂下来,红纹在他臂弯里游移,像是满意的轻颤。

但下一秒,沈寂的喉结剧烈滚动,他猛地弯腰,整口肉混着酸水呕在地上,精准避开了面前的餐盘。

系统红光爆闪,刺得他睁不开眼:【致命错误:亵渎宴请——规则执行者将启动惩罚】。

“你吐了!你拒绝了!”马屠的铁钩划破空气,砸在沈寂脚边的砖地上,火星四溅。

两个端菜人抓着他的胳膊往厨房拖,他的后脑勺撞在门框上,眼前发黑,却听见马屠的嘶吼穿透轰鸣:“加餐!加餐!让他吃够!”

储藏间的门“砰”地关上,霉味混着腐肉的腥气扑面而来。

沈寂扶着墙滑坐在地,借着门缝漏进来的光,他看见墙角堆着数十具尸体——都被剥了皮,肌肉组织被整齐割下,内脏像标本似的排列在木架上,肝、肺、胃,每一件都泛着不自然的青紫色。

“寂……哥……”

微弱的声音从尸体堆里传来。

沈寂猛地抬头,看见花姨被拖进来,她的脚踝还在滴血,红纹已经覆盖了整个眼球,只剩眼白处露出一线浑浊的黑。

她的嘴唇动了动,喉间发出气泡破裂般的声响:“霉……变……肉……能……清……毒……”

沈寂的呼吸陡然一滞。

他想起来了,入狱前的资料里,花姨曾是省疾控中心的毒理专家,因为过失致人死亡入狱。

即便被红纹侵蚀,她的大脑仍在分析毒素和解药。

他颤抖着摸向怀中,那块被系统标为【致命霉变】的冷肉还在,用囚服内层裹着,长毛的表面凝着水珠。

“赌一把。”沈寂咬碎后槽牙,撕开包裹的布,冷肉的腐臭立刻涌进鼻腔。

他闭着眼咬下一口,霉斑混着烂肉在嘴里化开,胃部像被火烤着,痉挛得他蜷缩成虾米。

但三秒后,一股清凉从喉咙直灌下去,他摸到后颈——原本发烫的红纹正在消退,像被橡皮擦抹过的血痕。

幻觉突然袭来。

他看见马屠跪在一张血红的长桌前,头顶悬浮着一只巨大的眼球,瞳孔是无数张扭曲的人脸。

马屠的铁钩插在地上,声音里带着病态的虔诚:“我愿为主人摆宴,以血为汤,以魂为料……”沈寂猛地睁眼,额头抵着墙,冷汗顺着眉骨滴进眼睛。

储藏间外传来踢门声,马屠的怒吼震得门框嗡嗡作响:“找!把他的骨头都拆了喂汤!”沈寂抹了把脸,把最后半块霉变肉塞进嘴里。

腐臭混着逐渐清晰的意识,他摸到尸体堆里的碎骨,在墙上划下第三道记号——这次,他赌赢了。

黑暗中,冷肉的凉意顺着血管蔓延。

沈寂贴着墙滑进尸体堆的缝隙,听着门外逐渐逼近的脚步声,将最后一口霉变肉咽进肚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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