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C文学三日之期已到，沈婉拔出金针，萧彻靠在浴桶边缘，闭目调息。桶中药液的颜色已由赤红转为深褐，他苍白的脸颊上罕见地透出一丝极淡的血色，那双常年冰封的腿，此刻能清晰地感受到持续不断的、带着轻微刺痒的暖流。
沈婉安静地收拾好东西，静立一旁，等待裁决。
良久，萧彻缓缓睁开眼，眸光深湛，落在她身上。三日之期已到，她的治疗不仅有效，甚至远超预期。
“王爷感觉如何？”沈婉平静开口，打破沉默。
“尚可。”萧彻的声音依旧听不出喜怒，但少了那份淬冰般的寒意。他挥了挥手，旁边伺候的长风立刻上前，替他擦干身体，换上干净衣袍，将他扶回轮椅。
“三日之约，妾身是否算通过了？”沈婉追问。
萧彻操控轮椅，转向她，目光如实质般在她脸上逡巡：“你的医术，从何而来？”
这个问题，终究来了。
沈婉早已准备好说辞，半真半假：“妾身生母早逝，曾在府中旧书楼偶得几本残缺医经，自行翻阅琢磨。后来……机缘巧合，遇一云游道人，指点过几日针灸药理。妾身于此事上，或许有些天赋。”她语气平淡，将一切推给虚无缥缈的“机缘”和“天赋”。
萧彻显然不信，但他查过沈婉的底细，在丞相府那十几年，她确实无人关注，常独自待在偏僻院落或旧书楼，有无奇遇，外人根本无法知晓。而她展现出的医术，又绝非寻常医者能及。
“那道人现在何处？”
“云游四方，不知所踪。”沈婉对答如流。
萧彻沉默片刻，忽然道：“本王体内的毒，可能彻底清除？”
“可以。”沈婉回答得斩钉截铁，“但过程漫长，需循序渐进，且越到后期，所需药材越珍稀，治疗也越凶险。”她需要让他明白，她的价值是持续性的，而非一次性。
“需要什么，列出单子，交给长风。”萧彻终于做出了决定，“从今日起，你负责本王毒伤治疗。一应所需，王府会尽力满足。”
“谢王爷信任。”沈婉微微福身，心中稍定，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
“但是，”萧彻话锋一转，寒意骤起，“记住你的身份。若让本王发现你有任何不轨之举，或与东宫有牵扯……”
“妾身明白。”沈婉迎上他的目光，毫无闪躲。
就在这时，书房外传来通报声：“王爷，丞相府柳姨娘前来探望王妃，已在偏厅等候。”
沈婉立刻道：“妾身今日疲累，不便见客，请王爷代为回绝。”她不想此刻节外生枝，更不想见柳氏那副嘴脸。
萧彻却淡淡道：“既是王妃娘家来人，不见恐失礼数。长风，带王妃过去。”
沈婉一怔，立刻明白这是萧彻的又一次试探。他想看她如何应对丞相府的人，是否会露出马脚。
“是。”她垂下眼睫，掩去神色，跟着长风前往偏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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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厅内，柳姨娘穿着一身簇新的绛紫色衣裙，头上珠翠环绕，正端着茶盏，打量着厅内布置，眼底带着挑剔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见沈婉进来，她立刻放下茶盏，堆起满脸假笑迎上来。
“哎呦，我的好婉婉，这才几日不见，瞧着气色倒是好了不少？看来王府真是养人的地方。”她亲热地想去拉沈婉的手，被沈婉不动声色地避开。
“姨娘有事？”沈婉语气疏离，在上首坐下。
柳姨娘笑容一僵，随即又笑道：“瞧你这孩子，嫁了人倒跟姨娘生分了。姨娘是担心你！听说王爷他……”她压低声音，故作担忧，“脾气不好，前头几位……唉，姨娘这心里七上八下的，特地来看看你可好？若受了委屈，尽管跟姨娘说，相爷总会为你做主的。”
句句关心，字字挑拨。
沈婉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劳姨娘挂心，王爷待我极好。”
柳姨娘显然不信，眼珠一转：“那就好，那就好……对了，你妹妹如玉很是想你，听说太子殿下新婚日来探望过你？你们姐妹俩也许久未见了，不如改日请她过府一叙？太子殿下或许也能……”
果然是为了太子和沈如玉而来！
沈婉心中冷笑，放下茶盏，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意：“姨娘，如今我是摄政王妃，一言一行皆代表王府颜面。王府与东宫的关系，岂是内宅女眷可随意议论、串联的？妹妹若想我，递帖子按规矩来便是，至于见与不见，何时见，本妃自有考量。姨娘若无其他事，便请回吧，王爷还需我伺候用药。”
一番话，软中带硬，既点明了自己的身份和规矩，又毫不客气地驳回了柳姨娘的提议，甚至直接端出了“王妃”的架子下逐客令。
柳姨娘被噎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指着沈婉：“你、你……”她万没想到，这个在丞相府唯唯诺诺的丫头，竟敢如此对她说话！
“长风侍卫，”沈婉直接看向门口，“送客。”
长风应声而入，对柳姨娘做了个“请”的手势，态度冷硬。
柳姨娘气得浑身发抖，却不敢在摄政王府放肆，只得狠狠瞪了沈婉一眼，悻悻离去。
看着柳姨娘消失的背影，沈婉微微蹙眉。
她转身，却发现萧彻不知何时竟操控轮椅出现在偏厅的屏风后，显然将刚才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他看着她，目光里带着一丝审视，一丝探究，还有一丝淡淡的……玩味？
“王妃倒是……伶牙俐齿。”他评价道。
沈婉心中微紧，面上却不显：“妾身只是谨守本分，维护王府清誉。”
萧彻未置可否，操控轮椅转身：“回房。今日的药，还未服用。”
沈婉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吸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