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C文学厨房飘出的冬瓜排骨汤香味漫了满室，秦晴正站在灶台前调火，白瓷锅盖上凝着的水珠顺着边缘滚落，滴在青石板灶台上，溅起细小的水花。玄关处传来钥匙转动的轻响时，她手里的汤勺几乎是立刻顿住，擦了擦手就快步迎过去 —— 陈默这趟出差走了五天，算上之前的奔波，他们已经快半个月没好好坐在一起吃顿饭了。
“回来啦？” 秦晴伸手去接陈默手里的黑色行李箱，指尖碰到拉杆时，还带着点外面暑气的余温。她自然地去够他搭在臂弯的深灰色西装外套，语气里裹着点藏不住的委屈：“这段时间你出差也太多了，我们都好久没一起待会儿了，连妈都问，你是不是把家当旅馆了。”
陈默低头看着她，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指腹蹭过她鬓边的碎发，语气还是惯常的温柔：“乖，再等等。这次跟的是个大客户，项目成了能拿笔不少的奖金，到时候带你去杭州西湖边住几天，补上之前欠你的结婚纪念日旅行。” 他的手掌温热，覆在她发顶的力道和以前一样，可秦晴却莫名觉得，这温柔像隔了层薄纱，没以前那么实在了。
她抬眼打量陈默 —— 他比大学时胖了些，以前打篮球练出的紧实腰线，现在悄悄鼓出点小肚腩，藏在挺括的衬衫里，倒也被职场人的稳重气质盖过了几分。记得刚认识那年，他还是穿白 T 恤在篮球场上奔跑的少年，投篮后回头笑时，阳光落在他睫毛上，亮得让她心跳都乱了。现在的他，西装革履，领带系得一丝不苟，举手投足都是金融精英的模样，可秦晴总觉得，那股让她一见钟情的 “少年气”，早被没完没了的应酬和出差磨淡了。
“你妈前天来家里了，” 秦晴把外套搭在衣架上，转身往厨房走，声音软下来，带着点娇嗔，“她又问我们什么时候要孩子，还说‘阿晴你都二十八了，再拖就不好了’。你总不在家，孩子怎么来呀？”
陈默的脚步顿了顿，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跟在她身后进了厨房，目光掠过灶台上的汤碗，却没像以前那样凑过来尝一口：“我不是为了咱们更好的生活吗？现在项目紧，压力大，等稳定了，咱们有了积蓄，再要孩子也不迟，到时候你也不用这么辛苦绣活，安心在家带孩子就好。” 他避开她的目光，伸手打开冰箱，拿了瓶冰水灌了两口，喉结滚动的弧度里，藏着点不易察觉的仓促，“我路上跟客户吃了点，现在有点累，先去洗澡了。”
秦晴看着他转身进浴室的背影，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汤锅里的排骨汤还在咕嘟冒泡，冬瓜的清香飘过来，却没了刚才的暖意。她想起结婚头两年，陈默就算加班到深夜，也会等她一起吃口热饭，会跟她絮叨 “今天客户有多难缠”“同事又闹了什么笑话”，可现在，他连多待一会儿都觉得勉强，连她特意炖的汤，都没多看一眼。
秦晴叹了口气，转身去收拾陈默的行李箱 —— 总得把他换下来的衬衫、袜子洗了，明天他还要去公司。她蹲在行李箱前，把里面的衣物一件件拿出来，叠得整整齐齐放在洗衣篮里，刚要合上箱子，忽然想起刚才没挂好的西装外套，转身去拿。
指尖刚碰到西装领口的布料，一股陌生的香味飘进鼻腔 —— 不是她常用的栀子花香洗衣液味，也不是陈默办公室里那瓶淡古龙水味，是种甜腻的花果香，像商场里年轻女孩爱用的香水，甜得有点发齁。秦晴的呼吸顿了顿，把外套凑到鼻尖再闻 —— 香味不算浓，却渗进了衣料纤维里，显然是长时间贴在一起才会留下的痕迹，绝不是偶尔蹭到能有的浓度。而且外套的领口明显被熨烫过，袖口也洗得干净，像是刻意清理过，可这香味却没完全洗掉，顽固地留在布料深处。
她皱起眉，心里的疑虑又冒了上来。陈默说这次出差是跟男同事老孟一起，对接的客户也是个五十多岁的男老板，怎么会沾染上女士香水味？还特意清理过外套？她指尖摩挲着西装领口的纽扣，想起刚才陈默避开她目光的样子，想起他说 “路上吃了饭” 的仓促，想起他提起 “要孩子” 时的敷衍，心一点点沉下去。
“在看什么？” 浴室的门开了，陈默擦着湿头发走出来，身上裹着浴袍，看见秦晴手里拿着他的外套，笑着走过来，脚步却比平时慢了些，“怎么还不把衣服放洗衣机？是不是太累了？”
秦晴赶紧把外套放下，勉强扯出个笑，指尖却悄悄攥紧了衣角：“没什么，刚想拿去洗，就是觉得…… 你这外套上有点香味。” 她没直接问是女士香水，等着他解释。
陈默的眼神闪了闪，很快又恢复自然，走到她身边，伸手拿过外套，随意搭在洗衣篮上：“哦，这个啊。这次项目成了，老孟说要庆祝，带我们去 KTV 唱了会儿歌。他最近在追个小姑娘，不知道送什么礼物，我们部门那个新来的实习生小季，说女孩子都喜欢香水，还从包里拿了瓶她自己用的，喷给我们闻，说‘这个味道清新，肯定讨喜’。估计是那时候不小心蹭到我外套上了，我回来还特意洗了熨了，没想到还有味。”
他说得坦然，甚至还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怎么，吃醋啦？”
秦晴看着他眼底的 “坦荡”，心里的疑虑像被温水泡过的棉花，软了些却没散。她知道老孟，也听说过那个叫小季的实习生，可 “喷给大家闻”，怎么会只在陈默的外套上留下这么深的香味？还需要特意洗了熨了？可她没再追问，只是点了点头，拿起洗衣篮往阳台走：“原来是这样，看来是我想多了。” 她的声音很轻，连自己都没察觉，那笑意没传到眼底。
阳台的晚风飘进来，带着点楼下栀子花的清香，和西装上残留的甜香混在一起，让她觉得有些窒息。秦晴把衣物放进洗衣机，看着滚筒慢慢转动，心里那片刚被压下去的不安，又悄悄冒了上来。她知道，陈默的解释看似天衣无缝，可那缕挥之不去的香水味，像根细小的针，轻轻扎在她心上，提醒着她 —— 有些东西，可能早就不一样了。而她，只是还没勇气戳破那层薄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