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推荐一本小说,名为《穿越西汉助王莽成圣》,这是部历史古代类型小说,很多书友都喜欢陆怀古等主角的人物刻画,非常有个性。作者“游历山海经”大大目前写了121722字,连载,喜欢这类小说的书友朋友们可以收藏阅读。
穿越西汉助王莽成圣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东跨院推行“新法”的第五日,问题开始暴露。
最先反弹的是分餐制。侯府厨房的张婶怒气冲冲找上门来,指着陆怀古的鼻子骂:“你这是什么狗屁规矩!一个人一副碗筷,还要用沸水烫洗!老娘在侯府做了二十年饭,从太老爷在世时就是大锅饭,怎么到了你这儿就金贵起来了?”
她身后跟着两个帮厨的妇人,也都叉着腰,一副要理论的架势。
陆怀古正在教陈崇用炭笔在木板上记账,闻言抬起头,神色平静:“张婶,分餐是为了防病。一人生病,不会传给其他人。”
“防病?我看你是瞎折腾!”张婶唾沫横飞,“每日要多烧三锅水烫碗,柴火不要钱?多洗十副碗筷,人手不够你不知道?厨房就这几个人,光伺候你们院里就要多花半个时辰,其他院子还管不管了?”
陈崇想站起来理论,被陆怀古按住。
“张婶说得有理。”陆怀古居然点头,“是我考虑不周。这样如何:院里自己派人去取饭食,碗筷也自己洗。不劳厨房额外费心。”
张婶一愣,没想到对方这么轻易退让。她准备好的后续说辞全噎在喉咙里,脸色憋得发红:“那……那行吧。但每日的柴火份额是定好的,你们多烧了水,柴火不够可别找我要!”
“我们自己解决。”陆怀古依旧平静。
张婶悻悻离去后,陈崇忍不住问:“先生,为何要让步?明明是侯爷准许的规矩……”
“你记住,”陆怀古重新拿起炭笔,“改革最难的不是制定规矩,而是让人心甘情愿遵守。厨房有厨房的难处:人手不足、柴火定量、还有多年的习惯。我们强行要求,只会激化矛盾。”
“那怎么办?”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陆怀古在木板上写下计划,“从今日起,院里设一个小灶。每日领了米菜柴薪,我们自己做饭。一来减少厨房负担,二来可以控制卫生标准,三来……也多个技能。”
这是现代项目管理中的“试点先行、减少依赖”思路。但在汉代,自己开小灶意味着额外的劳动和可能的非议——侯府仆役吃大锅饭是天经地义,单独开灶会显得特立独行。
果然,消息传开,其他院子的仆役开始议论纷纷。
“东跨院那帮人,真当自己是老爷了?”
“听说那个陆先生让他们每日洗手五次,夜里还要洗脚,折腾不死人!”
“最可笑的是那个带盖的屎桶,拉个屎还要盖盖子,多此一举!”
嘲笑、不解、嫉妒……各种情绪在仆役中蔓延。陆怀古院里的十个人也开始动摇,特别是几个老人。
李媪私下找陆怀古:“先生,咱们是不是……太招摇了?老身听人说,王管事都不高兴了。”
“李媪,你咳嗽好了几成?”陆怀古反问。
“好……好多了。”李媪实话实说,“夜里能一觉睡到天亮,这是往年没有的。”
“那就值得。”陆怀古说,“别人笑,是因为不懂。等他们看到效果,自然会跟上来。”
话虽如此,但阻力比预想的大。
第六日,问题升级了。
负责送石灰的杂役“忘了”送石灰来,理由是“库房说石灰不多了,要先紧着主屋用”。陆怀古派陈崇去问,王福皮笑肉不笑地说:“陆先生,不是小的不给,实在是侯府开支有定数。您要的石灰量太大,这个月份额已经用完了。”
“那下个月呢?”
“下个月……要看账上还有多少余钱。”王福打太极,“侯爷虽然说了优先供应,但也不能无限制啊。要不,您跟侯爷再说说?”
这是典型的官僚手段:不直接拒绝,用“规定”“份额”“需要请示”来拖延。陆怀古在现代体制内见多了,心知肚明。
他没有去麻烦王莽——这种小事都解决不了,显得自己无能。而是让陈崇去新野县城打听,看能不能自己买石灰。
陈崇带回消息:县城的石灰确实有卖,价格也不贵,但需要用车去拉。而侯府的牛车,没有王福的手令调不动。
“我们自己走去背。”陆怀古做出决定。
于是,第七日清晨,东跨院十一个人(包括陆怀古)全部出动,背着竹筐步行去县城。来回二十里路,背回十筐石灰。回程时,几个老人累得直喘气,两个孩子(狗子和春妮)肩膀都磨破了皮。
但没有人抱怨。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他们开始真心相信陆先生是为了他们好——一个愿意和他们一起背石灰的“先生”,在这等级森严的时代太少见了。
石灰问题暂时解决,但更大的危机接踵而至。
第八日,半夜。
陆怀古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开门一看,是陈崇,脸色煞白:“先生,不好了!春妮……春妮发热了,浑身烫得像火炭!”
陆怀古心里一沉,抓起外套就往外跑。
厢房里,春妮躺在草席上,小脸通红,呼吸急促。陆怀古一摸额头——至少三十九度。再看症状:高热、寒战、头痛,但没有咳嗽流涕。
“什么时候开始的?”
“就刚才。”照顾春妮的赵媪焦急道,“晚饭时还好好的,睡前说头疼,老身以为累了,就让她先睡。刚才起夜一看,浑身滚烫!”
陆怀古强迫自己冷静。他让陈崇端来温水,用布浸湿给春妮擦身降温。同时快速思考:是什么病?
汉代没有温度计,没有听诊器,诊断全靠经验和观察。陆怀古虽然是现代人,但医学知识有限,只能根据症状推测。
“有没有呕吐?腹泻?”
“没有。”
“身上有没有出疹子?”
赵媪掀开春妮的衣服看了看:“没有。”
高热、寒战、头痛、急性起病……陆怀古脑中闪过几种可能:疟疾?伤寒?流感?但疟疾通常有规律性发冷发热,伤寒会有玫瑰疹,流感会有呼吸道症状……
等等。
陆怀古忽然想起一件事:“春妮今天吃了什么特别的东西吗?”
“和往常一样啊。”赵媪回忆,“早饭粟米粥,午饭豆饭葵汤,晚饭……对了,晚饭后她偷偷跑出去过一趟,说是去后园摘酸枣。”
后园有一片野酸枣树,孩子们常去摘。
“一个人去的?”
“应该不是。”陈崇插话,“我傍晚时看见她和厨房刘婶的女儿小翠在一起。”
“小翠呢?有没有生病?”
“不知道……”
正说着,门外又传来脚步声。王福带着两个人匆匆赶来,手里还提着灯笼。
“陆先生,听说院里有人病了?”王福脸色严肃,“什么病?会不会传染?”
消息传得真快。陆怀古心里冷笑,面上平静:“还不知道,刚发作。”
“那可不行。”王福皱眉,“侯府规矩,有人生重病要报病坊,由专门的医工诊治。若是疫病,更要隔离,不能私自治!”
汉代大贵族家中常设“病坊”,相当于家庭医院,有专职医工。但新都侯府规模不大,病坊形同虚设,只有个老医工偶尔来看看。
“深更半夜,医工早歇了。”陆怀古说,“我先处理,明日再报。”
“这不合规矩。”王福坚持,“万一真是疫病,传染开来,谁担得起责任?来人,把这孩子抬到西跨院病坊去!”
他身后的两个健仆就要上前。
“慢着。”陆怀古挡在床前,“王管事,春妮现在高热,移动会加重病情。而且西跨院病坊久未使用,又冷又潮,不如这里干净暖和。”
“干净?”王福嗤笑,“陆先生,您这院里搞了这么多稀奇古怪的规矩,不还是有人病了?要我说,您那些法子根本没用!”
这话戳中了陆怀古的软肋。改革刚刚开始就有人重病,确实容易让人质疑效果。
“病来如山倒,防病如抽丝。”陆怀古沉声道,“这才第八天,就能保证不生病?若是按老法子,恐怕病的人更多。”
“您这是强词夺理。”王福不依不饶,“总之,按规矩得送病坊。您要是拦着,我只能去禀报侯爷了。”
气氛僵持。陈崇等仆役都看着陆怀古,眼神中有担忧,也有期待——他们想知道,这位陆先生到底有没有能力保护他们。
就在这时,春妮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咳着咳着,竟吐出一口暗红色的血!
“血!她吐血了!”赵媪惊叫。
所有人都愣住了。王福下意识后退两步,脸上露出恐惧:“这……这是痨病?还是瘟疫?”
吐血在古代是极凶险的症状,往往意味着不治。
陆怀古心中一紧,但他很快发现异常:春妮吐出的血不多,且颜色暗红,不像肺部出血的鲜红色。他凑近观察,忽然闻到一股怪味。
“她吐之前吃了什么?”陆怀古急问。
赵媪慌了:“没……没吃什么啊……”
“酸枣!”陈崇突然想起,“春妮傍晚摘了酸枣,会不会……”
陆怀古脑中灵光一闪:“去把剩下的酸枣找来!”
很快,一小布袋酸枣被拿来。陆怀古打开一看,脸色变了:那些酸枣有些已经腐烂,表面长着暗绿色的霉斑。
“这是霉变的果子。”他拿起一个仔细看,“人吃了会中毒,严重时损伤消化道,引起出血。”
汉代人不知道霉菌毒素,但知道“烂果子吃了会生病”。王福将信将疑:“吃几个烂枣就会吐血?”
“要看体质和摄入量。”陆怀古解释,“春妮身体本就弱,可能吃得又多。”他转向赵媪,“她摘回来后洗了吗?”
“应该……没有。”赵媪懊悔,“孩子嘴馋,偷着吃哪会洗……”
真相大白了。不是疫病,不是痨病,是食物中毒。
但王福仍不罢休:“就算是吃坏了肚子,也该送病坊。陆先生,您不是医工,不能擅自诊治。”
“我能治。”陆怀古斩钉截铁。
“您?”
“对。”陆怀古打开背包,取出那半瓶降压药——硝苯地平缓释片。这药当然治不了食物中毒,但他需要争取时间。
他倒出一粒药片,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碾成粉末,混入温水:“这是师门秘药,可解百毒。”
实际上,他真正的治疗方案是:催吐(清除胃内残留)、补充水分(防止脱水)、对症支持(降温、止血)。但需要一些辅助手段。
“陈崇,去煮浓盐水。赵媪,准备干净的水和布。其他人退出去,不要挤在这里。”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王福还想说什么,但看到陆怀古坚定的眼神,又想到春妮吐血的样子,最终还是挥挥手,带人退出房间,但没走远,在院中等着。
接下来一个时辰,陆怀古用他所知的现代急救知识,结合汉代能获得的物资,全力救治春妮。
催吐是最关键的一步。他用羽毛刺激春妮咽喉,灌入淡盐水,反复三次,直到吐出的液体清亮。这个过程很痛苦,春妮哭得撕心裂肺,但吐完后,她的呼吸明显平稳了些。
然后是降温。陆怀古让赵媪不断用温水擦身,重点擦腋下、脖颈、腹股沟等大血管处。同时喂她少量糖盐水——糖是从厨房要来的饴糖(麦芽糖),盐是普通食盐。
天快亮时,春妮的高热终于开始下降,脸色从通红转为苍白,呼吸也平稳了。虽然还很虚弱,但至少脱离了生命危险。
陆怀古长舒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后背全湿透了。
走出厢房,王福还在院里等着,脸色阴沉。
“人怎么样了?”
“暂时稳定了。”陆怀古疲惫地说,“是食物中毒,不是疫病。现在已经无大碍,需要休养几日。”
王福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说:“陆先生,您那药……能给我看看吗?”
陆怀古心里一紧。药瓶已经收起来了,但他知道,王福盯上了他的“海外秘药”。
“师门秘药,不便示人。”他婉拒。
“是吗?”王福意味深长地说,“那就算了。不过陆先生,这次是运气好,下次可不一定。您那套防病的新法,连个孩子吃坏肚子都防不住,是不是……有点名不副实?”
这话很毒。抓住一个意外事件,否定整个改革。
陆怀古没有争辩。他知道,在结果出来前,任何辩解都是苍白的。
“一个月为期。”他只说了五个字。
王福冷哼一声,转身离去。走到院门口时,他回头看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他惦记的不仅是药,还有那副能“视远如近”的眼镜。
第九日,王莽亲自来了。
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着那个老医工。显然,王福已经把事情报上去了。
春妮已经清醒,虽然还很虚弱,但能坐起来喝粥了。老医工给她把脉、看舌苔、问症状,最后得出结论:“确是食伤(食物中毒),脾胃受损,但救治及时,已无大碍。需要静养,饮食清淡。”
这结论和陆怀古的判断一致。
王莽听完,没有立即表态,而是在院里转了一圈。
他看得很仔细:洒过石灰的地面、带盖的便桶、洗手的水盆、分餐的碗筷、记录每日健康状况的木牌……
最后,他停在正房门口,那里挂着陆怀古写的“卫生守则”:
一、饭前便后必洗手。
二、碗筷专用勤烫洗。
三、吐痰入盂勿随地。
四、被褥常晒衣常换。
五、有病早报勿隐瞒。
字是炭笔写的,不算好看,但工整清晰。
“这是先生定的规矩?”王莽问。
“是。”陆怀古回答,“都是防病的基本之法。”
“基本,但以往无人重视。”王莽点头,“春妮这事,我听说了。虽是个意外,但也暴露问题:规矩定了,但孩子不懂,还是会犯。”
“所以需要教,需要监督。”陆怀古说,“防病不仅是方法,更是习惯。养成习惯需要时间。”
王莽沉默片刻,忽然问:“先生可知,我这侯府每年因病死的仆役有多少?”
陆怀古摇头。
“去岁死了七个。”王莽语气平静,但眼中有一丝痛惜,“两个老人,三个壮年,两个孩子。多数是风寒转肺痨,或是痢疾脱水。医工来看过,药也吃了,但还是没救回来。”
他转身看着陆怀古:“先生说能减少一半患病,我原本只信三分。但看到这院里的变化,看到春妮被救回来……我现在信七分了。”
这是极高的评价。陆怀古躬身:“侯爷过誉。怀古只是做了该做之事。”
“该做,却无人做。”王莽叹息,“朝廷也好,豪强也罢,只把仆役当作财物。病了治,治不好扔,如同坏了的工具。但先生你……不一样。”
他顿了顿:“昨夜你救春妮时,王福来报,说你擅用巫药,恐有不妥。我说:‘若能救人,巫药也是良药。’先生可知为何?”
“怀古不知。”
“因为我见过太多见死不救。”王莽眼中闪过回忆,“当年在长安,有仆役染疫,主人直接将其扔到城外乱葬岗,任其自生自灭。相比之下,先生深夜救治一个无亲无故的小婢,已是仁心。”
这话让陆怀古有些触动。历史上对王莽的评价两极分化,但这一刻,他看到了王莽人性的一面——那个真心相信“仁者爱人”的儒家信徒。
“侯爷,”陆怀古认真地说,“防病之法的根本,其实就是‘仁’。把仆役当人看,而不是工具。他们健康,做事才有力;他们忠诚,主家才安宁。这是双赢。”
“双赢……”王莽咀嚼这个词,“说得好。那先生以为,我这侯府,乃至整个新野,该如何推行此法?”
机会来了。陆怀古早有准备:“可分三步走。第一步,在东跨院试点一月,验证效果。第二步,在侯府全面推行,建立制度。第三步,选一处庄园试点,成功后向全封地推广。”
“需要多少时间?”
“半年。”陆怀古给出保守估计,“半年后,侯爷封地的患病率和死亡率,至少下降三成。”
“三成……”王莽眼中闪过光彩,“若能成,不仅积了阴德,也能省下大笔医药费和补充人力的开销。好,就按先生说的办。”
他当场下令:东跨院所需物资,不受限额;陆怀古有权调阅侯府历年病案记录;老医工每三日来院一次,协助陆怀古研究防病之法。
这是实质性的授权。王福在一旁听着,脸色越来越难看。
临走前,王莽忽然想起什么:“对了,长安有消息来。”
陆怀古心中一凛:“天子病情如何?”
“时好时坏。”王莽压低声音,“傅太后也病倒了,太医说可能熬不过这个冬天。董贤慌了手脚,正在四处联络外援。我那份表文已经送达,据说天子醒时看了,沉默良久。”
“侯爷的表文,必能打动圣心。”陆怀古说。
“希望如此。”王莽顿了顿,“另外,南阳郡守那边……张淳前日去拜会了郡守,不知说了什么。李先生(李功曹)私下传话,让先生小心些。”
张淳,就是那个与王福勾结的豪强。
陆怀古心领神会:“谢侯爷提醒。”
王莽深深看了他一眼,没再多言,带人离去。
院中重归平静。但陆怀古知道,表面的平静下,暗流正在涌动。
第十日,事情开始不对劲。
先是送来的米里掺了沙子,而且是细沙,淘洗三遍都淘不干净。陈崇去找厨房理论,张婶翻着白眼:“今年的新米就这样,爱吃不吃。”
接着是柴火,送来的全是湿柴,点着了就冒浓烟,根本烧不旺。陈崇再去问,王福两手一摊:“秋雨多,柴火都湿了,不光你们院,其他院也一样。”
明显是刁难。
陆怀古没有去争。他让陈崇把米里的沙子一粒粒挑出来——虽然费时,但至少能保证干净。至于柴火,他让人把湿柴劈细,晒在院里,同时去后山捡干树枝。
但这些还不是最严重的。
第十一日清晨,陈崇慌慌张张跑来:“先生,不好了!院门外……被人扔了东西!”
陆怀古出去一看,院门外的地上,散落着几件诡异的东西:一个草扎的小人,身上插着针;几根鸡骨头,摆成奇怪的形状;还有一摊暗红色的液体,像是血。
“这是……巫蛊!”陈崇声音发颤。
汉代巫蛊是重罪。汉武帝时的“巫蛊之祸”牵连数十万人,至今令人谈之色变。在侯府门口放这些东西,显然是有人要陷害。
陆怀古蹲下仔细看。草人做工粗糙,但能看出穿着衣服——不是汉代常见的深衣,而是……有点像他的睡衣?
“是冲我来的。”他站起身,神色冷静,“陈崇,去拿扫帚和簸箕,把这些东西收起来。”
“先生,要不要报给侯爷?”
“不。”陆怀古摇头,“报了反而显得心虚。把这些东西烧了,灰埋到远处。记住,不要让任何人看见。”
“诺。”陈崇虽然害怕,还是照做了。
但事情没完。中午时分,府里开始流传谣言:说东跨院有人在搞巫术,半夜能听到奇怪的声音,还有人看见鬼火。
谣言越传越邪乎。到下午,已经变成“陆先生用童男童女的血炼药”“院里供着海外邪神”之类的骇人说法。
仆役们看东跨院的眼神都变了,远远躲着走。连送饭的杂役都把食盒放在院门口,敲敲门就跑。
陆怀古知道,这是王福和张淳的手段。用谣言制造孤立,用巫蛊制造罪名,双管齐下,要把他赶出侯府,甚至置他于死地。
不能坐以待毙。
他让院里的十个人照常作息,该打扫打扫,该学习学习,对外界的议论充耳不闻。同时,他做了两件事:
第一,让陈崇悄悄去找刘歆,借几卷儒家经典,特别是关于“子不语怪力乱神”的篇章。他要表明自己是正经的儒门信徒,不是邪门外道。
第二,他准备了一份详细的“防病成效报告”,用数据和事实说话。十个人过去十天的健康状况、饮食变化、作息记录,全都清清楚楚写在木板上。
他要让事实打破谣言。
但对手的动作更快。
第十二日黄昏,王福带着四个健仆,气势汹汹来到东跨院。
“陆先生,对不住了。”王福脸上带着假笑,“府里有人举报,说您院里私藏违禁之物。侯爷命我带人搜查。”
陆怀古心中一惊。搜查?王莽的命令?不可能,王莽若要搜,不会让王福来。
“可有侯爷手令?”他问。
“侯爷口头吩咐的。”王福显然有备而来,“陆先生,您要是不让搜,那就是心里有鬼。到时候闹到侯爷面前,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这是阳谋。不让搜,显得心虚;让搜,万一被栽赃……
陆怀古脑中飞快运转。他的背包里还有手机、眼镜、药瓶等现代物品,这些被看到必然引起怀疑。但藏在哪里?院里就这么大,藏不住。
等等。
他忽然想到一个地方。
“既然是侯爷之命,怀古自当配合。”陆怀古侧身让开,“但请王管事搜查时仔细些,莫要损坏物品。”
王福没想到他这么爽快,愣了下,随即挥手:“搜!”
四个健仆冲进院里,翻箱倒柜。正房、厢房、灶间,甚至茅厕都被翻了个遍。仆役们吓得缩在墙角,不敢出声。
陆怀古表面平静,手心却全是汗。他的背包藏在……床下的一个暗格里。那是他前几天让陈崇偷偷挖的,原本是用来藏重要物品,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
但暗格并不深,仔细敲打地面就能发现。
一个健仆走到床前,蹲下身,用手敲了敲地面……
陆怀古的心脏几乎跳到嗓子眼。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声音:“侯爷到!”
王莽大步走进来,身后跟着刘歆。看到院里一片狼藉,王莽脸色一沉:“王福,你在做什么?”
王福连忙躬身:“回侯爷,小的接到举报,说陆先生院里藏有违禁之物,特来……”
“谁让你来的?”王莽打断。
“是……是小的自己……”
“大胆!”王莽厉声,“未经我允许,擅闯门客住所,谁给你的权力?”
王福扑通跪下:“侯爷恕罪!小的也是一片忠心,怕陆先生真藏了什么不该藏的东西,坏了侯爷名声……”
“够了。”王莽看向陆怀古,“先生受惊了。此事我会彻查。”
陆怀古躬身:“谢侯爷。怀古行得正坐得直,不怕搜查。只是……”他顿了顿,“王管事说有人举报,不知是何人?举报何事?可否当面对质?”
王福脸色一变。
王莽也看向王福:“说,何人举报?”
“是……是厨房的张婶。”王福硬着头皮,“她说看见陆先生院里半夜有绿光,还有奇怪的声音。”
绿光?陆怀古心中一动。他想起了那晚救春妮时,为了看清病情,他用了手机的闪光灯——虽然很快就关了,但可能被人看见。
“绿光?”刘歆忽然开口,“可是荧光?”
汉代已知某些矿石(如萤石)会在夜里发光,称为“荧光”。
陆怀古顺势道:“刘公明鉴。怀古师门有一块‘夜明石’,夜晚会发微光。那夜春妮病重,我取出来照明查看病情,可能被人误看了。”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刘歆点头:“夜明石乃天然之物,不算违禁。”
王莽脸色稍缓,但看向王福的眼神依然严厉:“即便如此,也该先报我知晓。私自搜查,成何体统?扣你三个月月钱,以儆效尤。”
“诺……诺。”王福低头,眼中闪过怨毒。
“都出去。”王莽挥手,“我和陆先生有话要说。”
众人退下后,院里只剩下王莽、刘歆、陆怀古三人。
王莽看着陆怀古,忽然叹了口气:“先生可知,今日为何有人针对你?”
“怀古略知一二。”
“张淳找过郡守,说你是‘妖人’,会妖术,建议将你驱逐出南阳。”王莽直言,“郡守虽然没听,但也起了疑心。我今日来,就是想问先生一句:你那些‘海外奇物’,究竟是何物?”
该来的还是来了。
陆怀古知道,必须给出合理的解释,否则无法消除王莽心中的疑虑。
他沉默片刻,缓缓开口:“侯爷,若我说,那些东西都是人造之物,非妖非仙,您信吗?”
“人造?”王莽和刘歆对视一眼。
“对。”陆怀古从怀中取出那副眼镜——他故意带在身上,“比如这个,不过是水晶磨制成特定形状,镶嵌在金属框中。原理如同凸透镜,能聚光,也能放大。”
他把眼镜递给刘歆。刘歆戴上试了试,惊呼:“果然!看字更清晰了!这……这真是巧夺天工!”
“巧夺天工,终究是人工。”陆怀古说,“我师门隐居海外,传承了先秦墨家、公输家的技艺,又融合了海外新知,所以能造出一些中原未见之物。但究其根本,都是人力可为,非神非妖。”
这个解释很高明:把现代科技包装成“失传的古技+海外新知”,既神秘又不至于太离奇。
王莽信了七八分:“那先生为何不早说?”
“怀古初来乍到,不敢张扬。”陆怀古苦笑,“如今既然侯爷问起,怀古愿将所有物品献出,供侯爷查验。”
以退为进。主动献出,反而显得坦荡。
王莽果然摆手:“不必。先生之物,先生自用。只是……以后若有人再问,先生可如此解释。”
危机暂时化解。但陆怀古知道,这只是开始。
临走前,刘歆忽然说:“陆先生,你那套防病之法,可否写成一卷书?刘某想学习研究,或许能造福更多人。”
陆怀古心中一动。著书立说,是确立地位的好方法。
“怀古才疏学浅,恐难胜任。不如……请刘公主笔,怀古从旁协助?”
这是给刘歆送功劳。刘歆果然高兴:“那刘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王莽也点头:“此事甚好。子骏著书,先生献策,若能成,当是功德一件。”
三人又商议了细节,王莽和刘歆才离去。
院中重归平静。陈崇等人开始收拾被翻乱的东西,个个心有余悸。
陆怀古站在院中,看着渐暗的天色。
一场风波暂时平息,但他知道,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王福不会罢休,张淳不会罢休,那些因改革利益受损的人,都不会罢休。
而他要做的,是在这重重围剿中,杀出一条血路。
“先生,”陈崇走过来,低声说,“床下的东西……没被发现。”
“我知道。”陆怀古拍拍他的肩,“干得好。”
“但是先生,”陈崇担忧,“王管事今天吃了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我们……该怎么办?”
陆怀古望向院外,那里,侯府的主建筑在暮色中巍然矗立。
“继续做我们该做的事。”他缓缓道,“把防病之法做好,把书写好,让事实说话。只要侯爷看到效果,其他人再怎么闹,也掀不起大浪。”
“可万一……”
“没有万一。”陆怀古打断,“记住,在这世上,只有实力,才是最硬的道理。”
夜色降临,东跨院点起了油灯。
灯火在窗纸上摇曳,像黑暗中不屈的眼睛。
而在院外的阴影里,一双眼睛正死死盯着这灯光,眼中满是怨毒。
那是王福的眼睛。
他手里攥着一块碎布——那是从陆怀古睡衣上偷偷扯下来的。
“陆怀古……”他咬牙切齿,“咱们走着瞧。”
夜风吹过,卷起几片枯叶。
深秋的寒意,越来越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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