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就是她打算托付终身的依靠?
一个在他娘面前连屁都不敢放,在她受欺负时连站出来的勇气都没有的男人!
她还能指望在她和小米遇到危险时,他能保护她们吗?
不可能!他靠不住!
一股混杂着绝望、愤怒和彻底死心的情绪,像火山在她胸腔里爆发开来!
“啊——!”她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她不再指望任何人,像疯了一样冲向还在打砸的二牛。
用头撞,用手抓,用牙咬!
她披头散发,脸上身上沾满了污渍和伤痕,状若疯癫!
“我跟你们拼了,你们不让我活!我也不让你们好过!”
她这不要命的架势,反倒让大牛二牛愣了一下,一时有些手忙脚乱。
李春草见摊子砸得差不多了,叶小碗也狼狈不堪,目的基本达到。
便叉着腰,恶狠狠地丢下话,“叶小碗,你给我听好了,赶紧给老娘凑钱!”
“五千块,还有那房子!少一样,我见你一次砸你一次。我看你还怎么做生意,怎么勾引野男人!我们走!”
说完,她带着两个扬武扬威的侄子,拨开围观的人群,扬长而去。
眼叶小碗眼神空洞的看着满地狼藉。
周围看热闹的人发出阵阵唏嘘。
有同情的,有摇头的,也有的低声议论着乔家母子的不作为。
直到这时,乔大娘才拉着乔大宝,讪讪地走了过来。
乔大娘脸上挤出一丝尴尬的笑,试图去扶叶小碗,“哎呀,小碗啊,快起来,没伤着吧?你说这……这都是啥事儿啊!那老婆子也太不讲理了!”
乔大宝也蹲下身,想去捡地上那些还没完全摔碎的碗。
嘴里讷讷地说,“小碗,你别怕,我们……我们帮你收拾。”
“别碰我!”叶小碗猛地甩开乔大娘的手,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冰冷的决绝。
她缓缓地、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身体因疼痛微微颤抖。
她看着眼前这对母子。
一个个虚伪,一个懦弱。
她目光死死地盯着他们,那双曾经充满韧性和忍耐的眼睛里,只剩下寒心和豁出去的厉色。
她抬起手,用沾着污泥和血渍的手指,直直地指向巷子口。
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石破天惊的怒吼,“滚——”
“你们都给我滚——!!”
这一声怒吼,包含了所有的委屈、失望、愤怒和彻底的醒悟。
乔大娘被吼得愣住了,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小碗,你……你这是干啥?我们这不是来帮你了吗?”
“帮我?”叶小碗凄厉地笑了起来,笑声里充满了嘲讽和悲凉,“看着我被人打,看着我的摊子被砸,躲在一边当缩头乌龟,这叫帮我?!”
“滚——我叶小碗就是饿死,被人欺负死,也用不着你们这种人帮,给我滚远点!”
乔大宝被他骂得满脸通红,羞愧地低下头,扯了扯他娘的袖子,“娘,咱……咱走吧……”
乔大娘看着叶小碗那副豁出去的狠厉样子,也知道这婚事是彻底黄了。
她脸上挂不住,恼羞成怒地跺了跺脚,“走就走!你以为我们稀罕你啊?一个克夫的寡妇,还带个拖油瓶,脾气还这么臭!”
“活该你被人欺负!大宝,我们走!回头娘给你找个更好的!”
说着,拉起乔大宝,灰头土脸地挤开人群,飞快地走了。
围观的人群见没热闹可看了,也渐渐散去。
叶小碗独自一人站在一片狼藉中。
夕阳的余晖,将她孤单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她看着被砸得不成样子的馄饨摊,那是她和小米生活的希望啊。
身上各处传来阵阵疼痛,但都比不上心里的冰冷和绝望。
天,渐渐黑了下来。
冷风吹过,卷起地上的碎纸和尘土。
叶小碗缓缓蹲下身,伸出手,一点点捡起那些摔碎的瓷片。
碎片割破了她的手指,渗出血珠,她也浑然不觉。
眼泪,终于大颗大颗地砸落下来,混合着脸上的污垢和血渍,无声地流淌。
她知道了,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
这世上,她能依靠的,终究只有自己,和那个还需要她保护的女儿。
夜色浓重,像化不开的墨。
叶小碗拖着满是伤痕和疲惫的身体,把歪七扭八的小吃车推回了小屋。
小米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看着女儿稚嫩的睡颜,再看看自己这一身狼狈和屋里屋外的狼藉。
叶小碗的心像是被钝刀子反复切割,痛得几乎麻木。
但她没有时间悲伤,也没有资格倒下。
她轻轻摇醒小米,打来温水,仔细地给女儿擦了脸,自己也简单清洗了一下身上的污渍和伤口。
然后,她翻箱倒柜,找出一个半旧的布袋子,将乔家之前送来的那六十六块钱彩礼、几块崭新的布料,还有那两张珍贵的工业券,一样不落地装了进去。
“妈,你要去哪儿?”小米揉着惺忪的睡眼,怯生生地问。
“妈出去一趟,把不该咱的东西还回去。你乖乖在家,锁好门,谁敲也别开,听见没?”叶小碗的声音异常平静。
小米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叶小碗拎着布袋子,深吸了一口气,走出了家门,径直朝着前街李大娘家走去。
李大娘家刚吃完晚饭,正在收拾碗筷。
看见叶小碗这个时候过来,手里还拿着那个眼熟的布袋,心里就明白了几分,脸上不由得露出几分尴尬和惋惜。
“小碗啊,快进来坐。”李大娘招呼着,一边用围裙擦着手,“你这……唉,白天的事儿我都听说了,那李春草也太不是东西了!简直无法无天!”
叶小碗把布袋子轻轻放在桌上,脸上没什么表情:“大娘,这是乔家给的东西,您点点,一样没少。这婚事,就算了。”
李大娘看着那袋子,叹了口气,没有立刻去接。
而是试图再劝和,“小碗啊,你看这事儿闹的……我知道你心里委屈。可大宝那孩子他就是老实,胆子小了点,他娘又一贯强势。”
“他们也不是成心不帮你,就是一时吓住了。这年头,谁不怕那些二流子啊?你说是不是?”
“要不等明天,我让乔家母子过来,给你赔个不是?这眼看就要办事事了,就这么散了,多可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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