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或满心疑惑,或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宁安公主更是暗自咬牙——将军这般雷厉风行,竟让她连半点动作都来不及做。
那丫鬟端着水走到束彦昭面前,看将军眼神示意,将那盆水轻轻搁在一旁的茶桌上。
束彦昭朗声道:“今日,我便与我女儿滴血认亲。虽说这玉佩能证明她的身份,但从今往后,我绝不允许府中任何人再质疑大小姐的来历!”
这番话看着是对着全府上下说的,可束彦昭的目光却隐隐落在宁安公主身上,显然最想堵住的是她的嘴。
他的女儿日后要在府中安稳立足,他怎能不担心宁安公主会暗中刁难?虽说宁安向来温和谦逊,但亲生与非亲生,终究是不一样的。
“来,乖女儿。”
管家连忙递上一把匕首,束彦昭率先划破指尖,一滴鲜血稳稳落入水盆。他又将匕首递向林言星,林言里依样照做,刀尖划过皮肤时,她忍不住眉头紧蹙。
束彦昭见状,心里咯噔一下——女儿疼了,都怪他。可这认亲的程序,终究是少不得的。他当即吩咐:“快,传府医来给大小姐包扎!”
“是,老爷。”
“不必了爹爹,这点小伤不碍事。”林謃抬眸,忽然展颜一笑。那笑容明媚娇俏,看得束彦昭一时怔忡——太像了,太像他的倾城了。像极了他们初相识时,她那娇颜如花、国色天香的模样。
林謃的血滴入水盆的刹那,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聚了过去。两滴血在清水中打着旋,缓缓靠近,最终毫无隔阂地相融在一起。
“真是大小姐!真是咱们将军府的大小姐啊!”管家率先红了眼眶,声音都带着哽咽。
先夫人那般美好温婉的人,与老爷成亲不过一年有余,便因难产离世,这些年邦一直是府中禁忌——谁都不敢轻易提起,怕触了将军的伤心处,也怕宁安公主介意。
束彦昭虽早有把握,此刻见着这一幕,眼眶还是再次湿润了。
他抬手抚了抚林言星的发顶,声音温和:“告诉爹爹,你如今叫什么名字?你出生前,爹爹便给你取好了名字,叫束……”
“爹,我叫言星,是养母取的,我很喜欢这个名字。”
“好好好,那咱不换不换!”束彦昭连忙应下,眼中满是疼惜,“以后,你便叫束言星。”
安宁公主适时起身,一脸温婉转头吩咐:“刘嬷嬷,即刻去把玫香院收拾出来,一应物件都要用最好的!大小姐在外漂泊这么多年,定是受了不少苦,往后在府中,父亲和母亲定好好补偿你。”
宁安公主款款缓上前,一脸暖和地笑意看向束言星。
听到她自称“母亲”,束彦昭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心中掠过一丝异样,却终究暗叹一声,压了下去——星儿要在府中安稳度日,少不了主母照拂。
“星儿,见过你母亲。”他对束言星道。
束言星心中明镜似的:她要在将军府立足,在京城站稳脚跟,这宁安公主这个“母亲”,是不得不认的。
纵然从今日认亲的种种细节里,她已然知晓,自己并非这位公主所生,而是爹爹与先夫人的女儿——是被林正宏等阴谋诡计偷走的孩子。
但她既要入这将军府,便必须得到现任主母的认可。至于亲生母亲,她从未见过,只从爹爹的神态里,看得出他与亲生母亲情深意重,可具体过往,她一无所知。
思虑间,她敛衽行礼,声音清脆:“女儿言星,见过母亲。”
认下这个“母亲”,便是她踏入将军府、扎根京城的第一步。
“呦,家里今日怎的这般热闹?”一道清脆的少女声响起。
众人闻声,皆抬眼望向正厅门口。只见一对少男少女并肩走来,瞧着比束言星高半个头,少年清俊挺拔,少女明眸皓齿。
“希儿、灵儿。”宁安公主率先开口唤道,语气中带着几分疼惜。
“父亲,母亲。”两姐弟齐齐颔首,给束彦昭与宁安公主行了标准的家礼,动作娴熟得体。
目光扫过厅中两个陌生的面孔,少女眼珠一转,一脸天真地望向念安公主:“家里这是来了客人?这两位看着好生面生,不知是京中哪家的贵眷?”
“灵儿莫要胡说。”束元彦昭脸色不悦:“这是你们的长姐,快过来见礼。”
两姐弟闻言皆是一愣,互相对视一眼,满脸都是藏不住的疑惑。
云灵眉头微蹙,率先开口:“父亲,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家中何时竟有了长姐?莫不是父亲的外室所生。”
“云灵!快住嘴!”宁安公主见束彦昭脸色已然沉了下来,忙厉声呵斥,打断了她的话头。
“这是你父亲的前夫人温夫人所出之女。”宁安公主缓了缓语气,缓缓解释,“当年生产时误以为难产去了,幸得好心人相救,如今才寻回府中。往后,她便是府里名正言顺的大小姐。”
云灵脸上的天真瞬间敛去,眼中飞快闪过一丝不悦,心底的厌恶几乎要溢出来——哼,哪里来的村姑,刚寻上门就想抢她的大小姐之位?
“对,”束元昭看向云灵,语气加重了几分,“往后言星便是府中大小姐,你为二小姐,须得守好规矩,不可再胡言乱语。”
云灵垂眸敛目,眼观鼻、鼻观心,指尖暗暗攥紧了帕子。她何等机灵,一眼便瞧出父亲对这位寻上门的“长姐”颇为在意,此刻若是再顶撞,反倒讨不到好。只是那股被人抢占了位置的憋屈,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好了,这事等晚上让你们母亲再给你们说清楚。现在快来给你们长姐见礼。”束彦昭催促道。
“见过长姐。”两人异口同声道。
“长姐生得可真好看,真是仙女般的人物。”一直未开口的束云希望着束言星,眼中满是真切的赞叹,一口白牙衬得笑容格外爽朗,“能有这样的长姐,真是我的福气。”他本就芝兰玉树,此刻的笑容,更显得真诚讨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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