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小说《浮生暂寄》的主角是萧允廷顾令仪,一个充满个性和魅力的角色。作者“萝卜爱吃蓝莓”以其独特的文笔和丰富的想象力,为读者们带来了一个充满奇幻色彩的世界。本书目前完结,喜欢阅读的你千万不要错过!
浮生暂寄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第二章
05
一片死寂。
“胡说八道!”
太后率先呵斥,语气有几分慌乱。
“允廷的心疾明明已好转多年,怎会突然就无药可医?”
“月弥,你不能因为和他夫妻不睦,就拿他的性命要挟!”
顾令仪泪眼蒙眬,冲我哭诉。
“王妃嫂嫂,我知道你怨表哥,怨我……可这是人命关天的时候啊!你怎么能因为赌气,就说出这种见死不救的话?你快想想办法啊!”
他们当然不肯轻易相信。
见我只是面无表情地站着,太后认定我在拿乔。
她怒意更甚:
“若他今日有个好歹,你以为你能脱得了干系吗?”
“来人!请王妃好好回想一下,该如何救人!”
几名内侍应声上前,意图将我制住。
场面顿时一片混乱。
“住手……”
一声微弱的呵斥响起。
是萧允廷。
他看向我的眼神有些脆弱。
许是想起那天的冲突,终于意识到我的变化。
是了,若是从前,别说有人要毁蛊,就是有人对灵枢阁照看不佳,我都会紧张万分,因为那里关乎他的性命。
我珍视那些蛊虫,就像珍视他一样。
可那天,我只是淡然地看着一切被毁,无声地接受。
我不爱他了。
这个认知,比心疾发作更狠地绞痛他的心脏。
他强撑转向太后,哀求道。
“母后,不关她的事,是儿臣自作自受……放月弥离开。”
说完,他头一歪,彻底晕死过去。
“允廷!”
“表哥!”
太后与顾令仪的惊呼声迭起。
我冷眼看着这场因我而起,却似乎与我无关的闹剧,心中只剩一片寂寥。
他终于懂了。
可惜,太迟了。
我微微屈膝,向混乱的中心行了一礼。
毫不犹豫转身离开。
宫宴之后,萧允廷病情反复。
太后看着他形容枯槁,内心不忍。
派了身边的老嬷嬷,带着厚礼,来到我暂居的京郊小院。
她姿态放的很低,
“王妃娘娘,太后说往日种种都是王府亏待了您。只要您肯回去,王爷的正妃永远是您,往后王府内院,一切都由您说了算。只求您看在往日情分上,救王爷一命。”
我轻轻打断她,声音平静。
“嬷嬷说笑了,我早就答应了让出王妃的位子。”
“另外,我说的很明白了,没有更好的办法救他。”
剪刀掠过兰草,“咔嚓”一声,枯枝应声而落。
“嬷嬷请回吧,顺便带话给王爷,让他别忘了我的和离书。”
不等她再开口,我已转身背对。
“送客。”
06
几日后,顾令仪又来了。
她脸色憔悴,一见我便跪了下来,声音嘶哑道。
“太医们都束手无策,但你一定还有办法……求你看在往日情分上,救救表哥!”
“这封和离书已盖了王爷私印!只要你肯救他,从此你便是自由身……”
我捏了捏眉心,有些烦躁。
“顾小姐,我说过很多遍了,现在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他的心疾只能温养着。”
顾令仪跪行几步,泪水涟涟:
“我知道你怪我,以前都是我猪油蒙了心,是我的错!求您救救表哥吧!他……他昏迷中一直喊着您的名字,他心里真正在乎的是您啊!”
“您明明有办法的!我知道您手里有……”
我看着她的表演,心中毫无波澜。
她此刻的卑微,不过是因为意识到,若萧允廷死了,她所有的依仗和野心都将化为泡影。
我打断她,唇角掠过一丝冷笑,
“有什么?”
“有你们当初亲手焚毁的灵枢阁里那些医书?还是被你们称作‘邪物’的蛊虫?”
“还有,他喊谁的名字,与我何干?”
“我倒想问问你,你在乎的是他的命,还是你未来的荣华富贵?”
内侍在一旁连连磕头:
“王妃明鉴!当初焚毁灵枢阁后,王爷私下里也曾懊悔,追问过那蛊虫是否紧要,是…是顾小姐当时在一旁说,不过是些虫子,没了正好,免得您再沉迷此道,王爷他才……他才没有深究啊!”
“够了,我不想再听了。”我实在没耐心看他们演戏。
她脸色一白,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好啊,既然你如此绝情,那也别怪我无情了。”
她缓缓起身,神情跟刚才大不相同。
“你以为你那些秘密无人知晓?若表哥真有什么,我一定……”
“你要做什么?”一个虚弱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萧允廷站在那儿,脸色不佳。
顾令仪猛地后退一步:“表、表哥,你怎么来了……”
萧允廷没有理她,目光转向我,又落在那份和离书上。
“你就这么想离开?”
我平静地对上他的视线:
“王爷既然已经写下和离书,又何必多此一问。”
他走到我面前,语气愧疚:“月弥,我知道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淡淡一笑,
“从你纵火烧了灵枢阁那日起,我们就彻底结束了。”
他眼中最后一点光亮熄灭,还是有些不死心。
“你说过……无论我犯什么错,都会给我一次机会的。”
他可以背信弃义,我为什么不能食言。
这一次,我没再回应。
……
一恍五年过去。
这五年,我游历四方,一面行医一面寻访古籍。
在江南开了一家小医馆,专治疑难杂症。
关于萧允廷的消息,断断续续,总会透过不同渠道传来。
最初,京中的旧友怕我伤怀,提及他时总是语焉不详。
后来见我确实放下了,才敢说些细节。
原来,我离开后不久,顾令仪便以“照顾王爷病情”为由,住进了靖王府。
她期盼的王妃尊荣和专房之宠,却一样也没能落到实处。
萧允廷的心疾病情反复,脾气也越发阴郁难测。
顾令仪起初还能勉强维持温柔。
时间久了,期待落空,加上府中下人背后的议论,她也渐渐变得焦虑易怒。
一次激烈争吵中,她再次搅和了萧允廷的事务。
此事彻底耗尽了萧允廷对她最后的情分,
虽未逐她出府,却也形同陌路,将她隔绝在自己的世界之外。
而他本人,也因身体缘故和行事越发偏执。
手中权柄尽失,彻底成了一个空有爵位的病人。
听到这些,我心里很平静。
似乎从我决绝离开的那天起,就隐约预见了这个结局。
07
这天,我正在晾晒药材。
小徒弟引着一行人进来,说是京中来的贵人。
症候奇特,求医无门。
我直起身,阳光有些晃眼。
看清被人搀扶的身影,正是萧允廷。
他瞳孔骤缩,嘴唇翕动,却没能立刻发出声音。
顾令仪跟在他身后,往日姿色褪去大半。
我掸了掸手上的药尘,目光平静。
和普通求医者一样看待。
“谷中规矩,一日只看三位症候。诸位,请按次序等候吧。”
萧允廷喉结滚动,终究没能唤出口。
只是眼睛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顾令仪手指紧紧绞着帕子,脸色更加难看。
指尖触及腕骨,我垂眸细辨。
“王爷忧思过甚,郁结于心,旧疾未除,又添新损。”
我收回手,语气平淡无波,
“此乃心病,药石之力,不过十之三四。”
他猛地抬头,眼底是再也压抑不住的痛楚:
“月弥……我……”
“医者面前,只有病患。”
我打断他,提笔蘸墨,开始书写药方,
“你先暂住几日,我给你施针缓解。”
“这方子,照此服用三月。若能放下执念,静心休养,或可延年。”
“若放不下呢?”他追问,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我笔下未停,声音依旧没有什么起伏:
“那便是华佗再世,也难救必死之人。”
针尖刺入他颈后穴位时,他身体微微僵了一下。
我们离得很近,能清晰地听到他的呼吸。
“那株七叶莲……”
他忽然极轻地开口,似是求证,“你当年说过,它生于绝壁,花期虽短,却最是坚韧……像我。”
我稳稳地捻动银针,没有回应。
施针完毕,我示意弟子送客。
他起身,深深看了我一眼。
顾令仪上前想扶住他,却被他微微抬手避开。
她僵在原地,回头看了我一眼,眼中有几个分不甘。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
小徒弟凑过来,小声问:
“师父,那位贵人的病,真的那么难治吗?”
我随手拨弄了一下药材,轻声道。
“心病,自然难治。”
08
这几日,萧允廷按时服药,接受针灸,身体明显缓和,脸上也有了些血色。
病气稍退,他周身贵气便透了出来,只是眉宇间的郁色依旧浓得化不开。
他的好转,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但是顾令仪,脸色一日比一日阴沉。
她像个多余的影子,和萧允廷有一道无形的界限。
萧允廷会望着我出神,却极少在她身上停留。
这种无声的忽视,比任何责骂都更让她难堪。
终于,她还是忍不住了。
她站在通往药田的路边,似乎是特意等在那里。
“月弥!看着他现在这么听你的话,你心里很得意吧?”
我绕开她,语气淡然。
“我只看病患,不听疯话。”
“看病患?”
她嗤笑,眼神怨毒,
“你若真只把他当病患,为何不干脆彻底治好他?拖着,吊着,不就是想让他记着你的好,让他离不开你吗?!”
我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
“他的心疾是天生的,只能慢慢稳固,你不懂。”
她激动地上前一步,语气压低,
“我不懂?我有什么不懂!”
“当初若不是我拼死把他从火场里拖出来,他早就跟着你那堆破虫子一起烧死了!是我救了他!是我陪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你呢?你除了会摆弄这些草药,除了会冷着脸装清高,你为他做过什么?!”
“顾令仪!”
萧允廷不知听到了多少。
“表哥……”顾令仪气势一窒,下意识地想辩解。
“闭嘴。”萧允廷打断她,“滚回你的院子去。”
顾令仪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哭着跑开了。
萧允廷气息不稳,缓了好一会儿,语气歉然。
“她……胡言乱语,你不必放在心上。”
我没有看他,淡淡道:
“她说的也不全是胡言。至少,她确实救过你。”
“但救命之恩,与男女之情,本就是两回事。”
他身体微微一僵。
“你的身体虽然不能彻底痊愈,但是已无大碍。后续只需按时服药,静心休养即可。”
“我这里地方狭小,不便久留贵人,明日,便请回吧。”
他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
或许是道歉,或许是追问,又或许,只是一句寻常的告别。
可最终,他什么也没说。
只是对着我,点了一下头。
(完)
番外(萧允廷篇)
得知月弥用蛊虫为我续命时,我的心情很复杂。
我感激她的付出,但心底却生出一丝烦躁与抗拒。
那些虫子,阴森诡秘,与我所受的礼教格格不入。
多年病痛,被她事无巨细地照料,但有时也让我感到窒息。
她的世界似乎只剩下我和那些药草蛊虫,而我,却渴望一点正常的生活。
顾令仪的出现,像是一道活泼泼的光。
她怕那些虫子,会娇声抱怨,会拉着我谈论诗词画作,风花雪月。
在她面前,我不是那个需要小心翼翼维持生命的病秧子,而是一个可以被仰慕、被依赖的男人。
我的心,偏了。
所以当她在我面前,状似无意地抱怨灵枢阁的“邪气”,暗示月弥沉迷此道恐非正途时,我默许了。
甚至在她更进一步的怂恿下,我丧失了理智。
毁掉灵枢阁那日。
我看着她平静无波的眼神,心中竟有一丝扭曲的期待。
看,没了这些东西,你总该变回“正常”的样子,像令仪一样。
直到她说出“无药可医”。
那一刻,我才真正慌了。
不是因为她不救我,而是我突然意识到,她对待我,真的变了。
我在宫宴上强撑,在太后面前哀求放她离开。
不是全为保她,更是因为那种失去她的恐慌,比心疾发作更让我窒息。
她走得毫不犹豫。
我后来想,月弥那么聪明,她一定早就看穿,我对她的爱,早就不纯粹了。
失去孩子,我除了最初的震惊与痛苦,深处竟也有一丝隐秘的解脱。
七年羁绊,太沉重了。
或许这样,我们都自由了。
可我没想到,放纵的代价是我再也无法掌控局面。
人的欲望有两种,一个是贪心,一个是不甘心。
我对顾令仪是贪心。
贪恋那份轻松与仰慕。
鬼迷心窍的我,心底对月弥又有些不甘心。
她怎么能说走就走?
对我,对我们的七年岁月,没有一点留恋?
太后的施压,自身的虚弱,以及对月弥决绝的不甘,让我半推半就,默许了顾令仪留在身边。我想让月弥后悔,后悔失去我。
我要她知道,没有她,我照样有人悉心陪伴。
日子一天天过去,顾令仪渐渐露出了真面目。
她的“单纯”变成了无知,她的“活泼”变成了吵闹。
她开始抱怨我无法给她正常的夫妻生活,抱怨王府的沉闷,抱怨下人的眼神。
我们争吵,日渐频繁。
她哭闹,我冷漠以对。
府里乌烟瘴气。
我越来越清晰地认识到,我失去了什么。
我想着,或许能有一个重逢的机会,挽回月弥。
终于在第五年,我再次见到了她。
五年不见,她多了份从容,更美了。
我心跳如鼓,准备了千万遍的忏悔与哀求,在对上她平静无波眼眸的瞬间,溃不成军。
她替我诊治,语气平淡如同对待任何陌生病患。
施针时,我忍不住提起七叶莲,提起她曾说过的,像我。
可她毫无反应。
顾令仪又跳出来大吵大闹。
我们之间,和从前一样毫无可能。
她让我离开,语气决绝。
我最终什么也没能说出口。
回京的马车上,顾令仪的哭声喋喋不休,我只觉得无比厌烦。
“你后悔了是不是?你心里从来就只有她!”她尖声质问。
我闭上眼,懒得再看她一眼,“是。我恨不得从未认识过你。”
世界终于清静了。
后来,顾令仪在府中愈发疯癫。
她打翻了烛台,意图与我同归于尽。
火舌舔舐帷幔时,我竟然没有多少恐惧,反而有种解脱。
这荒唐的纠葛,终于要结束了。
但是侍卫拼死将我救出。
可我的身体也在这场大火与多年的郁结中彻底垮掉。
我常常做梦,梦见月弥在灵枢阁忙碌的背影,梦见顾令仪怨毒的眼神。
有一天咳血醒来,意识却异常清醒。
我忽然明白,她们原本都是很好的人。
月弥给了我十年生机与真心,是我亲手毁了。
顾令仪或许也曾有过真心,却被我的利用和冷漠逼成了疯子。
是我,毁了她们,也毁了自己。
我真该死。
弥留之际,我仿佛又看到了南疆的阳光,闻到那淡淡的药香。
意识涣散时,我仿佛变成了一阵风,看到了她平静满足的眉眼。
如此,也好。
我闭上了眼睛。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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