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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林妹妹的穿越之旅》章节免费阅读

林妹妹的穿越之旅

作者:安妮的甜心

字数:258712字

2025-12-24 18:02:45 连载

简介

小说《林妹妹的穿越之旅》以其精彩的情节和生动的人物形象吸引了大量书迷的关注。作者“安妮的甜心”以其独特的文笔和丰富的想象力为读者们带来了一场视觉与心灵的盛宴。本书的主角是林妹妹徐真真,一个充满魅力的角色。目前本书已经连载,千万不要错过!

林妹妹的穿越之旅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低矮窝棚里浓烈的药味混杂着霉烂气息,如同无形的裹尸布,死死缠住口鼻。昏黄的油灯光晕在严嵩那张枯槁如骷髅的脸上跳跃,映得他浑浊眼底那毒蛇般的怨毒更加刺骨惊心。

“想活…就…倒出来…” 中年文士的声音如同冰冷的铁钩,每一个字都试图撬开我们灵魂深处的秘密。

我和徐胖胖像两只被毒蛇盯住的青蛙,僵在冰冷的泥地上,浑身血液都仿佛冻结了。严嵩!这个瘫痪在床、口不能言的老人,比诏狱的酷刑更令人胆寒!他浑浊的眼睛死死锁着我们,枯槁的手指神经质地抽搐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仿佛随时要扑过来生啖我们的血肉。

“倒…倒什么?” 徐胖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哭腔,肿痛的眼睛里满是恐惧和一丝被逼到绝境的茫然,“那光…那光就是个意外!图纸…图纸是我瞎画的!我就是…就是觉得那样…很酷!很震撼!谁知道…谁知道那破灯会炸啊!” 她语无伦次,试图用现代词汇解释那场灾难的荒诞本质。

“酷?震撼?” 中年文士的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下撇动了一下,那弧度充满了冰冷的嘲讽。他微微侧身,恭敬地对着床上的严嵩低语了几句,仿佛在转述。

严嵩浑浊的眼珠猛地转向徐胖胖,歪斜的嘴角剧烈地抽搐着,喉咙里的“嗬嗬”声陡然拔高,变得异常尖锐刺耳!一股浓烈的、近乎实质的怨毒和暴怒从他瘫软的身体里喷薄而出!他那只尚能微微活动的手猛地抬起,枯瘦的手指如同鹰爪,直直指向徐胖胖!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却清晰无比的音节:

“妖…女!…胡…言!…杀…!”

“杀”字出口的瞬间,那个一直如同影子般侍立在旁的“狱卒”,眼神瞬间变得如同淬毒的冰刃!他的手无声地滑向腰后,那里鼓鼓囊囊,显然藏着致命的凶器!整个窝棚的空气骤然降至冰点!

死亡的阴影如同实质的镰刀,瞬间悬在了徐胖胖的头顶!

“不要!” 我尖叫着扑过去,用身体死死挡在徐胖胖前面,大脑在极致的恐惧中疯狂运转!严嵩要的不是真相!他要的是“神光”的力量!要的是能扳倒皇帝、报复徐阶的武器!他认定我们藏着惊天秘密!

“阁老息怒!” 我声音嘶哑,几乎破音,用尽全身力气喊道,“她…她是吓糊涂了!胡言乱语!那光…那光虽失控,但…但并非无迹可寻!徐眞眞…她…她脑子里的‘鬼画符’…是…是沟通天外星辰的秘法!那图纸…只是皮毛!核心…核心在那块陨铁上!陛下…陛下他日夜参悟的陨星之心,才是关键!徐眞眞…她能看懂!她能感知陨铁的力量!她能…能帮阁老…掌控那光!” 我语速飞快,将嘉靖帝对陨铁的痴迷和徐胖胖的设计强行捆绑在一起,抛出了一个真假难辨、却又极具诱惑的诱饵!

我的话音落下,窝棚内死一般的寂静。

严嵩那只指向徐胖胖的枯爪,僵在了半空。他浑浊的眼珠死死盯住我,又缓缓移向被我护在身后的徐胖胖,那眼神里的暴怒如同潮水般退去,被一种更加深沉、更加贪婪的探究和算计取代。喉咙里的“嗬嗬”声也低了下去,变成一种压抑的、如同毒蛇吐信的喘息。

中年文士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显然在快速判断我话语的真伪。那个“狱卒”按在凶器上的手,也微微松了几分力道,但警惕的目光依旧如芒在背。

“陨…星…之…心?” 严嵩嘶哑破碎的声音响起,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腐朽的肺叶里挤出来,带着一种病态的渴望。

“对!就是陛下那件道袍胸口那块会发光的石头!” 我连忙接话,心脏狂跳,知道生死就在一线,“徐眞眞她…她家乡有秘传!能感应天外奇石!她说…那石头里有…有沟通‘神光’的脉络!只是…只是工部那些蠢材做灯的时候…接错了‘线’!所以光才失控!只要…只要阁老能拿到那石头…徐眞眞…她或许…或许能帮阁老找到…找到真正操控神光的方法!” 我越说越顺,把责任全推给工部,把徐胖胖塑造成唯一能解读“陨星之心”的钥匙。

徐胖胖在我身后,身体僵硬,大气不敢出,显然被我信口胡诌的“能力”吓得不轻,但也明白这是唯一的活路。

中年文士沉默着,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在我和徐胖胖脸上来回扫视,试图找出谎言的破绽。最终,他转向严嵩,低语了几句。

严嵩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徐胖胖,许久,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如同毒蛇满意的嘶鸣。那只枯爪终于缓缓放下。

“看好…她们…” 他对着中年文士,极其艰难地吐出几个字,随即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瘫软在破旧的被褥里,只剩下浑浊的喘息。

中年文士微微颔首,再看向我们时,眼神冰冷依旧,却少了几分直接的杀意,多了几分审视和利用的价值评估:“阁老慈悲,给你们一个…证明价值的机会。” 他转向那个“狱卒”,“严七,带她们去‘蜗居’…看紧了。”

那个叫严七的“狱卒”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上前一步,眼神如同冰冷的枷锁:“走。”

我和徐胖胖如蒙大赦,又心惊胆战,在严七无声的押送下,踉跄着走出这间充满死亡气息的窝棚,被带向这片棚户区更深处、更隐蔽的角落。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刀尖上。严嵩的贪婪暂时保住了我们的命,却也把我们更深地拖入了这个瘫痪巨鳄垂死挣扎的漩涡中心。

西苑,万寿宫深处。

丹房内炽热的气息如同蒸笼,浓烈的硫磺、硝石、朱砂以及各种难以名状的矿物药材混合燃烧的刺鼻气味,熏得人头晕目眩,几欲作呕。巨大的紫铜丹炉被地火烤得通红,炉壁上繁复诡异的符文在高温下扭曲变形,发出细微的“噼啪”声。炉膛内,暗红色的火焰如同恶魔的舌头,贪婪地舔舐着炉底。

嘉靖帝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被汗水浸透的素色中衣,赤着脚,披头散发,在丹炉旁焦躁地踱步。他枯瘦的脸颊凹陷,颧骨高耸,眼窝深陷,里面却燃烧着两簇近乎癫狂的火焰,死死盯着炉膛内跳跃的火焰。汗水顺着他花白的鬓角、松弛的脖颈不断淌下,在滚烫的金砖地面上留下瞬间蒸干的印迹。

“快…再快些…火不够旺!不够!” 他猛地停下脚步,对着几个被热浪烤得脸色通红、几乎虚脱的炼丹方士嘶吼,声音沙哑尖利,“朕的‘九转通玄丹’!就差这最后一味‘引子’了!误了时辰,朕把你们统统投进去炼了!”

几个方士吓得魂飞魄散,手忙脚乱地往炉膛里添加着一种闪烁着诡异幽蓝色泽的粉末(正是从“陨星之心”上刮下的碎屑)。粉末落入火焰,发出“嗤嗤”的怪响,腾起一股带着金属腥气的浓烟。

“陛下!陛下龙体要紧!丹房酷热,还请移驾外间歇息片刻…” 大太监黄锦跪在门口,汗如雨下,声音带着哭腔劝谏。他身后跪着一溜小太监,个个面如土色。

“滚!都给朕滚出去!” 嘉靖帝头也不回,暴躁地挥袖,宽大的袖口带起一股热风,“朕要亲自守着!守着朕的通天大道!” 他的目光死死黏在那块被供奉在丹炉旁紫檀木架上的、依旧散发着微弱暗红光芒的“天外陨铁”核心上,眼神痴迷而偏执,“快了…快了…等神丹炼成…再融了这陨星之心入药…朕定能…定能掌控那‘神光’之力!什么妖女…什么秘法…朕自己就是神!”

就在这时,一个小太监连滚爬爬地冲进丹房,扑倒在滚烫的地面上,顾不得灼痛,声音带着极致的惊恐:“万…万岁爷!不好了!徐…徐阁老在外求见!说…说有十万火急之事!是…是关于那两个妖女的!”

“妖女?!” 嘉靖帝猛地转身,布满血丝的眼睛瞬间爆发出骇人的光芒,“找到了?!快宣!快宣徐阶进来!”

黄锦连滚爬爬地出去。片刻,新任首辅徐阶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他依旧穿着整齐的绯色仙鹤补子朝服,但脸上却没了往日的沉稳从容,眉头紧锁,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焦虑和…惊疑。

“陛下!” 徐阶来不及行全礼,声音急促,“刚接到金川门守将急报!昨夜…昨夜有一艘悬挂佛郎机(葡萄牙)旗帜的商船‘圣玛利亚号’,未经盘查,强行冲关离港!守军阻拦不及,只射落其一面副帆!”

“佛郎机商船?冲关?” 嘉靖帝眉头紧锁,一脸不耐烦,“这等小事也来烦朕?让五城兵马司和市舶司去查!跑了几个蛮夷商人算什么!朕要的是妖女!是神光!”

“陛下!” 徐阶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那船…非同小可!据密报,船上有一个叫佩德罗的佛郎机商人!他…他正是万寿节当日,在场目睹了…目睹了那‘神光’浩劫的使节之一!”

“什么?!” 嘉靖帝瞳孔猛地一缩!丹房内灼热的气浪仿佛瞬间凝固!

徐阶深吸一口气,语速飞快,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更紧要的是!据安插在船上的暗线冒死传出的最后消息…那佩德罗…他在船上!写了一本…航海日志!里面…里面详细记录了万寿节当日…陛下身着…那件‘玄甲’…引动‘神光’…满朝文武受创…首辅中风…陆绎重伤失明…等等…等等诸般景象!”

徐阶顿了顿,看着皇帝瞬间变得铁青的脸,声音更加沉重,一字一句如同冰锥砸下:

“那日志里…佩德罗称…称陛下您…并非凡人君王…而是…而是窃取了‘太阳权柄’…掌握了来自深渊的‘毁灭之光’的…魔神降世!他…他声称要将此日志带回佛郎机…呈递其国王与教廷…警示整个泰西…东方巨龙…已然化身掌握灭世之光的魔神!”

“魔神?!灭世之光?!” 嘉靖帝失声尖叫!声音因为极致的惊怒而彻底变调!他那枯瘦的身体猛地一晃,差点栽倒在滚烫的丹炉旁!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瞪大,里面燃烧的火焰瞬间被一种巨大的、被亵渎的狂怒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深植于帝王内心的恐慌所取代!

他引为通天之路、视为无上力量的“神光”,在那些红毛蛮夷眼中,竟成了“魔神灭世”的象征?!还要传遍泰西?!这对他追求长生、渴望成为人间真神的执念,是何等恶毒而恐怖的污蔑和诅咒!

“蛮夷!安敢如此亵渎天威!!” 嘉靖帝发出野兽般的咆哮,枯瘦的手指死死抓住自己的衣襟,仿佛要撕裂什么,“船呢?!给朕追回来!把那日志!把那胡言乱语的蛮夷商人!给朕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陛下息怒!船…船已入江,顺流而下,恐…恐已追之不及…” 徐阶的声音带着无奈。

“追不及?!那就让沿海卫所给朕拦截!发海捕文书!通令南洋诸国!悬赏万金!朕要那日志!朕要那蛮夷的人头!” 嘉靖帝状若疯魔,在炽热的丹房内嘶吼,“还有!封锁消息!昨夜诏狱妖女逃脱之事…万寿节‘神光’真相…给朕捂死了!谁敢泄露半个字…诛九族!”

他猛地转向那熊熊燃烧的丹炉,眼中疯狂的光芒几乎要化为实质:“快!丹!朕的神丹!朕等不了了!朕要力量!要能焚尽一切污蔑亵渎的力量!” 他对着那几个瑟瑟发抖的方士狂吼,“加火!把陨星之心的粉末…给朕全加进去!”

方士们吓得魂飞魄散,手忙脚乱地将最后一点幽蓝的陨铁粉末投入炉膛。

“轰——!!!”

一声沉闷得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巨响!

整个丹房剧烈一震!那巨大的紫铜丹炉,炉壁上一道原本就因高温而扭曲的诡异符文,猛地裂开一道狰狞的缝隙!赤红中夹杂着幽蓝的火焰如同压抑了千万年的岩浆,猛地从裂缝中喷薄而出!带着恐怖的高温和刺鼻的浓烟,瞬间吞噬了炉前两个躲闪不及的方士!

“啊——!” 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瞬间被火焰吞噬!空气中弥漫开皮肉焦糊的可怕气味!

炽热的火舌如同巨蟒,带着毁灭的气息,狂猛地舔舐向离得最近的嘉靖帝!

“护驾!!!” 黄锦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不顾一切地扑过去,用身体狠狠撞开呆若木鸡的皇帝!

“砰!” 嘉靖帝被撞得踉跄倒地,险险避开了致命的火舌。黄锦的袍袖却被火焰扫中,瞬间燃烧起来!

“万岁爷!” 徐阶也吓得魂飞魄散,连滚爬爬地扑过去搀扶皇帝。

整个丹房陷入一片火海和浓烟!炽热的气浪翻滚,破碎的丹炉碎片四溅,如同地狱降临!

嘉靖帝被徐阶和黄锦狼狈地架着,拖离火场。他惊魂未定地回头,看着那在火焰中扭曲崩坏的丹炉,看着那如同妖魔般狂舞的、夹杂着诡异幽蓝的火焰,看着被烧成焦炭的方士残骸…他那张被烟熏火燎、沾满灰烬的脸上,惊骇褪去后,剩下的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更加扭曲、更加狂热的…兴奋?!

“火…光…” 他喃喃自语,被浓烟呛得剧烈咳嗽,布满血丝的眼睛却死死盯着那毁灭的火焰,瞳孔深处映照着跳跃的幽蓝,“这…这才是…真正的…力量!陨星…引动…地火…焚尽…污秽…通天…彻地!” 他猛地抓住徐阶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声音嘶哑而亢奋:

“传旨!命工部…照着这炸炉的…‘阵势’…给朕…再造!造更大的炉!用…用更多的…陨星之心!朕要…引动…真正的…焚世…神炎!”

应天府外城,金川门码头附近的棚户区深处,一间比之前严嵩藏身处更隐蔽、更破败的窝棚——“蜗居”。

空气污浊,弥漫着劣质灯油、潮湿霉烂和廉价香粉混合的怪异气味。我和徐胖胖蜷缩在角落里一堆散发着馊味的稻草上,如同两只惊弓之鸟。严七抱着膀子,像一尊冰冷的石雕,堵在唯一的门口,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如同探照灯,一刻不停地监视着我们。

徐胖胖的脚踝肿得发亮,涂抹了严七给的刺鼻药膏后,疼痛稍减,但精神上的煎熬更甚。她抱着膝盖,身体微微发抖,肿痛的眼睛里充满了后怕和极度的不真实感。

“林妹妹…” 她声音带着哭腔,压得极低,“我们…我们真的…要帮那个老…老家伙…去弄那破石头?那光…那光就是个要命的玩意儿啊!再来一次…我们…我们真的会死的!”

“不帮…现在就得死。” 我声音嘶哑,同样压得极低,警惕地瞥了一眼门口的严七,“严嵩现在把我们当成了唯一能解读‘陨星之心’、帮他翻盘的‘钥匙’…我们暂时安全。但…如果我们证明不了‘价值’…或者他拿到了石头我们却搞不出‘神光’…” 后面的话我没说下去,但徐胖胖打了个寒噤,显然明白。

“可…可我哪懂什么陨铁啊!” 徐胖胖快哭了,“我就是个搞服装设计的!顶多…顶多算个半吊子舞台灯光师!那石头…那石头看着就邪门!碰一下我都怕它炸了!”

“不懂也得懂!” 我用力抓住她的手,指甲几乎掐进她的肉里,用眼神传递着孤注一掷的决绝,“活下去!徐胖胖!活下去才有机会!你不是总说你的设计理念超前吗?那就继续编!往玄了编!往他能理解的方向编!什么星辰之力、五行生克、道法符文…把你以前看过的修仙小说设定全用上!把他唬住!我们才有周旋的时间和…逃跑的机会!”

徐胖胖看着我眼中近乎疯狂的光芒,愣了愣,随即用力点了点头,那点属于艺术家的、绝境中的倔强和胡编乱造的本能被激发了出来:“好!编!往死里编!不就是忽悠一个瘫痪的老头子吗!姐专业对口!”

就在这时,窝棚那扇破败的木门被无声地推开一条缝隙。那个中年文士如同幽灵般闪身而入。他的脸色比之前更加凝重,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疑。

他看也没看我们,径直走到严七身边,用极低的声音快速耳语了几句。严七那万年不变的冰冷表情,在听到某个信息时,眉头极其细微地皱了一下,眼神瞬间变得更加锐利,如同嗅到危险的猎豹。

中年文士交代完,这才转向我们,目光如同冰冷的秤砣,在我和徐胖胖身上扫过,最后停留在徐胖胖脸上:

“阁老有令。”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沉重,“时机…有变。计划…提前。”

他顿了顿,看着徐胖胖瞬间绷紧的身体,一字一句地说道:

“明日…子时。”

“你…随严七…”

“入宫!”

“目标…西苑万寿宫…丹房!”

“取…陨星之心!”

“入…入宫?!” 徐胖胖瞬间面无血色,失声惊呼,声音都变了调,“去…去偷皇帝的东西?!还是在他炼丹的时候?!你…你们疯了?!”

中年文士的眼神冰冷如刀:“这是你…证明价值…唯一的…机会。也是阁老…最后的…机会。” 他不再多言,深深地看了我们一眼,那眼神充满了警告和不容置疑,随即转身,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门外的黑暗中。

窝棚里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我和徐胖胖如同被投入了冰窖,浑身僵硬,连血液都仿佛凝固了。入宫!偷嘉靖帝视若性命的陨铁核心!在守卫森严的万寿宫丹房!这哪里是机会?这分明是送死!是严嵩绝望之下的疯狂赌博!而我们,就是被他推上绝路的棋子!

门口,严七那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枷锁,牢牢锁定了面无人色的徐胖胖。他的手,无声地按在了腰后那致命的凸起上。

同一时刻,距离“蜗居”数条街巷之遥的一条相对宽阔些的污水巷口。

沈炼如同一尊融入阴影的石像,静静地伫立在潮湿的墙角。他肩头的刀伤已经简单包扎过,但失血和疲惫让他脸色在昏暗的天光下显得更加苍白。他微微闭着眼,鼻翼却在极其轻微地、有节奏地翕动着。

他在捕捉风中的气息。

混杂着垃圾腐臭、河水腥臊、…等等无数驳杂气味的空气,如同浑浊的河流,冲刷着他的嗅觉。他需要从中剥离出那缕…极其微弱、却如同烙印般刻在记忆深处的…独特气息。

汗水浸透又被廉价香粉掩盖的女子体味…诏狱深处特有的霉烂恶臭…浓烈刺鼻的劣质金疮药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严府死士身上惯用的、带着辛烈草腥气的追踪药粉味…

这些气味线索,如同黑暗中散落的珍珠,被陆绎那被强光摧毁视力后、变得异常敏锐的嗅觉神经,在诏狱混乱的现场和昨夜追踪的路上,一点点串联起来。

沈炼猛地睁开眼!锐利的目光如同鹰隼,精准地投向棚户区深处某个方向!那个方向的空气中,那缕混合着香粉、药味、霉臭和追踪药粉的独特气息,虽然被无数驳杂气味稀释掩盖,却如同黑夜中的萤火,在沈炼高度集中的感知中,变得异常清晰!

他缓缓抬起手,对着身后阴影中无声浮现的几个同样穿着便装、眼神精悍的锦衣卫精锐,做了一个极其明确的手势——合围!锁定!

猎物…就在那片如同迷宫般的、肮脏破败的棚户区深处!

一场围绕着“妖女”和“魔神之光”秘密的、无声的猎杀与反猎杀,在这片阳光照耀不到的阴暗角落,悄然拉开了血腥的帷幕。

## 龙袍闪光灯:魔神之光(续篇)

“蜗居”的污浊空气凝固成了冰。徐胖胖那句“入宫偷皇帝的东西”的惊呼,像块石头砸在死水里,只激起一圈绝望的涟漪,便迅速沉没。

中年文士幽灵般消失后,破败的木门重新合拢,将最后一丝微弱的天光隔绝。窝棚内只剩下劣质灯油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以及我和徐胖胖粗重压抑、如同拉破风箱般的喘息。浓烈的药味、霉味和廉价香粉的气息混合着深入骨髓的恐惧,沉甸甸地压在胸口,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灼烧感。

严七像一尊没有温度的雕塑,堵在唯一的出口。他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此刻如同两道冰冷的探照灯,精准地锁定在徐胖胖惨白如纸的脸上。他的手,看似随意地垂在身侧,但那微微绷紧的指关节和腰后那抹致命的凸起轮廓,无声地宣告着:反抗,即是死亡。

徐胖胖的身体筛糠般抖着,肿痛的眼睛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巨大的荒谬感。入宫?偷陨铁?还是嘉靖帝那个修仙修疯了的皇帝最宝贝的“陨星之心”?这已经不是作死,是嫌命太长,还要主动跳进十八层地狱的最底层!

“林…林妹妹…” 她抓住我的胳膊,指甲几乎掐进我的肉里,声音抖得不成调,“他们…他们真疯了…那是皇宫!是西苑万寿宫!是皇帝炼丹的地方!我们…我们进去就是送死啊!那老东西…他想让我们当炮灰!去给他探路送死!”

我反手用力握住她冰冷颤抖的手,用眼神传递着仅存的理智和孤注一掷的决绝:“闭嘴!听着!” 我的声音压得极低,嘶哑得像砂纸摩擦,“没别的路了!要么现在就被他捅死在这里,要么…赌一把!赌我们能混进去!赌我们能找到机会…跑!”

“跑?怎么跑?” 徐胖胖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涌出来,混合着脸上的污渍,“那石头在丹房!皇帝肯定守着!还有那么多太监侍卫…”

“见机行事!” 我打断她,眼神凶狠地扫了一眼门口的严七,压低声音,语速飞快,“记住!进去后,你唯一的任务就是…装!装你能感应那石头!装神弄鬼!往玄了吹!把皇帝忽悠住!越玄越好!拖时间!找机会!只要我们能靠近宫墙…或者…或者混乱起来…” 后面的话我没说,但徐胖胖红肿的眼睛里,那点属于艺术家的、在绝境中被逼出的疯狂和狡黠,似乎微弱地闪了一下。

就在这时,窝棚那扇破败的木门被轻轻叩响。三长一短。

严七眼神微动,无声地拉开门栓。

一个同样穿着破旧短打、身材矮壮、脸上带着风霜痕迹的汉子闪身进来,带来一股外面潮湿阴冷的夜风。他看也没看我们,径直走到严七身边,附耳低语了几句,语速极快。

严七那张万年冰封的脸上,眉头极其细微地蹙了一下。他听完,目光再次落回徐胖胖身上,那审视的意味更浓,如同在评估一件即将投入火炉的祭品是否合格。

矮壮汉子交代完,对着严七抱了抱拳,又无声地退了出去,消失在门外的黑暗中。

严七沉默了几息,这才转向我们,声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森寒:

“子时三刻。”

“金川门…西侧…‘狗洞’。”

“换衣。”

他言简意赅,从角落里踢过来两个散发着浓烈汗臭和鱼腥味的破旧包袱。

我和徐胖胖忍着恶心打开。里面是两套油腻发亮、打着补丁的粗布短褐,还有两顶同样脏污、散发着馊味的破毡帽。这显然是要我们伪装成最低贱的运夜香或潲水的苦役!

“狗…狗洞?” 徐胖胖的声音带着哭腔。

严七没有解释,只是冷冷地看着我们,那眼神如同在看两件即将被使用的工具。他抬手指了指窝棚角落一个散发着恶臭的破瓦罐:“抹上。”

瓦罐里是黑乎乎、粘稠如淤泥的东西,散发着刺鼻的、类似腐坏油脂和粪便混合的可怕气味。

我和徐胖胖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极致的屈辱和绝望。为了活命…我们颤抖着手,挖出那恶心的污泥,咬着牙,胡乱地涂抹在脸上、脖子上、露出的手臂上…试图掩盖掉最后一丝属于年轻女子的特征,将自己彻底融入这片肮脏的阴影里。

应天府外城,金川门码头。

夜色如墨,浓得化不开。白日里喧嚣的码头此刻沉寂下来,只有浑浊的江水拍打岸堤的单调声响,和远处零星几点渔火在黑暗中明灭。凛冽的江风带着刺骨的湿寒,卷起码头堆积的垃圾和腥臭的鱼鳞。

靠近码头西侧,远离主航道的一片荒僻滩涂地。这里堆满了废弃的破船板、腐烂的渔网、还有散发着恶臭的垃圾山。浓重的鱼腥味和腐烂气息,足以让任何人退避三舍。

几个穿着同样油腻破旧短褐的“苦力”,正沉默地推着几辆散发着浓烈恶臭的木轮粪车,吱吱呀呀地碾过坑洼不平的泥地,朝着城墙根下某个不起眼的、被几块巨大朽木半掩着的方向走去。他们动作麻木,脚步沉重,如同被生活压垮的躯壳。

我和徐胖胖就混在这支散发着恶臭的“队伍”里,低垂着头,破毡帽压得极低,脸上涂抹的污泥在寒冷的夜风里几乎要结冰,带来刺骨的寒意和强烈的恶心感。徐胖胖的脚踝依旧肿痛,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全靠我半扶半拽。严七如同幽灵,不远不近地跟在队伍最后,那双冰冷的眼睛在黑暗中扫视着四周。

我们的目标,是城墙根下那个被称作“狗洞”的地方。

那根本不是什么洞,而是一段年久失修、被江水反复冲刷和垃圾掩埋侵蚀后,形成的极其隐蔽的城墙坍塌豁口!豁口不大,被几块巨大的、半朽的船板和堆积如山的腐烂渔网巧妙地遮掩着,只留下一个仅容一人弯腰勉强通过的缝隙。缝隙下方是湿滑冰冷的淤泥和浑浊的江水,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

这就是严嵩瘫痪后,依旧能在皇帝和徐阶眼皮底下,将触角无声无息探入宫禁的秘密通道!一个散发着最底层污秽恶臭的、阳光永远照不到的“狗洞”!

队伍在豁口前停下。一个领头模样的苦力(显然是严七的人伪装的)警惕地四下张望,确认安全后,对着严七点了点头。

严七走到我和徐胖胖面前,目光冰冷地扫过我们,最后落在徐胖胖身上:“你。进去。” 他指向那个散发着恶臭的狭窄缝隙。

“我…我一个人?” 徐胖胖的声音抖得厉害。

“里面…有人接应。” 严七的声音毫无起伏,“拿到东西…原路返回。”

“那…那林妹妹呢?” 徐胖胖紧紧抓住我的胳膊。

“她…留下。” 严七的目光如同冰冷的铁钳,锁定了我,“拿到东西…她活。拿不到…或者你敢耍花样…” 他没有说下去,但那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我,就是人质!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徐胖胖,她看看那个散发着死亡气息的狗洞,又看看我,眼泪在污泥的脸颊上冲出两道白痕。

“徐胖胖,去!” 我用力推了她一把,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按我们说的!记住!活下去!” 我死死盯着她的眼睛,用眼神传递着最后的嘱托。

徐胖胖嘴唇哆嗦着,最后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充满了恐惧、不舍和一丝被逼到绝境的疯狂。她一咬牙,忍着脚踝的剧痛和浓烈的恶臭,猛地低下头,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朝着那个狭窄、污秽、象征着未知绝境的“狗洞”缝隙,一头钻了进去!肮脏的泥水瞬间淹没了她的小腿。

她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黑暗潮湿的缝隙深处。

严七立刻上前一步,用身体堵住了豁口。他冰冷的目光重新落回我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警告和杀意。

时间,在浓烈的恶臭和死寂的等待中,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耳朵极力捕捉着城墙缝隙里传来的任何一丝声响,却只有江水拍打和风声呜咽。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半炷香,也许漫长如一年。

突然!

城墙缝隙深处,隐约传来一声极其压抑、短促的闷哼!像是被人捂住了嘴!紧接着,是几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急促的、如同重物在泥泞中拖拽挣扎的摩擦声!

出事了!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严七的脸色也瞬间变得无比阴沉!他锐利的目光如同刀子般刺向豁口深处!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嗖!嗖嗖!”

几道极其细微、几乎被风声掩盖的破空厉啸,如同毒蛇吐信,猛地从我们侧后方的垃圾堆阴影里激射而出!

目标,赫然是堵在豁口的严七!

是淬毒的弩箭!

严七的反应快得惊人!在破空声响起的同时,他身体如同没有骨头的蛇,猛地向侧面一个极其诡异的拧身翻滚!

“噗!噗!” 两支弩箭擦着他的衣角,深深钉入他刚才站立位置的湿滑泥地里!箭尾兀自颤动!而第三支箭,则被他反手拔出的、一柄短小精悍、闪着幽蓝寒光的匕首精准地格飞!匕首与箭簇碰撞,发出“叮”的一声脆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袭击!

埋伏!

“有埋伏!护住人!” 严七低吼一声,声音带着被惊扰的暴怒!他根本无暇顾及豁口内徐胖胖的情况,匕首在手中挽出一个致命的刀花,身体如同猎豹般伏低,锐利的目光死死锁定弩箭射来的方向!

与此同时,我们这支“运粪队伍”里,那几个伪装苦力的严府死士也瞬间暴起!他们撕掉伪装,从粪车底部抽出藏匿的短刀和手弩,动作迅捷如电,背靠背结成一个防御阵型,将我和豁口方向隐隐护住,冰冷的杀气瞬间弥漫开来!

垃圾堆的阴影里,人影晃动!几个穿着黑色夜行衣、蒙着脸、只露出冰冷双眼的身影无声地现身!他们手持劲弩,腰间佩着短刃,行动间悄无声息,如同真正的幽灵!赫然是训练有素的杀手!看身手和武器制式…绝非普通势力!

是徐阶的人?!还是…锦衣卫?!

念头电光火石般闪过!没时间细想!

“杀!” 黑衣人首领一声低沉的命令!

“咻咻咻——!” 又是一轮密集的弩箭攒射!箭矢撕裂空气,带着死亡的尖啸!

“叮叮当当!” 严七和几个严府死士挥舞兵器格挡,动作快如鬼魅!金属交击声、箭矢钉入木板的闷响、还有被射中者发出的压抑痛哼瞬间打破了码头的死寂!

混乱!血腥的近身搏杀瞬间爆发!刀光在黑暗中闪烁,带起一蓬蓬温热的血花!浓烈的血腥味混合着原本的恶臭,形成一股令人作呕的死亡气息!

严七如同鬼魅般穿梭在刀光箭影中,那柄淬毒匕首如同死神的獠牙,每一次挥出都精准地抹向黑衣人的咽喉或关节要害!他的动作狠辣刁钻,带着一种以命搏命的疯狂!显然,豁口内的变故和眼前的袭击,让他彻底暴怒!

一个黑衣人被严七的匕首划破手臂,伤口瞬间变得乌黑,身体抽搐着倒下!另一个试图从侧面偷袭我的黑衣人,被一名严府死士用身体狠狠撞开,两柄短刀瞬间捅进了他的腹部!

然而,黑衣人人数似乎更多!而且配合默契,悍不畏死!他们如同附骨之蛆,死死缠住严七等人,攻击的重点,赫然是——被死士护在身后的我!以及那个通往宫内的“狗洞”豁口!

“抓住那个女的!” 黑衣人首领嘶哑的声音在厮杀中响起!

几支弩箭再次阴险地射向我!

“小心!” 一名严府死士猛地将我扑倒在地!冰冷的泥水瞬间浸透了我的后背!一支弩箭擦着我的头皮飞过,狠狠钉在身后的破船板上!

我被死死压在泥泞里,冰冷的污水呛入口鼻,浓烈的血腥和恶臭熏得我几乎窒息。透过混乱厮杀人影的缝隙,我惊恐地看到,一个身手异常矫健的黑衣人,如同泥鳅般避开了严府死士的拦截,正朝着那个徐胖胖钻进去的、散发着恶臭的城墙豁口,猛扑过去!

他要进去!他要堵死徐胖胖的退路!或者…进去杀人灭口?!

“徐胖胖!” 我失声尖叫!

西苑万寿宫,丹房。

虽然之前炸炉的狼藉已被大致清理,但空气中依旧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焦糊味、硫磺硝石味,以及一股…淡淡的、令人心悸的、类似生肉被烤焦的诡异气味。巨大的紫铜丹炉被移走,原地留下一个狰狞的焦黑痕迹。角落里,那块散发着微弱暗红光芒的“天外陨铁”核心,依旧被供奉在紫檀木架上,如同沉睡的恶魔之眼。

嘉靖帝只披着一件单薄的明黄道袍,赤着脚,在焦黑的丹炉痕迹旁神经质地踱步。他枯槁的脸上沾着灰烬,花白的头发凌乱披散,深陷的眼窝里,那两簇火焰燃烧得更加扭曲、更加不稳定。他时而停下脚步,伸出枯瘦的手指,隔空对着那块陨铁核心凌空虚划着玄奥的符文,口中念念有词,仿佛在沟通着什么。

黄锦和几个小太监远远地跪在门边,大气不敢出,脸上带着深深的恐惧。徐阶垂手肃立在稍远一点的位置,眉头紧锁,目光不时扫过那块陨铁,又迅速移开,眼神深处充满了忧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疑。

“不够…还是不够…” 嘉靖帝猛地停下脚步,烦躁地抓挠着自己花白的鬓角,留下几道新鲜的血痕。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块陨铁核心,如同盯着不共戴天的仇敌,“为什么…为什么引不动地火?为什么…没有神光?难道…非要那两个妖女不可?!不!朕是真龙天子!朕自己就能参透!”

他猛地转向徐阶,声音尖利:“徐阶!朕让你查妖女!查佛郎机商船!查了一夜!人呢?!日志呢?!朕要的‘神光’呢?!”

“陛下息怒!” 徐阶连忙躬身,声音带着无奈,“金川门守军回报,昨夜确实有可疑船只强行冲关…但…但黑灯瞎火,江面广阔…追之不及…至于妖女…臣已命五城兵马司、顺天府衙、连同东厂西厂所有能调动的人手全城大索…但…但应天府人口百万,鱼龙混杂…如同大海捞针…”

“废物!都是废物!” 嘉靖帝暴怒地打断他,抓起旁边矮几上一个尚未清理的、沾满药渣的铜香炉,狠狠砸在地上!“哐当”一声巨响,香炉变形,香灰四溅!“朕养你们何用?!朕要的是神光!是力量!不是听你们在这里推诿搪塞!”

他剧烈地喘息着,胸膛起伏不定,枯瘦的身体摇摇欲坠。黄锦吓得连忙膝行上前搀扶。

就在这时,丹房外传来一阵极其轻微、却异常急促的脚步声!一个穿着低级宦官服饰、脸色煞白的小太监,连滚爬爬地冲了进来,扑倒在地,声音带着极致的惊恐,甚至忘了礼仪:

“万…万岁爷!不好了!西…西边宫墙…靠近金川门那段…墙根底下…打…打起来了!”

“打起来?” 嘉靖帝被这突如其来的禀报弄得一愣,随即更加暴怒,“混账东西!宫墙根下打架也敢来惊扰朕?!拖出去打死!”

“不…不是啊万岁爷!” 小太监吓得魂飞魄散,声音都变了调,“是…是锦衣卫!还有…还有一伙蒙面黑衣人!他们…他们杀…杀起来了!就在…就在宫墙根下!死…死了好多人!血…血都流到护城河里了!好像…好像是为了…为了抢什么人…”

“抢人?” 嘉靖帝布满血丝的眼睛猛地眯起,如同毒蛇发现了猎物。他猛地推开黄锦,几步冲到小太监面前,枯瘦的手指如同铁钳般抓住小太监的衣领,几乎将他提离地面!“什么人?!说清楚!”

“奴…奴婢…离得远…看不真切…” 小太监被勒得直翻白眼,艰难地喘息着,“就…就看到…好像…好像有个穿着破烂的…女的…被护在中间…还有…还有宫墙根下…那个…那个堆垃圾的豁口…好像…好像也有人钻进去了…”

“女的?!豁口?!” 嘉靖帝浑浊的脑子如同被一道闪电劈开!万寿节妖女逃脱…诏狱暴动…全城搜捕…佛郎机商人污蔑朕为魔神…还有…那块引动炸炉烈焰的陨星之心!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疯狂地串联、碰撞、爆炸!

“妖女!是那两个妖女!” 嘉靖帝猛地松开小太监,发出一声如同夜枭般的尖利狂笑!他布满血丝的眼睛瞬间爆发出骇人的、混合着狂喜、暴怒和极度贪婪的赤红光芒!他枯瘦的手指直直指向宫墙西侧的方向,身体因为极致的兴奋而剧烈颤抖:

“神光!是朕的神光引来的!她们想跑?!她们想带着朕的神光跑?!做梦!”

他猛地转身,对着吓呆了的黄锦和徐阶,发出歇斯底里的咆哮,每一个字都裹挟着帝王的狂怒和偏执的疯狂:

“传旨!封闭宫门!所有禁军!给朕围住西墙!一只苍蝇也不许飞出去!”

“调火器营!给朕架起虎蹲炮!对准墙根!朕要把那些魑魅魍魉…连同朕的神光…一起…轰出来!”

“还有!” 他猛地指向供奉在紫檀木架上、散发着幽幽暗红光芒的陨铁核心,眼中闪烁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玉石俱焚般的疯狂火焰:

“把那块…陨星之心…给朕搬过去!就架在炮口!”

“朕倒要看看…是朕的炮快…还是那…灭世的神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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