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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至秋的距离陈默林薇最新更新章节免费追

盛夏至秋的距离

作者:金陵

字数:165786字

2025-12-29 18:40:00 连载

简介

盛夏至秋的距离》是一本引人入胜的都市日常小说,作者“金陵”以其细腻的笔触和生动的描绘,为读者们展现了一个充满想象力的世界。小说的主角陈默林薇勇敢、善良、聪明,深受读者们的喜爱。目前,这本小说已经更新总字数165786字,喜欢都市日常小说的你快来一读为快吧!

盛夏至秋的距离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陈默把见面地点定在了人民公园的鹤鸣茶社。

这个选择经过了三天的反复——书店太安静,咖啡馆太现代,餐厅太正式。最后他想起她说过的,外婆带她来这里喝茶的往事。这里有记忆的重量,有时间的包浆,有一种让陌生变得自然的语境。

周五早晨,成都下起了小雨。不是倾盆的那种,而是绵绵的、细密的雨丝,把整座城市笼罩在一层灰白的纱幕里。陈默站在窗边看了很久,看雨如何把银杏叶洗得更亮,看街上的行人如何撑开一朵朵移动的伞花。

他比平时更仔细地刮了胡子,穿了那件深蓝色外套,里面是简单的灰色毛衣。对着镜子检查时,他想起周老师偶然说过的一句话:“人要去见重要的人时,会不自觉地挺直脊背。”

他现在确实挺直着。

出门前,他打开那本1987年的《人民文学》,检查夹在《银杏道》那一页的叶子。金黄已经固定,叶脉在泛黄的纸张上像金色的刺绣。他小心地合上书,放进帆布包的最里层。

经过老刘面馆时,老刘正在门口扫积水。看见他,老刘停下动作:“今天这么早?”

“嗯,有点事。”

“穿得挺精神。”老刘打量他,“去见人?”

陈默点点头。

“好事。”老刘笑了,“年轻人嘛,该见的人要去见。”

该见的人。这个说法让他心里一动。林薇是“该见的人”吗?还是只是一场可能美丽的错误?他不知道。但至少,在这个下雨的周五早晨,他决定走向这个“该”。

地铁上人不多。他坐在靠门的位置,看着窗外流动的城市景观。雨水在玻璃上划出断续的痕迹,像某种密文。他想起他们第一次对话的那个雨夜,想起她说“距离杀死的不只是时间”。而现在,距离即将被缩短为零。时间会被杀死吗?还是会被重新定义?

到达人民公园时才九点半。离约定的十点还有半小时。他没有直接去茶社,而是沿着湖边慢慢走。雨中的公园有种静谧的美感——荷叶已经残了,枯黄的叶面托着水珠;柳树还绿着,枝条垂到水面,划开一圈圈涟漪;几个老人穿着雨衣在亭子里打太极,动作缓慢得像时间本身。

他在一棵巨大的银杏树下停住。这棵树应该很老了,树干要两人才能合抱,枝桠伸展开来,像一把撑开的金色巨伞。叶子落了大半,在湿漉漉的地面上铺了厚厚一层金黄。

他蹲下身,捡起一片。比之前那片更大,更完整,色泽也更浓郁。要不要把这片也给她?这个念头让他犹豫。最后他还是把叶子放进了口袋——也许作为备选,如果第一片在途中损坏了。

九点五十,他走向鹤鸣茶社。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手心微微出汗。他在心里演练过无数遍的开场白,此刻全部模糊成一片空白。

茶社里已经坐了几桌人。他选了靠窗的位置,能看到入口和湖景。点了两杯竹叶青,茶博士送来茶具——盖碗,茶船,还有那只她认得的竹编暖水瓶。

热水冲进盖碗时,茶叶舒展的声音清脆细微。他盯着碗里渐渐染开的淡绿色,想起她说“喝茶要喝三开”。这会是第几开?他想。

十点整。

门口有人进来,不是她。是一对老夫妻,互相搀扶着,在角落坐下。

十点零五分。

一个年轻妈妈带着孩子进来,孩子好奇地指着墙上的老照片。

十点十分。

雨似乎下得大了些,敲打着茶社的瓦檐,声音密集起来。

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记错了时间,或是地点。拿出手机检查聊天记录——没错,周五上午十点,鹤鸣茶社。她最后一条消息是昨晚的“路上小心”。

也许火车晚点了。也许她改主意了。也许这本来就是一个不该开始的开始。

茶渐渐凉了。他给自己倒了一碗,慢慢喝。茶香很淡,带着微苦的回甘。

十点二十。

门口的光线暗了一下。一个人影站在那里,正在收伞——一把深绿色的伞,雨水顺着伞骨滴落。

她先看到的是伞,然后才是握伞的手——纤细的,有些苍白的手指。接着伞被收起,她整个人出现在门口。

林薇穿了一件米白色的毛衣,深灰色的长裤,头发扎成简单的马尾。她站在那儿,微微喘着气,像是在雨中走急了。她的目光在茶社里扫视,有些犹豫,有些紧张。

然后她看到了他。

那一刻,时间真的像她说的那样——不是线性的,而是折叠的。所有过去的片段同时涌现:梧桐叶的头像,深夜的语音,雨声的录音,关于距离的讨论,关于恐惧的坦白。所有这些二维的碎片,此刻坍缩成一个三维的、真实存在的人。

她向他走来。脚步很轻,但每一步都像踩在某种脆弱的平面上。

“对不起,我迟到了。”她在桌边停下,声音比语音里更清澈,带着一点点喘息,“地铁坐反了方向。”

“没关系。”他站起来,发现自己声音有些干涩,“我也刚到不久。”

这当然是谎言。但他觉得有必要说。

她坐下,把伞靠在桌边。深绿色的伞面还在滴水,在地上汇成一小滩。她脱掉外套——是一件浅卡其色的风衣,肩头被雨打湿了,颜色深了一块。

两人沉默了几秒。这沉默不像文字对话中的那种自在的停顿,而是有重量的、充满陌生感的真空。他们需要重新校准——对这个真实存在于眼前的人,对这个不再是头像和文字的实体。

“路上顺利吗?”他先开口。

“嗯。火车准点,就是成都下雨,打车有点堵。”

“南京呢?”

“我走的时候也下雨。”她说,“好像我们到哪儿,雨就跟到哪儿。”

这个“我们”用得很自然,打破了最初的僵硬。他笑了笑,给她倒茶:“尝尝,是不是你记忆里的味道。”

她双手捧起盖碗,小心地喝了一口。然后闭上眼睛,像是在品味,又像是在回忆。

“差不多。”她睁开眼,“但记忆里的更烫一些。外婆总是说‘小心烫’,然后帮我吹凉。”

“现在没人帮你吹了。”

“嗯。要自己小心了。”她又喝了一口,这次更从容,“你常来这儿?”

“不算常。但知道你喜欢,就选了这里。”

这句话让她的手指微微收紧。她低头看着茶碗里浮沉的茶叶,很久才说:“谢谢。”

雨声成了最好的背景音,填补了对话的间隙。他们开始聊一些安全的话题——成都的变化,南京的天气,实习的结束,接下来的计划。像两个久未见面的老友,谨慎地避开雷区,只在外围试探。

但有些东西是藏不住的。比如她说话时会不自觉地用右手转左手腕上的细银镯,比如他紧张时会用指尖轻叩桌面,比如他们目光相遇时那种迅速的、像被烫到般的移开。

“你带了叶子吗?”她终于问。

“带了。”他从包里拿出那本《人民文学》,翻到夹着银杏叶的那一页。

叶子完好无损,金黄在泛黄的书页上像一抹凝固的阳光。他小心地取出来,放在桌上。

她也从包里拿出那本《成都老建筑》。翻开,梧桐叶夹在鹤鸣茶社的那一页,用透明胶带固定在硬纸板上。

两片叶子并排放在木桌上——一片金黄扇形,一片金黄掌形。来自不同的树,不同的城市,却在这个秋天的上午,在同一张茶桌上相遇。

“比我想象中保存得好。”她说。

“书是最好的保护。”

他们各自拿起对方的叶子,对着窗光看。陈默看那片梧桐叶,叶脉比她照片里的更清晰,更复杂,像南京的街巷地图。林薇看那片银杏叶,边缘完整得不可思议,像是精心挑选过的。

“这棵树很大。”她说,“我经过时看见了。”

“公园里最老的一棵。”

“我的那片,是从宿舍楼下捡的。那棵树不大,但每年最早黄。”

“最早黄,最早落。”

“嗯。像急性子的人。”

对话又停住了。这次不是尴尬,而是一种默契的沉思。他们都在想:这两片叶子,从萌芽到飘落,经历了完整的周期。现在它们在这里,被保存,被交换,被赋予超越自然的意义。那么它们自己,想要这样的命运吗?

“要加开水吗?”茶博士提着暖水瓶过来。

“好,谢谢。”

热水冲进茶碗,茶叶再次翻滚。第二开了。

“你接下来几天有什么安排?”他问。

“明天去给外婆扫墓。然后……可能就在家里陪父母。”她顿了顿,“你今天呢?”

“我没事。如果你……”

“如果我有空?”

“嗯。”

她转着茶碗,看着里面旋转的茶叶。“明天下午,也许可以。如果雨停了的话。”

“好。那明天下午,如果雨停,我们……”

“可以再见面。”她接上。

约定就这样达成了。不确定,留有退路,但毕竟达成了。

他们又坐了一会儿,喝完了第二开茶。雨渐渐小了,从密集的鼓点变成了稀疏的滴答。窗外的湖面上,雨滴激起的涟漪越来越淡,终于平静如镜。

“我该走了。”她看看手机,“我妈在等我吃午饭。”

“好。我送你到门口。”

他帮她穿上风衣,递过伞。走到门口时,雨几乎停了,只有屋檐还在滴水。

“那……明天联系?”他说。

“嗯。明天联系。”她撑开伞,又回头,“对了,陈默。”

“嗯?”

“你比我想象中高一点。”

他笑了:“你比我想象中……真实。”

这个形容让她愣了一下,然后她也笑了:“真实是好事吗?”

“是好事。至少不虚幻。”

“那就好。”她点点头,走进渐渐停歇的雨里,“明天见。”

“明天见。”

他站在茶社门口,看着她深绿色的伞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公园的拐角。然后他回到座位,看着桌上那两杯已经凉透的茶。

茶博士来收拾桌子时问:“朋友走了?”

“嗯。”

“茶还喝吗?给你换点热的?”

“不用了。谢谢。”

他付了钱,走出茶社。雨真的停了,云层裂开缝隙,漏下几缕稀薄的阳光。他走到那棵老银杏树下,从口袋里掏出那片备用的叶子。

叶子在雨后清澈的光线里,金黄得几乎透明。

他没有把它夹进书里,而是轻轻放在了树根处——让这片叶子完成它本该完成的旅程:从树上来,回树下去。而交换过的那片,会开始新的旅程。

回家的路上,他想起刚才所有的细节——她转手镯的动作,她喝茶时闭眼的瞬间,她说“你比我想象中高一点”时微微上扬的嘴角。

这些细节会在记忆里沉淀,像茶叶沉入杯底。而茶水的味道,要等时间慢慢冲泡,才会完全展现。

至少,第一开已经喝过了。

不烫,不凉,刚刚好。

而明天,如果雨停,他们会喝第二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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