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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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林入世录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江州中医药大学的阶梯教室里,空调发出低沉的嗡鸣,却压不住窗外的蝉声。
林望舒坐在倒数第三排靠窗的位置,六月的阳光透过梧桐叶的缝隙,在他摊开的笔记本上投下斑驳光影。笔记本是那种老式的牛皮纸封面,边缘已经磨损泛白。上面密密麻麻,除了讲台上王教授讲解的《黄帝内经》要点,更多是蝇头小楷记录的批注——那是林家九代人研读《素问》的心得,用祖父的话说,“比课本里那些标准化解读有意思得多”。
“所以,‘上工治未病’的深层含义,不仅是预防,”讲台上,头发花白的王教授推了推眼镜,转身在黑板上写下四个字,“更是一种对生命规律的敬畏与顺应。这在现代社会尤其…
手机在裤袋里震动。林望舒皱了皱眉,上课前明明调了静音。他摸出来,屏幕亮着——皖南山区的区号,没有存名字。
心头莫名一紧。
“抱歉,教授。”他举手示意,弯腰从后门溜出教室。
走廊空荡,脚步声回响得有些刺耳。按下接听键,村支书林老憨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望舒啊,快回来…你爷爷不行了,就吊着一口气等你…”
手机从掌心滑落,砸在瓷砖地上,屏幕碎裂如蛛网。
“望舒?怎么了?”室友陈浩然跟着跑出来,看到他的脸色,声音立刻低了八度。这位西医世家的公子哥,平时总爱和林望舒争论中西医优劣,此刻却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
“我得回家。现在。”林望舒弯腰捡起手机,手指在颤抖。碎裂的屏幕上,时间显示下午三点十五分。
教室内,王教授正好讲到尾声:“…我们这学期课程就到这里。诸位同学,无论你们未来选择临床、科研,还是其他道路,请记住——《内经》不只是医书,它是中国人理解生命与天地的哲学。下课。”
桌椅移动声、交谈声、收拾书本的窸窣声混杂在一起。前排,扎着高马尾的苏半夏合上笔记本,封面上是她娟秀的字迹:《中医现代化临床路径探索》。作为连续三年的国家奖学金获得者,她已被保送本校研究生,导师是国内顶尖的中西医结合专家。
她转头时,正好看见窗外林望舒苍白的侧脸,以及陈浩然拍着他肩膀低声说着什么的场景。
“林望舒家里出事了?”旁边的女生小声问。
苏半夏没回答。她只是想起上学期在图书馆古籍部,偶然看到这个沉默男生在抄录一本民国版的《伤寒论校注》。那本书馆藏编号已模糊,借阅记录上最近一次还是三十年前。他抄得很慢,有时对着一个药方沉吟良久,那专注的神情,与周围刷题备考的氛围格格不入。
她当时没打扰,只是在他离开后,去看了看那本书。扉页上有捐赠人签名:林济世,一九六二年捐。旁边还有一行小字:望后世学人,莫忘医道本源。
男生宿舍603室,气氛凝重。
林望舒正往那个洗得发白的登山包里塞东西:几件换洗衣物,一套用绒布仔细包裹的针具,两本手抄笔记,还有爷爷去年给他买的智能手机——山里信号时有时无,他很少用。手机屏幕碎了,但不影响开机。
“你真要放弃保研?”王明轩推了推金丝眼镜,他是药商之子,早定了回家继承家业,“你爷爷培养你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让你进三甲医院,光宗耀祖?江州中医院的规培名额,多少人挤破头!”
林望舒拉上背包拉链,动作很稳:“爷爷要的不是光宗耀祖。他要的是有人把林家的东西传下去,真真正正用在人身上。”
“但你得现实点。”李慕白摘下耳机,这位总考第一的学霸难得严肃,“自己开医馆?现在中医馆生存多难你知道吗?医保定点、执业范围、中药质量监管…还有,你家那‘三不医’的规矩——权贵不医、不信者不医、无德者不医——在现代社会就是自绝生路。”
寝室里安静了一瞬。窗外传来篮球场的喧哗,衬得室内更静。
“规矩可以改。”林望舒的声音不高,但很清晰,“但有些东西不能改。”
陈浩然递过来一个信封,牛皮纸的,厚厚的:“这是我们三个凑的,五千块。别推,算借的。我知道你家医馆老房子十年没开张了,收拾要钱,药材要钱,开门七件事都要钱。”
林望舒看着三个室友——大学四年,他们曾为一个病例争论到凌晨,也曾一起在解剖室互相打气,更曾在烧烤摊上醉醺醺地畅想未来。陈浩然想成为顶尖的心外科医生,王明轩要革新家里的中药产业链,李慕白要去美国做转化医学研究。而他自己,从未明确说过要做什么。
“谢了。”他接过信封,深深吸了口气,“等我安顿好,请你们来坐坐。”
“一定!”三人异口同声。
傍晚六点,林望舒赶到长途汽车站。最后一班开往皖南的大巴正要发车,发动机发出沉闷的轰鸣。
雨开始下了,先是淅淅沥沥,很快变成瓢泼。大巴在盘山公路上颠簸,车窗外的群山在雨幕中只剩下模糊的轮廓。他想起十二岁那年,父母因山体滑坡双双离世后,他就被接到爷爷身边。那个总是穿着灰布衫、身上永远带着药香的老人,用十四年的时间,把毕生所学一点一点刻进他的骨子里。
不是通过课本,而是在晨雾弥漫的药圃里辨认百草,在冬夜的火炉旁讲解脉象,在出诊的山路上辨析病因。爷爷常说:“望舒,林家的医术不在书里,在手上,在眼里,在心里。书上的方子是死的,病人的病是活的。”
“爷爷,”去年冬天,他看爷爷煎药时忍不住问,“您说我学得差不多了,为什么还不让我下山行医?”
老人用蒲扇轻轻扇着炉火,药香弥漫:“还差一点。”
“差什么?”
“差‘入世’。”爷爷转过头,昏黄灯光下,眼睛却亮得惊人,“你在山里学的,是医理。但医理要用在人身上,就得懂人心,懂世道。林家医术传了九代,一代比一代守得紧,也一代比一代走得窄。到你这代,该出去看看了。”
“去哪看?”
“去人最多的地方,去病最杂的地方,去听听现在的病人需要什么。”
“那祖训…”
“祖训是防人心的,不是挡病人的。”
大巴一个急转弯,打断了回忆。林望舒抱紧背包,里面那套爷爷在他十八岁生时传下的梅花针,隔着布料传来冰凉的触感。针囊是祖母生前绣的,青色的缎面上,一枝红梅傲雪。
九代人的重量,四百七十三卷手抄医典,九箱秘制药方,还有那些从未示人的“心法”…此刻全压在这个二十三岁青年的肩上。
雨越下越大了,敲打着车窗,像无数细碎的鼓点。
他不知道,就在他离开学校的同时,行政楼的布告栏上贴出了一张崭新的公示:“仁济巷片区旧城改造启动”。他更不知道,公示附图上的红线,恰好圈住了济世堂那栋百年老屋。
他只知道,爷爷在等他。
大巴驶入浓重的夜色,车灯照亮前路一片苍茫。林望舒靠在冰冷的车窗上,闭上眼睛。
山门将开,江湖路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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