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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八章:

交换带来的混乱涟漪渐渐平息,“心跳公寓”恢复了表面上的平静。但正如被石子搅动过的湖水,看似清澈如初,底下却已悄然混入了他者的泥沙与光影,沉积在每个人的心湖深处。

次清晨,当众人再次在餐厅聚齐,看着对面坐回原位的“原配”拍档时,气氛有了些许微妙的不同。经历过短暂分离,重新审视身边这个熟悉又似乎有些陌生的人,一些曾被常摩擦掩盖的细节,或是在与他人对比中凸显的特质,变得清晰起来。

九尾耷拉着眼皮戳着面前的煎蛋,目光却忍不住从睫毛下飞快地扫过对面慢条斯理用餐的钎城。昨天和花海在迷宫里鸡同鸭讲、全靠吼的疲惫感还没完全散去,此刻看着钎城安静的样子,他脑子里不合时宜地冒出个念头:要是昨天指挥的是这家伙,是不是能少费一半口水?这念头让他自己都愣了下,随即有些烦躁地移开视线。

钎城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抬眸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只是将手边一罐没开的果酱往九尾那边轻轻推了推——那是九尾前两天抱怨过早餐太淡想找却没找到的牌子。

九尾动作顿住,盯着那罐果酱看了两秒,然后伸手拿过来,动作有些粗鲁地拧开,挖了一大勺抹在面包上,塞进嘴里,全程没有道谢,耳朵尖却诚实地泛起点红。

这一切都被旁边假装喝牛、实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纪沉墨尽收眼底,他差点被牛呛到,赶紧低头掩饰自己疯狂上扬的嘴角,同时手指在桌子下盲打记录:「晨间常,果酱推拉,无声默契,张力+10086」

观察室的屏幕适时亮起,Gemini和灵儿回归,旁边坐着今天看起来格外“乖巧”的一诺和一脸“我什么都不知道”表情的清融。

“早啊各位!交换的感觉如何呀?”Gemini笑容满面,语气里是藏不住的八卦,“有没有觉得……还是‘原配’好?”

九尾直接翻了个白眼当做回答。清融礼貌地微笑,花海苦笑摇头。钎城只是笑了笑,不置可否。

灵儿没给太多回味时间,直接切入正题:“看来大家都各有体会!那么,今天我们将迎来一个全新的、充满艺术与情感挑战的环节——『心跳旋律:我们的歌』!”

“我们的……歌?”清清抱着小九,有些茫然地重复。

“没错!”Gemini兴奋地解释,“音乐是情感的载体,也是默契的另一种表达!今天,每一组‘拍档’都需要共同完成一项特别任务:在节目组提供的音乐制作人的协助下,创作并录制一段(至少一分钟)属于你们两人的歌曲片段! 可以是改编现有曲目填入新词,也可以是从零开始构思旋律与歌词。主题不限,但鼓励围绕‘拍档’、‘并肩’、‘回忆’或‘未来’等关键词展开。”

这任务一出,众人反应各异。清融和花海对视一眼,似乎在思考可行性。一诺在观察室已经开始幸灾乐祸地笑。而九尾……

“写歌?唱歌?”九尾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荒谬感,“你们还不如让我再去迷宫里跟花海待一天。”他音乐细胞匮乏是圈内半公开的“秘密”,跑调程度堪比峡谷逆风局,属于队友听了沉默、对手听了狂笑的级别。

花海在对面扶额,露出一个“同情但爱莫能助”的表情。

钎城倒是依旧平静,他看向九尾,语气寻常:“试试看,不一定很难。可以简单点。”

“简单?你来写你来唱?”九尾没好气。

“可以。”钎城答应得很脆。

九尾被他噎住,瞪着眼睛看他,仿佛在确认这人是不是在开玩笑。钎城目光坦然,不似作伪。

“好!看来大家都很有‘挑战精神’嘛!”Gemini看热闹不嫌事大,“除了创作任务本身,我们还为这个过程设置了一些有趣的‘扰项’和‘灵感触发点’。同时,观察室将会全程关注大家的创作过程,并会在最后成品展示环节,进行‘专业’(此处存疑)点评和投票!得票最高的作品,将获得节目组准备的特别惊喜奖励,以及——可能是关于某段重要往事的完整线索拼图!”

“完整线索”几个字,让清清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下。

任务发布后,各组被分别带到公寓里临时布置出的几个隔音效果不错的“创作间”。每个创作间配备了简单的录音设备、乐器和一位节目组请来的音乐制作人助理。

钎城和九尾被分到一间以蓝白色调为主的房间,角落里放着键盘、吉他,还有一块小白板。音乐助理是个看起来就很有艺术气息的年轻男生,自我介绍叫阿K。

阿K试图活跃气氛:“两位老师好!不用担心,我们主要是玩,享受过程!可以先聊聊,找找感觉?比如,两位之间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回忆、画面,或者某种感觉,是可以用音乐来表达的?”

九尾直接往沙发里一瘫,摆明了“与我无关”的态度,只丢出一句:“他负责。”手指指向钎城。

钎城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对阿K温和地说:“抱歉,他不太擅长这个。我们尽量配合。”他走到小白板前,拿起笔,“从歌词开始,会不会容易些?先确定一个主题或方向。”

阿K点头:“可以啊!钎城老师有什么想法吗?”

钎城沉吟片刻,目光落在窗外,似乎在回忆什么,轻声道:“‘重逢’,怎么样?”

沙发上的九尾耳朵动了一下。

“‘重逢’……很好的主题!”阿K鼓励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是喜悦?陌生?还是其他更复杂的情绪?”

钎城没有立刻回答,他看向九尾。九尾假装玩手机,但竖起的耳朵暴露了他并非完全不在意。

“是……”钎城缓缓开口,声音平稳,却似乎带着某种重量,“熟悉的路标,指向一条分岔后又隐约交汇的路。是沉默的旧地图上,突然亮起一盏未标记的灯。”他的比喻很含蓄,带着他特有的、文学化的表达方式。

阿K似懂非懂,但觉得很有意境:“哇,这个意象很棒!可以写进歌词!那九尾老师呢?你觉得‘重逢’是什么感觉?”

被突然点名,九尾抬起头,皱着眉头,似乎很不耐烦思考这种“酸了吧唧”的问题,但憋了几秒,还是硬邦邦地吐出几个字:“……麻烦。吵。”

阿K:“……啊?”

钎城却低低地笑了起来,不是嘲笑,而是那种“果然如此”的了然笑意。他点点头,在白板上写下两个关键词:“旧路标,新噪音。”

“吵也可以是热烈的,充满生命力的。”钎城解释道,看向九尾,“就像峡谷里的战斗,信号,交流,虽然吵,但也是……存在和联系的证明。”

九尾别开脸,没反驳,但耳朵更红了。

观察室分屏切到他们房间。Gemini已经笑倒在椅子上:“‘麻烦。吵。’ 不愧是你啊尾少!这歌词要是真这么写,绝对是KPL第一神曲!”

一诺拍桌:“但钎城的解读绝了!‘新噪音’!他真的好会啊!”

清融若有所思:“这其实是一种很特别的默契。一个人用诗意的语言描述感觉,另一个人用最直接甚至负面的词汇回应,但另一个人却能从中听出积极的意义并完成解读。”

灵儿点头:“是的,这是一种建立在深刻了解基础上的‘翻译’能力。”

创作间里,在钎城的主导和阿K的引导下,歌词的框架慢慢搭建起来。钎城写下一句,会习惯性地看一眼九尾,有时会问:“这样写,会不会太……矫情?”

九尾通常回答:“随便。”或者“反正不是我唱。” 但偶尔,当钎城写出某句过于含蓄或迂回的比喻时,他会忍不住皱眉打断:“能不能说人话?”然后给出一个更直接、甚至有点粗暴的替换词。

令人意外的是,钎城往往会采纳他的“粗暴”建议,或者将两者融合,形成一种奇特的、既保留诗意内核又带有直白冲击力的句子。

比如,钎城写下:“穿过人海与时间的雾,轮廓渐渐清楚。”

九尾:“啰嗦。‘人海里,看见你’不就完了?”

钎城想了想,划掉原句,写下:“人海退,旧轮廓。”

九尾:“……还行。”

阿K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感觉上了一堂全新的“创作沟通学”。

旋律方面,钎城表示自己只是略通乐理,阿K便提供了几个简单的和弦进行供选择。钎城试弹了几个,最后选定了一段舒缓中带着些许不确定起伏的旋律,他说:“这个……感觉比较对。”

九尾全程旁观,在钎城偶尔弹错音时,会不客气地“啧”一声,但也没说别的。

当基本的歌词和旋律框架搭好,进入试唱和调整阶段时,真正的“灾难”开始了。

“需要先试一下吗?找找调子。”阿K提议。

钎城看向九尾,用眼神询问。

九尾立刻警觉后退:“你看我嘛?说了你负责。”

钎城似乎早就料到,点点头,拿起歌词,对着麦克风,跟着简单的伴奏,轻声哼唱起来。

他的声音本身是清朗温和的,唱歌不算专业,但音准不错,带着一种真诚的、叙述般的感觉。当他唱到那句“人海退,旧轮廓,沉默的星图忽然闪烁”时,声音不自觉地放得更轻,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九尾原本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听到这里,手指停了下来,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站在麦克风前的钎城。房间里的灯光柔和地打在钎城侧脸上,他微垂着眼睫,神情专注,那个瞬间,九尾恍惚觉得,好像看到了很多年前,在训练室深夜独自加练、心无旁骛的那个少年。

一曲哼完,阿K鼓掌:“很好啊钎城老师!感情很到位!就是有些地方气息可以再稳一点。九尾老师,你觉得呢?要不要也试试?哪怕念白或者和声都可以!”

九尾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立刻拒绝:“不试。就这样,赶紧录完拉倒。”

钎城放下歌词,走到他面前,不是强迫,而是很平静地看着他:“尾子,这是‘我们的歌’。至少,最后那句合声,或者念白,你来?很简单,不用唱,就说歌词也行。”

他的眼神太坦然,要求也合情合理,甚至带着一点点不易察觉的……期待?

九尾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那句“我们的歌”像羽毛一样搔刮着他的耳膜。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挣扎了几秒,最终自暴自弃般夺过歌词,走到麦克风前,恶声恶气地对阿K说:“哪句?快点!”

阿K赶紧指出最后一段。

伴奏再次响起,钎城站在他旁边,重新唱起最后的部分。轮到九尾时,他盯着歌词板,脸上写满了视死如归,然后用一种近乎朗诵课文、但又因为紧张和别扭而显得有些生硬的语调,快速念出了他那部分词:

“——麻烦的噪音,旧地图上新标记,……并肩的路径。”

最后四个字,他的声音几不可察地低了下去,语速也放慢了一点点,带着一种别别扭扭的、几乎难以察觉的认真。

当他念完,钎城的和声恰好落下最后一个音。

房间里有瞬间的安静。阿K激动地比了个OK的手势:“太好了!虽然九尾老师是念的,但那种感觉……特别对!有种特别的化学反应!”

九尾像完成了一项酷刑,立刻退开老远,脸上热度高得可以煎蛋,嘴里还嘟囔着:“……什么化学反应,瞎扯。”

钎城看着他逃开的背影,眼里漾开一片温柔的笑意,他没有去追着评价,只是轻声对阿K说:“谢谢,这样就可以了。”

观察室已经炸了。

Gemini捂着心脏:“我的天!‘并肩的路径’!他念了!他居然念出来了!还是用那种‘老子很不爽但老子念了’的语气!钎城那个笑!awsl!”

一诺:“这俩人……一个写‘旧星图闪烁’,一个念‘麻烦噪音新标记’,最后合在一起居然是‘并肩的路径’?这什么究极别扭又浪漫的告白啊?!”

清融也难得露出感兴趣的表情:“很奇妙的互补。一个将情感寄托于意象,一个用行动(念出歌词)和直白词汇来表达。最终指向同一个结果。”

灵儿:“这或许就是他们独有的‘’模式吧。”

其他几组的创作过程也各有看点。清融和花海选择了一首励志战歌进行改编,填入了关于团队和坚持的词,完成度很高。清清和久酷则创作了一首温暖舒缓、充满对生活和小九爱意的歌曲,清清演唱时几次哽咽,久酷在一旁笨拙而真诚地鼓励。一诺和暖阳作为观察员也客串创作了一小段搞怪Rap,效果爆炸。

下午,所有“拍档歌曲”在公寓客厅集中展示播放。大家围坐聆听,反应各异,有感动,有爆笑,有起哄。

轮到播放钎城和九尾的《旧路标与新噪音》时,前奏响起,钎城清澈的哼唱流出,客厅渐渐安静下来。当九尾那句生硬又别扭的念白出现时,不知是谁先忍不住“噗嗤”笑了一声,随即大家都笑了起来,但笑声中并无恶意,反而充满了善意的调侃和某种“懂得都懂”的意味。

九尾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全程低头盯着地板,耳廓红得滴血。钎城坐在他旁边,脸上带着浅笑,偶尔看一眼恨不得把自己缩起来的九尾,眼神里是纵容和一丝满足。

播放完毕,投票环节毫无悬念(也充满了“人情”和“效果”考量),清融花海组的作品因其完整和积极获得最高票。钎城九尾组的作品因其“独特的艺术表现力和情感冲击力(Gemini语)”获得第二。作为奖励,他们得到了那张“完整线索拼图”。

拼图被递到钎城手中,是一张完整的、有些年头的照片。照片上,是青涩的清清和另一个笑得张扬肆意的少年勾肩搭背站在旧式冠军奖杯前,两人手上都戴着款式相同的护腕,眼神明亮,毫无阴霾。那个少年,赫然是当年KPL另一支队伍的天才边路,后来因为伤病和家庭原因骤然退役、几乎销声匿迹的选手——凌霄。

照片背面,有一行褪色的小字:“给最好的搭档,和我们的未来。——霄”

这张照片,几乎证实了所有人的猜测。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了清清。清清看着那张照片,脸色惨白,嘴唇颤抖着,眼泪毫无预兆地大颗滚落。他猛地起身,甚至来不及抱小九,踉跄着冲回了房间,重重关上了门。

小九被爸爸的反应吓到,瘪着嘴要哭。九尾下意识想去哄孩子,却被钎城轻轻拉住了手臂。

“让他一个人待会儿。”钎城低声道,目光复杂地看着紧闭的房门,又看向手中照片上那个笑容灿烂、如今却不知所踪的少年“凌霄”。

线索拼图给出了答案,却也撕开了血淋淋的旧伤疤。歌声带来的温情与欢笑尚未散去,沉重的现实已再次压上心头。

节目组的跟拍摄像机忠实地记录着这一切。观察室里,Gemini等人也收起了玩笑,神情凝重。

夜幕降临,公寓被一种低气压笼罩。清清没有再出房间。钎城和九尾负责照顾被吓到的小九,好不容易才把他哄睡。

晚上十点多,九尾靠在二楼走廊的栏杆上,看着楼下客厅里独自坐着、对着那张照片沉思的钎城,心里乱糟糟的。他想起清清崩溃的眼泪,想起照片上凌霄意气风发的脸,又想起今天录音时钎城看他的眼神,和自己那句别扭的“并肩的路径”。

“麻烦。”他低声咒骂了一句,不知是在说这复杂的情况,还是在说自己莫名纷乱的心绪。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一下,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内容简短,却让他瞳孔骤缩:

“明天下午三点,社区东侧咖啡馆,我等你。关于凌霄和清清的事,我想和你谈谈。——一个知情者。”

短信没有署名,但九尾的直觉告诉他,发信人很可能就是那个一直隐藏在暗处、给小九护腕、在迷宫外观望的男人,也就是——凌霄本人。

他终于,要正面介入了。

九尾握着手机,手指收紧,心脏在腔里沉重地跳动。他该告诉钎城吗?该告诉清清吗?还是……自己去面对?

他抬起头,再次看向楼下那个沉静的身影,眉头紧锁,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挣扎。

夜色如墨,将公寓和其中所有人的心事,一起吞没。旋律已落,未言之语,却仍在无声流淌,汇入更加汹涌的暗流。

(第八章 完)

下章预告:神秘邀约突如其来,九尾将如何抉择?独自赴约还是告知他人?凌霄现身,会带来怎样的往事真相与当下诉求?清清的崩溃将如何平复?小九的身世会否彻底公开?节目录制面临巨大变数,导演组将如何应对?而钎城在察觉九尾的异常后,又会采取什么行动?“并肩的路径”刚被提及,就将迎来最现实的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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