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最近非常热门的一本职场婚恋小说,安队与小VIP,已经吸引了大量书迷的关注。小说的主角安雨以其独特的个性和魅力,让读者们深深着迷。作者冷柔儿以其细腻的笔触,将故事描绘得生动有趣,让人欲罢不能。
安队与小VIP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手机在裤兜里突突地震,震得大腿发麻。我正蹲在莲溪镇东街那家“老王骨头馆”油腻腻的后巷排水沟边,手指头扒拉着盖板上糊满油污和烂菜叶的缝隙,试图看清底下堵塞的源头。小张举着强光手电筒,光束刺破浑浊的黑暗,照见沟底一团纠缠不清的、沾满不明粘稠物的白色塑料布和骨头渣滓。刺鼻的恶臭混着骨头汤的腥膻直冲脑门。
“安队!绝对是老王家后厨扔的!”小张捂着鼻子,瓮声瓮气地喊,“说了八百遍!油污分离器装了当摆设!”
裤兜里的震动停了不到两秒,又执拗地响起来。我皱着眉,也顾不上脏,用戴着手套的手背蹭了下额角渗出的汗,掏出手机。屏幕被汗水和灰尘糊得模糊,来电显示:城北村刘书记。
心猛地一沉。划开接听,按了免提,手机直接搁在旁边的水泥台阶上。
“喂?刘书记?”我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稳,目光还死死盯着沟底那团恶心的堵塞物。
“安队长!安队!救命啊!”刘书记那带着浓重乡音、火烧火燎的嗓音瞬间炸开,穿透了巷子里的嘈杂和恶臭,“周国富!周国富那个老混球!他……他把我们村口那棵老槐树给围起来了!用铁皮!焊死了!还……还把他家那个瘫在床上的老娘给抬树底下了!躺在行军床上!盖着被子!就在那儿躺着!说谁敢动他的‘阳光房’地基,就先从他老娘身上轧过去!我的老天爷啊!这……这怎么办啊安队!我们村委的人去了,被他拿铁锹赶出来了!他老婆……那个病秧子,就在旁边哭!哭得快断气了!这……这要出人命啊安队!”
刘书记的声音带着哭腔,背景里隐约能听到女人尖利的哭嚎和男人粗野的咆哮。
我太阳穴突突直跳。周国富!又是他!那个靠着早年一点模糊不清的“口头备案”,硬是在自家宅基地外圈占公共绿地、加盖三层阳光房的钉子户!上周例会汇报时,赵局还特意点了名,让我“稳妥处理”!这下好了,“稳妥”到把瘫痪老娘抬出来当人肉盾牌了!
“刘书记!冷静点!”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火气和烦躁,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第一!立刻报警!就说有人非法拘禁老人,威胁公共安全!让派出所的同志马上到场控制局面!第二!疏散围观群众!别让事态扩大!第三!你亲自带两个村干部,守在旁边,务必保证老人安全!别让周国富情绪失控伤着老人!我马上协调人手过来!”
“哎!哎!好!好!我这就去!安队你可快点啊!”刘书记的声音带着如释重负的颤抖,电话被匆匆挂断。
巷子里死寂了一瞬。小张举着手电筒的手都僵住了,脸色发白地看着我:“安队……周国富他……真把他老娘抬出来了?”
我没说话,一把扯掉沾满油污的手套,狠狠摔在地上。掏出纸巾胡乱擦了擦手,点开通讯录,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抖。
第一个电话,打给局直属机动中队分队长老吴。
“吴队!我安雨!城北村周国富违建那事炸了!人把瘫痪老娘抬现场当盾牌了!场面快失控!派出所已经去了!我需要你那边立刻调两队人!带防暴盾牌和阻车器!半小时内必须赶到城北村村口老槐树位置!对!强制执行预案!动作要快!出了事谁也兜不住!” 我语速极快,每一个字都像砸出去的石头,不容置疑。
电话那头老吴显然也惊了,沉默了一秒,随即爆出一句粗口:“我操!这孙子玩这么大?!行!安队!我亲自带人过去!妈的!反了他了!”
第二个电话,打给莲溪镇分管城建和综治的副镇长孙振东。
“孙镇长!城北村周国富违建现场发生严重对抗!当事人将其瘫痪母亲抬至现场阻碍执法,情绪极端失控!派出所已介入!情况紧急!我请求镇里立刻启动应急预案!综治办、信访办、民政办、卫生院必须立刻派人到场!民政负责对接老人后续安置!信访负责稳控家属情绪!卫生院准备急救!这是群体性事件苗头!必须多部门联动!我这边执法局机动队已经在路上了!镇里动作要快!赵局那边我已经同步汇报了!” 我直接把“赵局”搬了出来,语气斩钉截铁,没给孙振东任何推诿的余地。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孙振东的声音才传来,带着点被架起来的恼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知道了!我马上安排!安队你现场稳住!别激化矛盾!我……我这就通知各部门!”
“好!麻烦孙镇长了!现场见!”我果断挂断。
第三个电话,打给局里法制科的老陈。
“陈科!城北村周国富违建案!强制执行现场遇到极端对抗!当事人挟持瘫痪老人阻碍执法!我需要你现在立刻把之前准备好的所有法律文书、强拆公告、证据链材料电子版发我邮箱!原件我让小张马上去法制科取!强制执行现场同步录像!程序必须绝对经得起推敲!不能留任何把柄!” 我语速飞快,脑子里高速运转着所有可能的程序漏洞。
“明白!安队!材料马上发!原件我准备好!让小张直接来拿!”老陈的声音沉稳可靠。
挂掉电话,我立刻在“莲溪镇工作动态(应急)”群里@所有人:
【安雨】:@全体成员 城北村周国富户违建现场发生严重对抗!启动一级应急响应!执法中队全体人员(除必要值班留守)立刻赶往城北村村口老槐树集合!携带执法记录仪、警戒带、扩音器!小张!立刻回队里取法制科准备的强制执行文书原件!其他人,跟我走!
消息发出,手机瞬间被一连串的“收到”刷屏。
“安队!沟……”小张还惦记着那摊恶臭的堵塞物。
“先不管了!让老王自己找人通!通不了就停业整顿!”我抓起地上的手机和手套,大步流星朝巷子口停着的执法车走去,头也不回地吼,“上车!去城北村!”
城北村村口。
场面比我预想的还要混乱。
那棵据说有上百年树龄的老槐树,此刻被一圈锈迹斑斑的铁皮围了个严严实实,只留下一个仅容一人进出的豁口。豁口里面,一张简陋的行军床支在泥地上,床上躺着个瘦骨嶙峋、盖着厚厚棉被的老太太,花白的头发散乱地贴在蜡黄干瘪的脸颊上,眼睛紧闭着,呼吸微弱。一个穿着洗得发白旧棉袄、头发凌乱、脸色惨白的女人(周国富的妻子)跪在床边,抓着老太太枯槁的手,哭得撕心裂肺,嗓子都哑了。
周国富本人,一个五十多岁、皮肤黝黑粗糙的汉子,像头发狂的困兽,手里攥着一把磨得锃亮的铁锹,守在豁口处,双目赤红,脖子上青筋暴起,对着外面围着的十几个城北村村干部和几个先赶到的派出所民警嘶吼:“滚!都给我滚!谁敢动老子的房子!老子跟他拼命!先从我老娘身上踏过去!来啊!有种就来啊!”
他挥舞着铁锹,动作癫狂,泥土和草屑随着他的动作飞溅。外围的村干部和民警投鼠忌器,不敢靠得太近,只能大声劝解,声音被周国富的咆哮和女人的哭声淹没。
警车的红蓝警灯无声地旋转着,映在围观村民紧张又好奇的脸上,气氛压抑得像绷紧的弓弦。
我的执法车一个急刹停在人群外围。推门下车,刺耳的警笛声和混乱的场面瞬间冲入感官。小张抱着厚厚一摞文件袋,脸色发白地跟在我身后。
“安队!你可算来了!”刘书记像看到救星一样扑过来,满头大汗,声音都在抖,“你看这……这怎么办啊!派出所的同志也不敢硬来啊!”
我没理他,目光迅速扫过全场。镇里综治办和信访办的人刚挤进人群,正试图跟周国富喊话,但声音完全被盖过。卫生院的救护车也到了,停在稍远处,医护人员紧张地张望着。
“吴队的人呢?”我沉声问。
“快了快了!刚打电话说还有五分钟!”刘书记赶紧回答。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一阵低沉的引擎轰鸣声。两辆涂着“城管执法”字样的中型依维柯,车顶闪着警灯,风驰电掣般冲了过来,一个急刹,稳稳停在人群外围。车门哗啦一声拉开,二十几个穿着黑色作训服、头戴防暴头盔、手持防暴盾牌和橡胶棍的机动队员,在老吴的带领下,动作迅捷、训练有素地跳下车,迅速列队,如同一道黑色的钢铁城墙,瞬间将混乱的现场隔离开来。
“安队!”老吴大步流星走过来,头盔面罩掀开着,露出那张粗犷的脸,眼神锐利如鹰,“怎么弄?直接上?”
“别急!”我抬手制止,目光越过他,看向那道铁皮豁口里癫狂的身影和床上无声无息的老人,“硬来不行!老人经不起折腾!万一出事,谁都担不起!”
我深吸一口气,从旁边一个队员手里接过扩音喇叭,推开挡在前面的老吴,大步走到机动队员组成的盾墙最前方,距离周国富只有不到十米。
“周国富!”我打开扩音器,声音通过喇叭瞬间放大,盖过了现场的嘈杂,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冷静和威严,“我是莲溪镇综合执法中队队长安雨!放下你手里的铁锹!听我说!”
周国富挥舞铁锹的动作猛地一滞,赤红的眼睛死死瞪向我,像要喷出火来。
“你母亲的病!镇里知道!民政部门的人就在这儿!”我声音平稳,语速清晰有力,手指向旁边刚挤过来的镇民政办主任,“你把她抬出来躺在冰冷的地上!是嫌她命太长吗?!她现在需要的是医院!是治疗!不是你在这儿发疯!”
周国富脸上的肌肉剧烈抽搐着,嘴唇哆嗦,想说什么,却被我毫不留情地打断。
“你的房子!加建部分没有合法手续!侵占公共绿地!存在严重安全隐患!这是事实!证据确凿!法律文书就在我手里!”我扬了扬小张递过来的文件袋,“今天!必须拆!这是法律!不是跟你商量!”
“但是!”我话锋陡然一转,声音放缓,却带着更重的力量,“你母亲是无辜的!她不该成为你对抗法律的工具!更不该跟着你在这里受罪!现在!立刻!让你老婆配合医护人员!把你母亲抬上救护车!送医院检查治疗!所有费用!镇民政可以先垫付!这是镇里对你母亲的人道关怀!”
我目光锐利地逼视着他:“周国富!是男人!就别拿自己亲娘的命来赌气!你老娘养你这么大!是让你这么糟践的吗?!让她平平安安去医院!我安雨在这里给你保证!只要你配合,把你母亲安全送走!后续关于你房子的处置,我们可以坐下来谈!谈补偿!谈安置!谈你家的实际困难!我代表镇里,给你这个协商的机会!但前提是——立刻!马上!送你母亲去医院!”
我的声音通过扩音器,清晰地回荡在寂静下来的村口。所有目光都聚焦在我和周国富身上。周国富攥着铁锹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剧烈地颤抖着。他死死盯着我,胸膛剧烈起伏,像拉破的风箱。他老婆的哭声也停了,茫然又带着一丝希冀地看着我。
时间仿佛凝固了。
几秒钟后。
“哐当!”
那把磨得锃亮的铁锹,从周国富颤抖的手里滑落,重重砸在泥地上。
他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高大的身躯佝偻下去,双手捂住脸,发出一声野兽般压抑痛苦的呜咽。
“快!医护人员!上!”我立刻放下喇叭,厉声喝道!
早已准备好的医护人员和民政干部立刻冲了上去。周国富的妻子也像是终于反应过来,连滚爬爬地扑到床边,帮着医护人员小心翼翼地将昏迷的老太太抬上担架,送上救护车。警笛声再次响起,救护车疾驰而去。
现场紧绷到极致的气氛,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泄了下去。只剩下周国富蹲在地上,肩膀剧烈耸动,发出压抑的、绝望的哭声。
老吴一挥手,机动队员迅速上前,控制住周国富(没有使用暴力),同时开始拆除那圈碍眼的铁皮围挡。镇综治和信访的人立刻围上去,开始对周国富进行安抚和政策宣讲。
我站在原地,看着眼前迅速被控制的局面,后背心早已被冷汗浸透,紧握着扩音器的手心里全是滑腻的汗。阳光刺眼地照在泥泞的地面上,反射出晃眼的光斑。
“安队……水……”小张递过来一瓶矿泉水,声音还带着点后怕的颤抖。
我接过水,拧开盖子,仰头灌了一大口。冰凉的水滑过火烧火燎的喉咙,带来一丝短暂的清明。目光扫过被拆开的铁皮围挡,那棵饱经沧桑的老槐树重新沐浴在阳光下,枝叶在微风里轻轻摇曳。
手机又在裤兜里震动起来。不用看也知道,是幼儿园老师的电话。这个点,早就过了接孩子的时间。
推开家门时,天已经彻底黑透了。客厅里只开了一盏昏暗的壁灯。我妈正坐在沙发上打盹,电视里还放着咿咿呀呀的戏曲节目。听到开门声,她猛地惊醒。
“回来啦?”她揉着眼睛站起来,脸上带着疲惫和担忧,“怎么这么晚?吃饭没?锅里给你留了饭……思雨……等你等得都睡着了……”
她指了指旁边的小沙发。陈思雨蜷缩在沙发一角,身上盖着一条小薄毯,怀里还紧紧抱着她那个洗得发白的草莓熊玩偶。小丫头睡得正沉,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安静的阴影,小嘴巴微微张着,发出均匀细小的呼吸声。脸颊上还残留着一点没擦干净的蜡笔痕迹。
“在幼儿园……画了幅画,非说要等你回来看……”我妈压低声音,指了指茶几。
我放下沉重的公文包,脱掉沾满泥点、汗味和尘土气息的制服外套。走到茶几旁。上面摊开着一张皱巴巴的A4纸,用彩色蜡笔画满了歪歪扭扭的线条和色块。
画纸中央,用黑色蜡笔涂了一个巨大的、张牙舞爪的“怪兽”,怪兽头上还画了几根歪斜的线,大概是代表头发?怪兽旁边,站着一个穿着蓝色裙子(我的制服是深灰,但在她眼里可能是蓝色?)的小人,小人手里举着一根长长的、闪着金光(黄色蜡笔涂的)的“棍子”(大概是执法记录仪或者警棍?),正勇敢地“打”那个大怪兽。
画的左上角,用歪歪扭扭的拼音和汉字混合写着:“wo de mama shi da ying xiong!da guai shou!”(我的妈妈是大英雄!打怪兽!)
画的右下角,还用红色蜡笔画了一个小小的、歪歪扭扭的爱心。
我蹲在茶几旁,借着昏暗的灯光,看着这幅充满童真和“暴力美学”的画。手指轻轻拂过画纸上那个举着“金箍棒”的蓝色小人,指尖沾上了一点未干的蜡笔屑。
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浸透了水的棉花,又沉又涩。鼻腔里泛起一阵强烈的酸意。
“妈妈……”沙发上的小人儿似乎被惊动了,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小嘴无意识地嘟囔了一声,小手在空中抓了抓,像是在寻找什么。
我立刻起身,几步走过去,蹲在沙发边,轻轻握住她温热的小手。
“妈妈在呢。”我凑到她耳边,用气声轻轻说。
思雨似乎安心了,小脑袋在沙发靠垫上蹭了蹭,呼吸重新变得绵长平稳。
我保持着蹲姿,静静地看着女儿熟睡的脸庞。指尖传来她温热的、带着奶香的小小掌心的触感。那触感像带着微弱的电流,顺着指尖一路蔓延,熨帖着紧绷了一整天的神经和几乎被掏空的心房。
客厅里只剩下电视里咿咿呀呀的戏曲声和老式挂钟单调的滴答声。
我慢慢低下头,把额头轻轻抵在女儿小小的、温热的肩膀上。制服衬衫粗糙的布料摩擦着皮肤,带着尘土和汗水的味道。
一滴滚烫的液体,毫无预兆地砸落在思雨草莓熊玩偶那洗得发白的绒毛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圆点。
无声无息。